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位笑眯眯的班主任,同学们好像都很恐惧。
是一种说不上来的恐惧,我能感受到,他们从心底出现的,对这位班主任的惊恐。
对班主任恐惧,是因为班主任可以叫任何一个学生前往办公室吗?
我来不及多想,就跟着所有学生一起,进入教室。
这次我并没有直接回到自己的位置,而是站在门口,环视一圈教室里的座位。
大部分课桌都空无一人,除了乖乖听话的学生外,大部分人都随意乱坐。
我径直走向最后一排,坐在最后一排看教室,缺少多少人,显得更加明显。
除了已经落座的同学,还有去送豪哥前往医务室的四个人,班里一共还有二十一个人活着。
活着?我怎么会有这种想法,不是应该说还有二十一个同学在这里上课吗?
我总感觉我好像忘记了什么,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冒出特别怪异的想法。
教室里一共有六十七个空座位,也就说,曾经这个班级至少有六十七个学生。
是因为学校太过破烂,转学走了,还是跟步婉一样,进过一次办公室,然后就死了?
我不太确定,每个学校都有专门记录的档案室,就算再烂的学校,也得有统计,记录曾经有过多少学生,走过多少学生,还要保存学子的学籍。
所以,这里一定有档案室存在,我要去看看。
其他几个班级全都是空荡荡的,看不到半个人影。
根据秃头校长的说法,因为学校太烂,没人愿意来上学,以至于我们成了最后一批学子。
想想也是,就那栋楼烂的模样,要是我早知道这些,肯定也不会想到这里上学。
当然,主要还是没有家长的原因,要是有父母看到这栋满是裂痕的教学楼,估计为了自己孩子能活下来,也不会选择进这种破学校。
我敲敲自己脑袋,把用来打人脑袋的教科书放在桌子上。
低头看着桌面,看似很老实的听讲,其实我在整理这半天多自己所遇到的,所有的怪异之处。
睡醒,美女同桌,警告我千万不要答应去办公室,说所有去过办公室的人,回来都会忘记一些东西。
女老师面对挑衅自己的学生,不但没有害怕,反而露出满脸的兴奋。
面对学生的时候,女老师会露出饥饿似的眼光,宛如一只很久都没有吃过东西的野狼,突然发现食物。
还有摇摇欲坠的教学楼,教学楼后面那颗大的令人感觉可怕的古槐树。
再往后则是我们宿舍,不仅仅是学生,还包括老师的宿舍办公室,都在那片平房。
然后是宿舍后,浓郁刺鼻的恶臭味,简直能把人生生熏死的腐烂气息,还有班主任跟女老师身上弥漫出来的熟悉味道。
为什么我会对那种味道那么熟悉?竟然有钟似曾相识的感觉。
如果我没猜错,这种味道我绝对闻到过,而且还不止一次。
那种味道其实我已经知道是什么,但只不过我一直在拒绝心底的那个声音。
还有,被钉在宿舍柜子里面的黑色人影,那满满一墙壁的铅笔,又是谁钉进去的?
我曾经跟在校时间最长的马权益聊过,询问办公室的情况,当时他直接被吓傻,连饭都不吃,直接扔下筷子离开。
还有就是去过办公室的步婉,出来后的确是忘记了什么,但最后有没有想起来,我并不清楚。
她只留下谢谢你,再见,然后直接跳楼而死。
这里就有一个极大的疑点,那就是从二楼跳下去,步婉竟然被摔得四分五裂。
而且,她身上的伤口,根本就不是摔出来,全是刀砍过留下的。
手指甲中全是抓碎的木屑,可见她死之前遭受过痛苦的折磨。
最为诡异的,那就是步婉的血液,从她跳楼到我来到楼下,拢共用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
这么短的时间,步婉的血,竟然凝固。
这间学校太诡异,所有的人都显得很怪。
比如说年龄四十岁,还在上高三的马权益,对陌生人竟然毫无戒备心的班花,还有那边哪位,一直低着头,从来没见过他说话的人。
不知道为什么,我对哪位一直低着头的男人,竟然有种怪异的熟悉。
这种感觉仿佛我们认识了很久,只不过我想不起他的名字而已。
对班花也是这样的感觉,但我觉得是因为班花长得漂亮,男人对每个长得漂亮的女人,都有种似曾相识的怪异感。
所有的疑问全都聚集到一起,我发现这间小小的学校,竟然会如此怪异。
不论从什么地方来看,我都觉得学校里隐藏着什么,或者说他们在隐瞒什么。
我到底忘记了什么?我总觉得,被我忘记的东西,是非常重要的东西。
“忘记了什么,我忘记了什么啊?”
我用力砸在课桌上,不停问自己忘记什么,甚至忍不住开始抽自己耳光,一定要想起来,一定要想起来啊。
突然,左眼位置传来钻心般的疼痛,疼痛直冲大脑,几乎要将我身体撕裂。
疼痛将我从混乱中拽出来,我猛地清醒过来,这样子的我,跟之前死掉的步婉有什么区别?
我们没有任何区别,都是为了想起什么,也都是为了自己曾经的记忆。
但,为什么我跟她都会这么发狂?
我曾经劝说过步婉,想不起来可以先放一放,为什么这么强迫自己。
可为什么我也会陷入这种怪异的强迫中?
是被步婉影响,还是因为被学校影响?
心里有股焦躁感在不停的涌动,失去记忆的烦躁跟要找回记忆的着急交织在一起,让我用力拽着自己头发,仿佛只有这些疼痛感,才能减缓我焦急的情绪。
糟糕,要压抑不住了,要压抑不住了,我心里嘀咕着,光是拽起头发的疼痛,已经再也无法压抑焦急的心态,竟然有种要将脑袋砸在书桌上的冲动。
步婉也曾经这么做过,把自己的脑袋当成板砖,毫不留情的把脑袋砸在桌面上。
不行不行,我绝对不能那么做,如果真那么做了,我肯定会跟步婉一样,陷入绝对的疯狂,然后跳楼自杀。
松开紧紧攥着的头发,我死死的握成拳,用力咬住牙齿,挺直腰板,死活都不允许自己的脑袋砸在桌子上。
我都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大力,牙齿被咬的咯咯作响,嘴里有一股淡淡的甜腥味弥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