自从经历两件诡异的事和那晚之后,我就开始一直对自家的门神恭恭敬敬、爱护有加,不让其他小孩在门口玩耍,以防遭到破坏。
同时心里也暗自希望村里再发生点什么事。
世事很奇妙……
越希望发生的事,它越不会发生。
就这样平平安安到了高三上学期的寒假,在每家每户张灯结彩,办置年货的时候,爸爸却选择把家搬到城市里的新楼盘,他有两个说辞,一方面是这几年和别人合伙做生意赚了点钱,一方面离我的学校近。
其实,他是为了一个离异女人搬的家。
而这个离异女人就住在新家的上面,只要每当天花板响起三长一短的声音,爸爸便会找各种各样的借口出门。
这是后话。
搬家的那天,同层有家住户刚死了一个人。
是一个叫徐媚的女人,离大年初一还剩六天时间。
据说,人活着是一口气的事。
人和鬼最大的差别就在这里,倘若这人死了,活着的这一口气咽不下去,死了之后会把这口没咽下去的事再去做完,就会搞得鸡犬不宁,人心惶惶。
按照他们那里的习俗,棺材一般要在家中停放七天的,只不过现在是在城市的小区,棺材自然免了,灵堂摆在门口里的大客厅,尸体用白布盖着。
等七天过后,便会送去火葬场烧了。
当时新楼盘的住户并不多,而且也大多是农村里出来,住在上下几层的人都来帮忙表示友好是很正常的事,可这次的事情有点和往常不太一样,到底是哪里不一样,得从死的这个女人说起。
徐媚家的经济条件一直不错,就是人有点单纯,以为谁对她好就是爱她,当初去农村支教的原因,村里一个叫张兴的男人爱徐媚,便对她好。
两人一来一去,徐媚就怀孕了。
事情自然遮不住,可她家人嫌弃张兴穷,死活不同意。
徐媚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和家人中断来往,嫁了过去。
那时张兴家里确实穷啊,破墙烂瓦,灶上一口大锅,连个像样的家具都没有。
孩子出生后,生活更加窘迫,有时候连锅都开不了。
这样的生活是徐媚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以前是什么样的,现在过得这叫什么?
不过这张兴也还算老实肯干,日子也就将就着过。
徐媚毕竟出身富裕,从小就吃好的穿好的,嫁过来也是,家中一半开销都是她花的。
张兴才挣几个钱,就是全部也不够她花的。
家中都揭不开锅,她自己也是花枝招展的出现在众人眼中,心高气傲的劲永远都不服输。
张兴也不敢多说,毕竟是自己亏欠人家的。
几十年过去,生活逐渐变好了。
徐媚终于熬出头,这些年为养大三个孩子,她是一苦再苦,生活早就把她打的没有了当初的心性。
这下可好了,生活富裕了。
她又和以前一样,虽说四五十岁了,还是时常打扮的自己漂漂亮亮的,爱美爱了一辈子。
时景不长,一年后,徐媚得了肝癌。
病痛折磨了近半年,她依旧咽不下这口气。
知道自己的好日子还没享受,老天爷就要让她走了,不甘心。
又折磨了一个月,徐媚已经人不人,鬼不鬼。
终于,在一天下着大雨的凌晨咽了气。
徐媚有三个孩子,快死的那几天儿女轮流照顾。
那天正好是二女儿守夜,外边下着大雨,由于是得病卧床,家中的门窗都是闭着。
半夜二女儿已经熟睡,不知怎么的,在睡梦中觉得有人在叫自己,告诉她别开门窗。
二女儿醒来后,发现外边下着大雨。
突然起个念头想去看看大雨,估计早把梦里话忘了。
走到窗前把帘子拉开一条缝,却见空中一道闪电下来,大风把闭着的窗户吹开了。
过去关窗时,扭头看见徐媚正瞪着眼看她。
过去发现妈妈已经死了,把自己吓得够呛,人都是精神恍惚的。
徐媚死的时候,闹腾的够厉害。
本来新楼盘的住户就少,一人传一句,这事在整个小区里就传开,都传徐媚死得早,全靠着屋子里锁着的一口气活着,二女儿鬼使神差,让这口气散了。
接下来发生的事,越来越邪乎。
灵堂上,亲戚朋友放好的贡品,刚才还在桌子上好好的放着,一转眼,东西就被打翻,这种东西谁敢去弄,一两回还能相信是谁不小心弄倒了,三番五次的,各个都是心里有话不敢说。
而二女儿一直就是精神恍惚,一会看见徐媚在这,一会看见在那。
就好像徐媚一直在灵堂看着。
说来也奇怪,明明天气晴朗,进了灵堂却感觉一阵一阵的冷风吹来,门口的花圈,一会就被风吹倒了,得要人一直看着,一会不看,花圈纸人就飞了一过道。
反正当时气氛说不出的诡异,大部分人也迷信,都说徐媚不甘心,咽不下这口气,舍不得走,天天在这附近晃荡,一时间整个小区都笼罩着一层迷雾。
白天兴许还阳气重,到晚上,闹腾就厉害了。
小区的一个老保安,白天上完班,晚上回小区宿舍的路上就遇上怪异的事。
回去要走一条小道,那个时候新小区有一半还没通上路灯。
一到黑夜,路上是一片漆黑。
好在这个老保安胆子也大,也敢走黑路。
路上走着,他就发觉后面有人跟着。
几次回头看,却是一条黑压压的路。
路上并没有藏人的地方,他心里当时隐约觉得有东西跟上了。
只感觉头皮发紧,阴风阵阵。
知道自己稍微不谨慎,只怕就是被鬼上身了。
老保安感觉身上发重,后背发凉,清楚这个脏东西,此时就趴在自己的背上。
也不敢有其他动作,就硬着头皮继续走。
他想起民间常用的一种法子,如果走夜路被东西跟上,进门后都会朝着大门,连唾带骂去掉晦气,不管这个法子有用没有,就开始唾骂。
并告诉徐媚,“你个杀千刀的,好死不行,出来害人,关二爷知道了,不把你打入地狱,今天你赶快离开,否则真叫你不得超生。”
他一路走,一路喊关公的名字。
一会功夫,便回到宿舍。
虽然有惊无险,这事第二天在小区又传开了。
都说是徐媚阴魂不散,出来害人。
一到晚上,小区一片死寂。
谁还敢出去?
还有更诡异的事,徐媚的家人给她烧了辆纸汽车。
这下可好,本来家人好意,生前没坐过小车,去了那边能享享这福。
可半夜里,就有住户听见这小车在外边跑的声。
从一栋窜到二栋,一夜不消停。
当时爸爸忙得不可开交,三天两头不在家。
我经历过这种事,还捧过人头,胆子还算比较大。
更何况还有门神撑腰,巴不得闹得再厉害些,就一个人趴在窗户上幸灾乐祸的偷看。
看到正是那一辆纸汽车悬在半空中。
亮着灯飘来飘去,还真能把一般人吓个半死。
可偏偏就没敢飘来我这边。
看得正入迷,突然响起敲门声,同时手机铃声也响起,吓得浑身一个激灵,手足无措的按住手机扬声器,再回头的时候,那纸车已经不知所踪。
按下接听,就传来爸爸让我赶紧开门的声音。
打开门,是一个约摸三十六七的女人。
长得杏眼桃腮,风韵犹存,裹着一件厚大衣,一头湿漉漉的长发和赤着一双小脚,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这个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离异女人,岳小昭。
终于明白,爸爸为什么会为了她而搬家。
她一脸惊慌失措,顾不上打招呼,连蹦带跳的冲进来关门,然后抓着我的双臂把我面向没拉好的窗帘口,像复读机一样不断的在重复:“关窗,关窗,关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