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来无人问津的江宁城学宫,今儿却格外热闹,只见三段碑后的尉迟宝藏入口处,围了好些府兵。
茅三堂双手提着官袍下摆,一路小跑赶到入口处,也顾不得喘匀气息,一边擦汗一边望着黑漆漆的入口说道:“下去几个探探路。”
茅三堂身边护卫接过府兵的火折子,带着几个胆大的府兵便下了通道。老刘跟着茅三堂也有十多年了,没跟茅三堂之前,一直在江湖飘着,也没混出什么名堂,武道修为不过五品。不过这人胜在稳重办事靠谱,茅三堂便将他留在了身边。
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短,此时眼前就算是火坑、泥潭,他老刘也得往里跳。只见老刘左手举着火把,右手横刀出鞘护在胸前,谨慎小心得往通道内探去。
一路行来很是顺利,也未遇到什么凶险,便到了密室石门处。
“什么东西能将这么厚重的石门掏个洞出来?”老刘举着火把打量着厚重的石门,心里却打起了鼓,不敢往里边走了。
府兵撞着胆上去摸了摸孔洞的边缘,回头说道:“这得多锋利的爪子才能掏出这么大个洞,不会是鬼吧?”
“放你娘个屁,这世间哪里有鬼,一天到晚的自己吓自己!”老刘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没底不敢往里钻,而是用横刀比划着让府兵先进去探探路。
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老刘可不止大了一级,府兵只好硬着头皮猫腰往里钻。这府兵已经算胆子大的了,此时也脸色煞白头冒冷汗……
府兵提心吊胆的可算穿过石门,借着火把的亮光,看清了周围的环境,才长出了一口气,心也算落了地。正当府兵要回头禀报时,远处的黑暗中忽然传来脚步声。那脚步声很轻,每次落下都隔了好远,似乎正打远处朝石门而来……
府兵刚落地的心就又提到了嗓子眼,手中的火把使劲得往前伸,双脚却半步不肯动。府兵双眼一眨不眨得盯着远处黑暗,想要看清那脚步声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却什么也没看到,只是那脚步声依旧打黑暗中传来,如大锤一样一下一下敲在府兵的心头上……
府兵是真的怕了,正打算退出去,却见远处黑暗中忽然有一团亮光伴着脚步声飞快的接近。那团亮光如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只见那府兵妈呀一声,转身就跑,一边跑还一边惊恐的喊着“鬼呀——”。
老刘听到府兵惊呼,也不知府兵到底见到什么可怕东西,握着刀的右手下意识的紧了紧,正要出声询问,便见府兵惊慌的跑了出来。只见府兵脚下不停,一溜烟的打老刘身旁跑过,口中还在喊着“鬼呀!快跑!”。
老刘望着府兵背影,正要骂上两句,就感觉一阵阴风袭来,同时耳边传来一道声音……
“鬼!鬼在哪呢?”
老刘装着胆子扭过头,便见一张惨白的脸颊,仅仅的贴着自己,不由吓得一动不敢动。
“堵在门口干嘛?怪吓人的!对了,鬼在哪里?”李太平绕过老刘,前后左右瞧了瞧,疑惑的问道。
两人的距离拉开,老刘才看清眼前是个皮肤白皙的年轻郎君,不由松了口气。老刘正要问话,便瞧那郎君忽然脸色大变,大叫一声“跑呀!”便头也不回的往出口方向跑去……
老刘愣在当地,有些摸不清情况,就在这时又是一阵阴风吹过,一个华服郎君打老刘身前一闪而过,只见那华府郎君同样喊道“快跑!”。就听这时石门内传来轰隆巨响,随后似有万鬼夜嚎之声传来。
老刘也不敢多想,朝傻愣愣的府兵吼了一嗓子,便当先往出口跑去……
半炷香之前,李太平两眼冒光的瞧见满满五箱子珠宝,便听身后传来秋意浓的声音。
“二位想拿什么就快一点,我现在就要打穿密室,引秦淮之水漫灌此处。”
李太平瞧秋意浓似乎马上就要出手,不由心中暗道“大哥,你告诉我想拿什么拿什么,可您也得给我点世间挑挑不是,瞧您这架势我就甭挑了,见啥拿啥吧!”。
秋意浓见李太平抢上几步,胡乱抓了几把珠宝塞入怀中转头就跑,不由笑了笑,望着崔明道说:“明道不挑两样?”
“都是身外之物,明道就不要了!”崔明道说着拱手告退。
秋意浓也不管两人走没走远,望着密室顶部的大青石,单手一指口吐真言……
“穿!”
字落万仞生,只见真气化作万千长枪,朝着头顶青石而去。第一支真气长枪刺入大青石一尺有余,随后便是第二支,第三支……
一瞬间大青石便千疮百孔,再一瞬那大青石便化作漫天碎石。石碎枪未停,只见真气长枪破开青石后,摧枯拉朽将上边的泥土凿穿,直到将河道也凿穿才停了下来。
府兵撒丫子亡命奔逃,他不敢回头,怕一回头就再也跑不动了,可就算如此,他依旧被那团亮光追上,不由暗道“我命休矣!”。
却见那团亮光打府兵身旁一闪而过,根本就未曾搭理他,府兵稍安便感觉又是一阵冷风吹过,又是一团模糊的亮光闪过……
李太平和崔明道的速度太快了,快到府兵根本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跑了出去。能活着对府兵来说才是最重要的,至于跑出去什么妖怪,会不会霍乱天下他可管不了,就算天塌了也有高个子的顶着,还犯不着他来担心。
宝藏入口处,茅三堂正眼巴巴的望着黑漆漆的通道,却忽然看到一道亮光打里边冲出,不由吓得腾腾退后数步,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李太平站在入口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拍了拍鼓鼓囊囊的肚子,笑道:“还好,没有入宝山而空手归!——诸位还在这里干嘛,快去秦淮河那边看戏吧!这里是进不去了啦!”
李太平说着便冲天而起,往那秦淮河而去……
秦淮河畔寻宝之人早就等得不耐烦了,却见这时秦淮河异象陡生。只见河水翻腾,就像煮开的沸水一样……
如此异象必然要有大事发生,很有可能便是那尉迟宝藏要现世了,所以那些寻宝之人再也不顾府兵阻拦,纷纷冲到河边向河中望去。
浪花四溅,只见河水忽然打着旋,形成一个漏斗状的巨大漩涡……
“妈了巴子,哪个推老子!”一个大汉脚下一滑,差点没跌入河中,只见其回身抽刀怒瞪身后之人,开口骂道。
没人看那大汉,仿佛刚刚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大家都将注意力放在了那打转的河水上。只见大汉,瞧了瞧很是恼怒的说道:“哪个不开眼的敢靠近老子一尺之内,老子就把他扔下去喂王八!”
茅三堂趿拉着鞋可算赶到朱雀桥,只见其上了桥瞥了一眼河水,才回身瞪了一眼身后府兵,心中暗骂“老子鞋都让你们这群大头兵踩掉了,一群不长眼的家伙!”。
“都愣着干嘛,还不去维持秩序。”茅三堂气急败坏的吼道。
秦淮河的异象足足持续了一炷香的时间才回归正常,看热闹的寻宝的,却没等到什么宝藏或者神兵现世,不由一个个将目光望向桥上之人。
那俩人告诉他去秦淮河看戏,可这戏都完事了,也没见到半个铜子啊,茅三堂看着平复后的河水很是无语“就这?”。
看着两岸眼巴巴瞧着他的寻宝人,茅三堂可谓一个头两个大,正不知如何安抚之际,却见河水猛然炸起一道冲天水柱……
只见水柱托起一道蓝色身影,仔细望去原来是一个蓝杉书生站在水柱之上,而且手中还拎着两口箱子。
“尉迟宝藏已无法重见天日,这些珠宝且拿去分了吧!”话落,那蓝杉书生手中的两口箱子便飘落在茅三堂身前。
茅三堂望着满眼黄白之物,不由抬头说道:“这位?”
可是空中哪里还有蓝杉书生的身影,茅三堂不由摇了摇头,望着那两口箱子发呆。
“寻宝人没一万也有八千,这咋分!那书生也不说个清楚,什么尉迟宝藏已无法重见天日!您就留下这一句话,叫我茅三堂怎么收拾这个烂摊子!”茅三堂心里苦啊。
别说苦,就算哭,你茅三堂也得把这些人安抚住,不然任由一群江湖客在江宁城发疯,那可不是小事情。
茅三堂的苦,只能他自己担着,想要找个背锅的都找不到。皆因蓝杉书生不见了,而另外两个年轻郎君此时也寻不见踪影了。
李太平和崔明道早就脚底抹油溜了,此时二人正坐在崔家老店喝酒呢。不过这酒入了口可是两个味……
李太平一饮而尽,扒拉着桌子上那些金银珠宝,很是苦闷的说道:“大先生也是的,怎么就不给咱们留一口箱子呢,我可是下了大力气的!”
“嗯,酒不错!喝完这壶就回家。”崔明道翘着二郎腿心满意足的喝着老酒。
李太平忙将桌子上那些珠宝,三下五除二的塞入背包,笑着说道:“我陪你一起,我可不忍心看着哥哥单独回家!”
崔明道歪着头,看着李太平笑道:“怕我赖账?”
“哪能呢,是哥哥多想了!”李太平笑脸如花的说道。
有人笑就有人愁,对于崔明道和李太平而言,宝藏的事算是告一段了,可对茅三堂来说,这事还远远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