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宝藏”五百多年虚无缥缈的传说,却令无数人趋之若鹜,上到坐拥天下的天子,下到贩夫走卒无不为之心动的。
天刚放亮,日头还未出山,江宁城便从沉睡中醒来……
“孩儿他爹赶紧起了,你昨个儿夜里不是兴致冲冲的跟我说,今儿不上工了要去挖尉迟家的宝藏告诉我早点叫你吗!”妇人已经做好了早饭,此时正摇晃着自家男人。
只见那男人翻了个身,很不耐烦的说道:“酒话你也信!真有宝藏还能轮到咱平头老百姓!”
南华街一处院落内。
“大哥,兄弟们都准备好了,就等大哥一声令下了!”一个身着花袍獐头鼠目的汉子,打腰间拔出剔骨刀说道。
被称为大哥的汉子,朝院子里那些个无比兴奋的半大小子,挥了一下手说道:“还没到亮家伙的时候,赶紧都给藏好了!都给我机灵点,看我眼色行事,今天谁要是掉了我小刀帮的面子,小心回来我剥了他的皮!”
只见那大哥一挥手当先走出院子,一众小弟便呼啦一下跟了上去。这伙人一来到街上,便吓得小商小贩眼神躲闪不敢直视……
小刀帮,这几年在江宁城打响了名头,罩着好几条街,一些个有头有脸的泼皮无赖见了他们都要躲着走。皆因小刀帮内都是一群半大小子愣头青,虽然这群小子手底下功夫不行,可下手黑啊!管你是天王老子还是王母娘娘,惹到他们那是照捅不误,丝毫不考虑后果的。
小刀帮的半大小子们,只要上了街,那是瞧谁都不顺眼,气焰无比的嚣张,就连那些个江湖客他们也不放在眼里。
小刀帮在老大的带领下,一路直奔秦淮河,凡是碍事惹眼的都要被他们骂上两句,甚至动手教训一番。一路上可谓鸡飞狗跳,不得安宁……
秦淮河畔此时已经围了好些人,不过都被府兵拦在外围,因为郡守大人还没来,谁要是往里闯那可是找不自在了。可这世间往往就有一些人,喜欢给自己找麻烦,找不自在。
小刀帮那些个半大小子,也不管你什么江湖豪侠还是武林高手,一路上连推带搡,愣是挤到了府兵面前。
只见其中一个半大小子,瞪着府兵嚷道:“都什么时辰了!还挖不挖宝了?你们当官的要是不挖就赶紧让开,让俺们小刀帮来挖,省的瞎耽功夫!”
仓啷一声!
那府兵横刀出鞘,横眉立眼道:“大胆!”
那半大小子也不怕,迎着刀锋上前一步,嘿嘿笑道:“你怎的知道俺叫大胆!莫非官爷也听说过小刀帮李大胆的名号?”
一旁的府兵抽刀走了过来,冷冷的说道:“胆敢再踏前半步,定斩不饶!”
那李大胆退后一步,忽然扯开嗓子喊了起来……
“官老爷杀人了!官老爷打人啦!……”
小刀帮那伙人也忙跟着起哄叫骂,眼看着就要将事情闹大,却听一道声音打人群外围传来。
“什么人在此胡闹?若要惹是生非,莫怪本郡守不讲情面!”
郡守大人在一众府兵护卫下排开众人,来到小刀帮一伙人面前。只见郡守大人望着小刀帮帮主,冷冷的说道:“左小刀,管好你的人,若是在惹事,江宁城的大牢还是能装得下小刀帮的!”
小刀帮中的一名愣头青,恶狠狠的瞪着郡守,同时伸手入怀,却被左小刀一把按住。只见左小刀躬身行礼道:“今天不是说好要当众寻宝吗,我这也是替郡守大人着急啊!”
只见郡守大人忽然上前一步,盯着左小刀低语道:“三天前,你小刀帮的人在南华街打翻馄饨摊,说馄饨不好吃,打断摊主的腿,抢了三十二枚铜钱。七天前南华街布店,又是你小刀帮的人,抢布店老板四十五枚铜钱。十五天前,还是南华街,两个泼皮无赖被你小刀帮当街刺死……”
听着郡守大人如数家珍的说着小刀帮那点糟烂事,左小刀的脑门见了汗,头不由的低了下来,连大气都不敢喘。小刀帮可以天不怕地不怕,甚至不给官爷面子,不过得有个前提,那就是别让人抓住小辫子,不然离下大牢砍脑袋就不远了。
郡守扫视着小刀帮众人,那群愣头青便把头低了下去,不再敢直视郡守大人。只见郡守大人又将目光望向左小刀,同时低沉的说道:“我会睁一眼闭一眼,但也分个时候,你可明白?”
左小刀急忙点头哈腰道:“小的明白!小的明白!”
江宁城的郡守几句话,便兵不见血刃的搞定了那不可一世的小刀帮,不由得让围观的江湖豪侠暗暗称赞……
“这人不简单!”李太平望着不远处的郡守说道。
崔明道笑道:“茅三堂,涿郡人士,户部尚书卢照兴的门徒,此人除了胆子小了点外,算得上大才!任职江宁城郡守这些年,行事不失偏颇,做事还算公正,老百姓的口碑还不错。”
李太平望着走向朱雀桥的茅三堂背影感叹道:“若这大乾的郡守都能像此人一样,大乾朝也不至于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只见崔明道说道:“茅三堂能将江宁城打理的如此兴盛,百姓安居乐业,还得多亏了拓跋家不给他使绊子,不然他茅三堂也干不长呆不下去。虽说拓跋迥和崔家不和,但平心而论,拓跋迥此人在天下豪强中,算得上宽待百姓的好人了,可惜就是长了反骨!”
“天下大乱必将生灵涂炭民不聊生!这天下还没到不可挽救的地步,他拓跋迥为何不帮天子稳住江山,拨乱反正呢!”李太平不由感叹道。
“因为拓跋迥想当天子,在他眼中天子重于黎民!天下重于黎民!他心中抱负重于黎民!”
李太平闻言回过头来,便见一个蓝杉书生笑着朝他点了点头。
“见过先生,感谢先生当日救命之恩!”李太平忙行礼道。
只见秋意浓笑了笑,望着朱雀桥上的郡守说道:“藏宝图我见了,对照谢家的族史,那份藏宝图很有可能是真的!”
崔明道打量四周忽然说道:“藏宝图若是真的,为什么拓跋家一个人都没来?”
秋意浓说道:“藏宝图的事,让我想明白一件事,那就是尉迟宝藏早已被人发现并取走!”
“先生何以如此肯定。”崔明道疑惑道。
“谢家族史不但记载了谢家的事,同时也记载了江宁城这几百年的大事小情。拓跋迥年少成名,谢家便将拓跋迥的成长史粗略得记录下来。二十几年前,拓跋家在这江宁城只是个中小家族,直到拓跋迥锋芒毕露去了趟天下城,回来后拓跋家仿佛一夜间就变了,变得财大气粗富可敌国。”秋意浓淡淡得说道。
崔明道皱眉道:“按先生的说法,拓跋迥是打天下城回来后,拓跋家才暴富的,岂不是说拓跋迥背后是天下城,那跟尉迟宝藏有什么关系?”
只见秋意浓,笑道:“明道莫急,听我说!拓跋迥招兵买马,可从未买过兵器铠甲,要知道拓跋迥现在可是有五万虎贲,五万人的兵器装备总不能凭空得来吧!还有你没发现秦淮河畔的学宫一直荒废着么?要知道拓跋迥志在天下,他必然要招揽有才之士培养人才,可拓跋迥却放着现成的学宫不用,非得斥重金单独建一个,你不觉得很可疑吗?”
秋意浓见崔明道和李太平疑惑不解的样子,不由笑道:“一夜暴富,藏宝图,秦淮河下的宝藏,废弃的学宫,二位难道还猜不出吗?”
李太平恍然大悟道:“先生是说,尉迟宝藏入口就在学宫?”
秋意浓笑着点了点头,却见李太平又疑惑的说道:“如果说拓跋迥二十年前便得了宝藏,为什么如今又提起宝藏之事,并且拿出藏宝图,这很不合理啊!”
“得尉迟宝藏者得天下!拓跋迥羽翼已丰,他就是要告诉世人,尉迟宝藏早已落到拓跋家手里,他拓跋迥是天命所归。也许某一天时机成熟了,也许这秦淮河中就会捞出一块真龙转世的石碑……”秋意浓笑道。
李太平望着朱雀桥上正仔细琢磨藏宝图的郡守,说道:“那咱们还在这里看什么热闹?”
秋意浓笑道:“谁说我们是来看热闹的!我们不但要找宝藏,还要第一个进去才行!”
“先生,这又是为何?”李太平问道。
秋意浓望着奔涌的秦淮河水,说道:“宝藏密室在河道下,我便第一个进去,凿穿密室让河水灌入。天下人可不知道拓跋迥得了尉迟宝藏,我便让天下人知道尉迟宝藏已被秦淮河淹没,从此再无人能得到!真真假假世人又如何知道真相,他拓跋迥想要的那份天命,也就荡然无存了。”
李太平不由多看了秋意浓几眼,暗道此人行事够狠不说,而且很会掌控人心,这哪里像个儒家先生,反倒像个兵家学者。李太平不由暗道,骊山书院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书院,竟然能培养出如此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