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尾冬,晚上十一点。
地点:十里长青观内。
天气:阴冷,多风。
蜡烛燃尽熄灭,房间内陷入一片漆黑之中,伸手不见五指。
老肥摸出了打火机手电筒,我从床上爬起,来到桌前发现烛台旁还有一盏油灯,油灯旁边有一个玻璃罐子,里面装着稠黑色的灯油。
我拿起玻璃罐子往油灯内添了灯油,用打火机点燃后,立即闻到了一股极为奇怪的味道扑鼻而来。
这股味道刚闻有一股臭味,但吸入肺中后仿佛又有一丝幽香,臭味中夹杂着香味,竟让我产生一丝迷醉的感觉。
这种感觉就像是吃臭豆腐一般。
房间本来不大,那股奇怪的味道,很快就霓漫遍了整个房间。
老肥耸了耸鼻子,打了个哈欠,慵懒地说道:“奇怪,怎么突然觉得好困啊!”
我心想,莫非这灯油里面有迷香?可是我闻着却不觉得困呀,反而觉得非常精神,这又作何解释?
看着很快打起呼噜的老肥,我整个人微微呆愣,担心这灯油真有问题,便想要将它给吹灭。
然而一转身,便看到窗外有一张苍白诡异的女人脸,正在直勾勾地盯着我。
桌子本来就是靠窗摆放,我此刻站在窗前与那张女人脸仅有半步之遥,触手可及。
这诡异可怖的一幕,吓得我心中一揪,整张头皮瞬间就麻成了一团,不由自主退后了一步,与那张女人脸拉开距离。
灯盏火光摇曳,仿佛间有那那么一瞬变成了墨绿色。
当我再次朝窗子外看去时,发现那张女人脸消失不见了,外面空荡荡的,隐约可见院子中苍劲的古松,随风摇曳,沙沙而动。
我搓了搓眼睛,再次确认,窗外什么也没有。
难道是错觉?
我皱起眉头,觉得刚才看到的那张女人脸很是熟悉,但一时间又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见过。
无缘无故的,怎么会看到一张女人脸在窗外窥视自己?
要说这里是道观,供奉着天师神像,妖魔鬼怪也没有那么大胆呀?
我心中极度不安,去叫老肥,但这货睡死了过去,怎么叫也不醒。
最后我从他手中拿走了打火机手电筒推门而出,查看窗外是否真的有肮脏的东西。
窗外便是院子,手电筒光束下,四周荒凉萧索,刚才也没有问长青道人他到底住在哪间房子。
此时只觉得整座大屋子都是空的,只剩下自己和老肥两个人。
没有异样,莫非真是脑海中产生的幻觉?
我摇了摇头,返回房间内。
躺在床,我辗转反侧难以入睡,目光不时瞥向窗户外,总觉得外面有东西在窥视自己。
就这样过了十几分钟,困意袭上眼皮,我打了个哈欠,刚要从老肥那里抢过被子盖在身上取暖。
就在这时,我心生警惕,猛地朝窗户外看去。
一看之下,心中顿时一惊,因为我再次看到了那张诡异的女人脸。
这次我看得清楚分明,绝对不可能是幻觉。
那女人头发花白散乱,脸色苍白,双目深陷犹如无底洞,面无表情,直勾勾地盯着我看。
她是……那个疯女人!
我满脸不可思议,这个疯女人三更半夜跑到道观里面干什么,还用这种诡异可怕的眼神看着我。
“你……怎么到这里来?”
我心中有些惶恐,隔着窗户询问那个疯女人。
疯女人咧嘴对我笑着说:“你……要死了!”
“你……什么意思?”
闻言我整个人一颤,疯女人居然开口对我说话了,且吐字清晰,脸上表情诡异,根本没有之前疯癫懦弱的样子。
就在我不解责问的时候,疯女人忽然偏过脑袋想要走。
“等等……你把话说清楚。”
我背起赶山鞭,拿着手电筒追出房间。
来到院子外时,发现她正朝铁门逃离而去。
我冲了过去,想将她拉住,可接下来的一幕却让我整个人陷入深深的恐惧当中。
因为我伸过去的手居然从她的身体穿了过去,什么也没抓到,可她明明就在自己面前啊!
铁门此刻是关上的,她整个人直接穿了过去。
穿墙过门,不是真人。
我心中惊骇,暗道莫非遇到了传说中的走魂?
小时候我曾听村里面的人说过,人在临死之时,有走魂一说。
所谓走魂是濒死之人的魂魄离开自己的肉/体,四处游荡,她的魂魄是清醒的。生前无论她是疯癫还是患精神病,魂魄都有自己清醒的头脑和记忆。
“难道说……疯女人要死了?”
可傍晚我和长青道人给她送饭的时候还好好的呀,她虽然疯癫,但身体素质还挺好的,莫不是出现了变故?
想到这里,我心中着急,拉开铁门追出去。
铁门没上锁,我追出去的时候,发现疯女人已经飘过了山坳。
没有错,她是飘着的。
“喂!等一下!”
我一边喊着,一边朝她追去。
可她看着不快,但无论我怎么也追不上,一直追到疯女人所住破屋内,她居然还没有停,朝关卡大门外而去。
大门外是一条山岭,有月光投射而下,月光以关卡相隔,外面一片通亮,但关卡内却是漆黑阴森。
山坳内仿佛有种诡异黑色的雾气吸收那投射进来的月光。
追到关卡之外时,疯女人的身影一下子就消失了,远远看去,周围树林渡着银色光华,冷风吹荡树梢,多了一丝红尘味,少了一丝阴森气息。
“去哪里了?”
我放目四顾不见疯女人,便要回破屋瞧她在不在里面。
可就在这时,后背忽然被人狠狠地推了一下。
这一下无声无息,我猝不及防,瞬间被推出去三四米,踉跄差点扑倒。
“谁?”
我又惊又怒,转身看时,发现两扇原本打开的铁皮门竟然啪地一声自主给关上了,接着一个阴森、惊恐、着急的声音从门里面传出来。
“赶紧走,他要杀你,再不走就来不及啦!”
是那个疯女人的声音,刚刚推我出来的肯定是她,她说有人杀我,莫非是长青道人?在这个地方除了他之外,没有其他人。
“不好,老肥有危险。”
想到这里,我伸手便推铁门,但铁门似乎锁死了,又好像有人在里面顶着,无论我如何用力都推不开。
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疯女人的魂魄找到了我,并将我推出来要我离开。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她一定是察觉到了危险,可她为什么要救我?
难道是因为之前我给她修补门窗,她对我感恩,所以才走魂出来提醒我?
可是……老肥还在长青观里面睡得跟头死猪一样,我怎么可能抛下他独自离开?
铁门虽然进不去,但它只是封住了进去山坳的大路,还有其它地方可进去。
一念至此的,我打着手电筒绕过了铁门来到破屋后,屋子已经坍塌得不成样子,我轻而易举的从坍塌的泥墙钻入屋内,随后来到疯女人所在房间。
房间的房门已经打开,当我踏进去的那一刻,立即就听到一个怪异的声音从斜上方的屋梁传下来。
“吱呀……吱呀……”
这声音虽然很轻,但在寂静幽暗的房间内却显得尤为刺耳。
我打着手电筒循着声音看去,整个人瞳孔瞬间放大,头皮再次一阵发麻!
只见房间内的屋梁上,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正飘在半空,不!正确来说应该是吊在屋梁上。
她手臂垂落,面朝着我,整个人悬挂着在空中晃动,随着她身体晃动,勒住脖子的绳子与木梁摩擦,发出诡异的怪响声。
疯女人……她……居然上吊自杀了!
此时我脑海中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救人,所以震惊过后,立即冲了过去,她悬吊的屋梁有些高,我伸手竟然够不着她的脚底板。
这么高的地方,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爬上去的?
我匆匆将一旁破烂的梳妆台拉过来,整个人跳上去,抱住疯女人的双腿向上托起,顾不上她满身的臭味
她的身体尚有温度,只是此时一动没动不见挣扎,不知道是否已经断气?
我想要将她从绳子上解下来,可这时脚踩着的梳妆台突然发出不堪负重的咔嚓声,接着我整个人瞬间一沉。
条件反射下,整个人的重力都作用在疯女人的身体上。然后过了两秒钟,悬吊着她的那根绳子又响起啪的一声。
再然后,我抱着疯女人重重跌落在地。
我早有准备,落地虽然受到冲击,但并没有受伤,迅速将疯女人抱起。
电筒光下,只见她凸出的双目布满血丝,脸上的表情惶恐不安,嘴巴微张。在她脖子上,一根蜡白的螺绳打着死结,深深地勒如血肉内。
她自己上吊,绳子怎么可能打着死结?
我此时来不及多想,匆匆解下绳子,一探她的心跳和呼吸都已经停止,当下按住她的胸隔……
五分钟后,我满头大汗,无力坐在地上放弃抢救。
心情随着疯女人的尸体渐渐变凉,脸色一阵苍白,如果刚才……我早那么几分钟,就几分钟,或许还能将她救回来。
可就是那么几分钟,一个鲜活的人在我面前变成了一具尸体。
若我不追着疯女人的魂魄走出关卡,而是直接冲进房间里面,或许……
可这个世上哪里那么多或许?
有时候一个选择,足以让人悔恨一生。
过了很久,我长叹一口气,随后又皱起了眉头。
一个疯女人居然上吊自杀,这简直就像是天方夜谭一般,我不相信她在疯癫的状态下能想到这种自杀方式。况且刚才梳妆桌没有搬动,她到底是怎么爬到那么高的地方上吊的?最重要的一点是,他脖子上的绳子打着死结。
很明显,所有这些都说明她不是自己上吊的,而是被人用绳子套住脖子,然后拉上去,死前,她明显剧烈挣扎过。
想到这里,我打着手电筒朝木梁上看去。
可我还没有来得及看清楚木梁上面到底有什么东西,后脖子便被什么东西重重地敲了一记。
我转过身子,昏迷之前看到了一个人,他脸上挂着诡异狰狞的笑容,眼神怨毒,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