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烛火的映照下,可以看到祭台之后出现四座人形雕像。
看到这些雕像,我之所以如此失态,那是因为最中央的那个女子雕像我认识。
那是怎么样的一个女子?
身穿银袍战铠,但却遮挡不住其妙曼的身材,眼如星月,鼻若脊梁,一脸英气。
红唇,英眉,黑发束在身后,手持战戈,全身散发着肃杀之气。
即便仅是一具雕像,亦让人感觉到那冲天气势,仿佛可上天揽月,下海捉蛟。
与其相比,在其身后,三名身穿道袍的雕像明显逊色许多,即便他们亦不凡,但却无法与眼前这个女子相提并论。
三名道人雕像,左边一人是个中年妇女,手持拂尘,平视前方,眼神狠厉。
右边是个浓眉大眼的汉子,即便穿着道袍,仍能看到里面凸起一块块巨大的肌肉。他手中拿着一把开山斧做立劈状,气势滔天。
两人之间,最后的那名道人,手中拿着一把法剑,那法剑的样子与斋蘸法师剑极为相似。
与身旁两人相比,他并没有冲天气势,也没有无边煞气,有的只是平和,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韵在身上流转,彷如真正的得道之人。
他的面容模糊不清,看不真切,但一双眼睛却落在其前方那名手持战戈的女子身上,非常柔和。
静梅!还有传说中的道门三天师!
我心中震撼。
眼前身披银袍战铠的女人,正是静梅。
与之前我所认识的静梅相比简直就判若两人,那滔天战意,那伟岸英姿,令人心神摇曳,不能自已。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静梅如此,虽然只是一具石雕像。
这具石雕像,比之小天师陆暨向静梅求婚时所雕刻的雕像要传神得多,简直就不可同日而语。
而在她后面的三座道人石雕,我虽然从没有见过,但一看就猜测到他们的身份。
因为右边那个大汉,其手中拿着的那把斧头,我曾见过实物,并且曾亲自拿在手上过。
没错,那斧头正是当初老头亲自交到我手上,让我去除掉女鬼的开山斧,后来我将这把斧头交给静梅镇压恶龙冤魂。
且……如果我猜测得不错的话,陆暨那伙人一直想要寻找的天师剑,应该就是那面容模糊不清的道人,其手中拿着的那把剑。
天师剑、开山斧、仙蝉拂尘是道门三大圣物。
这三样圣物之中,以天师剑为最,因为它是身份地位的象征,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掌控此剑的。
这三样东西,道门遗失在五百年前那场大战中。五百年来,道门每一任天师都锲而不舍的在寻找这把剑。
它意义非凡,不说其威力如何,单是名声就是另外两样圣物不能比拟的。
陆暨若是将这把剑带回天师府,其身份地位肯定会水涨船高,甚至会因此而继承大统,坐上至高之位。
因为据我所知,天师府掌门的继承人不单单只有陆暨一人,他也有竞争者,且实力强大,不惧小天师之威势。
盯着面前静梅的雕像,我心中震撼,久久不能平静。
以前我对她不了解,即便知道她是山神娘娘,也只认为她不过是一缕幽魂。
从没有想过静梅生前竟如此厉害,就连三位传说中的天师都得跟在身后,不敢逾越。
与其滔天威严相比,我实在是太渺小了。
她是天上挂着的日月,光辉万丈,而自己不过是地上的尘埃,一生只能仰望、
直到现在,我终于明白当初成亲之日,那两个从阴司而来的勾魂使者为何如此惧怕静梅……
想起以往和静梅相处的一幕幕,我自卑的同时,又有些自傲。
她生前威严滔天又如何,现在还不一样是我老婆?
想到这里,我就不禁笑了起来。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疯了?你对着雕像傻笑什么?”
就在我胡思乱想之际,老肥伸手在我面前摇了摇,一脸怪异道:“你丫的该不会是想女人想疯了吧?对着雕像都能意yin起来。虽然我承认……这雕像国色天香,令人浮想联翩。”
“但老衍你好歹也是结了婚的人了,该意想也是老子我啊。”
老夫说着,一脸猪哥相地盯着静梅的雕像流口水:“美!实在是太特娘的美了,人间哪有这样的绝色,只有天上的仙女才有如此仙容吧?与她相比,那些所谓的大明星,网红脸,简直就是裱纸,在她面前连提鞋都不配……”
我听得满头黑线,虽然听到别人赞美自己的媳妇是件高兴的事,但这些话从老肥口中说出来怎么都觉得怪异。
更何况这货居然在觊觎静梅……
“干什么呢?”
我骂道:“你丫的别想了,那是你嫂子,我媳妇。”
要不是念及这家伙身体有恙,我真想特娘的一巴掌扇过去,这小子居然连自己的嫂子都想觊觎,简直不是人。
“啥?你说……这个女人就是山神娘娘?你的媳妇?”
老肥震惊了,满脸不可思议看向我。
“不然你认为呢?除了我媳妇,你以为谁可以站在三大天师前面,独领群雄?”我冷哼,不置可否道。
“不会吧……”
老肥彻底傻了,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祭台上的那具绝美雕像,整个人陷入呆滞之中。
良久后,他才小声嘀咕道:“真是没天理……好好的一朵鲜花居然插在牛粪上,美天鹅竟然真的被癞蛤蟆吃到了……”
我气得一巴掌拍向他的后脑勺,哼声道:“你没听说过那句话,再美的天鹅最终都是会被癞蛤蟆吃掉的。”
“嘚瑟,炫耀,小人得志……”
老肥被我一巴掌拍得脚步踉跄,最后更是一屁股坐在地上,羡慕妒忌恨,骂骂咧咧。
……
没有再和老肥拌嘴,冷静下来后,我却是不禁轻叹了一口气,心中苦涩。
目光掠过静梅的雕像,看向其身后那手持天师剑面容模糊不清的道人。
不知道为何,在看到这具雕像的时候,我的心绪很不宁。
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冥冥中我觉得自己与他有什么联系似的,令我心脏狂跳。
这令我不禁想起静梅为我借命之事。
她给我借的是谁的命?莫不是眼前这个天师的命?
如果真是这样,那当初静梅嫁给我……
莫非她嫁的并不是我,而是这个气质宇盎的道门天师?
除了我那诡秘莫测的命运外,我实在想不通当初静梅到底看上了我哪一点。
论容貌,自己平平凡凡,只是芸芸众生中的一个普通人。
而论家境更是普通不过,与静梅的身世相比,更是连落魄两个字都不配来去形容。
她这样的人又怎会看上我呢?
除非是……
想到这里,我突然有些恐惧了,甚至不想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因为我害怕……
老肥并不知道我心中所想,此时正坐在地上吸着烟,目光落在蒲团旁,那具造型奇特的黑色棺材上。
我摇了摇头,有些意气阑珊。
坐在老肥旁边,问他要了一根烟,也吧唧吧唧地抽了起来。
烛火摇曳间,我们也终于彻底看清这个地方。
与其说这是房间,倒不如说是一间庙宇,这里的规格与树下的那座庙有些相似,只是空间要小上许多。
里面除了祭台和供奉的雕像外,便只有那具造型奇特的黑棺,除此外,再无他物。
那黑棺四周用铜扣锁着,有种诡异的气氛霓漫而出。
我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人在这里供奉静梅和三大天师的雕像,还有躺在黑棺里面的人到底是谁?
他有着怎么样的身份?
与外面那个带着青铜面具的女人有关系吗?
算算进入这里已有大半时辰,门外依旧没有任何动静,仿佛那带着青铜鬼面具的女人的用意就是将我们赶进这里似的。
这令我心中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噬尸蚁的毒发作得快,解得也快。
老肥此时的气色俞好,他掐灭手中的烟头,围绕着黑棺暗暗称奇道:“老衍,你说里面躺着的究竟是什么人?”
“你问我,我问谁去?”
我摇了摇头道:“老子又不是神仙,鬼知道里面躺着的是哪个大神?”
老肥沉默,忽然又道:“你说……山神娘娘会不会躺在这具棺材里面?”
我闻言眉头一皱,看向老肥冷冷道:“你什么意思?我知道你想要开棺,但也不用故意这样说来激我陪你一起开棺。”
被我一语点破,老肥尴尬地摸了摸下巴,仍旧不死心对我道:“你说陆暨寻找的天师剑不会不会在里面?”
“我想,里面就算没有天师剑这等道门圣物,恐怕也有了不得的宝贝吧?要不我们打开看看?”
老肥自言自语,并且手上已经在行动了。
我张口想要阻止,但想想凭他的性格自己阻止也没有用,况且我也真的好奇这具摆放在祭台下的黑棺,里面的主人到底是谁。
我并不认为静梅的尸体会在里面,但这里既然供奉着她的雕像。那黑棺里面的尸体,或许与静梅有关也不一定。
可想要打开这具黑棺并不是件简单的事情,因为其四周皆有铜扣锁死。
老肥想借我的赶山鞭将铜扣砸断,但他力气尚未恢复,不说砸断铜扣,连赶山鞭也拿不起来。
我犹豫良久,最终还是上前帮忙。
赶山鞭砸不断的铜扣,最后我改用林淼的镰刀竟然砍断了。
不得不说,林淼的这把武器非常锋利。
将黑棺四周的铜扣一一砍断,即便我力气大增,此时也震得掌骨隐隐作痛。
稍作休息,随后和老肥两人合力,将棺盖掀起。
棺盖很重,我几乎用尽了吃奶的力气才将其掀开。
“砰!”
沉重的棺盖翻落一旁,砸落在地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而我因为用力过猛,惯性作用下,整个身子前倾,要不是眼疾手快,扶住棺沿的话,恐怕已经摔了进去。
棺盖落地拍出的气浪,吹得祭台上燃烧的蜡烛火苗一阵摇曳,几近熄灭。
但,最终那火苗还是挺了过来。
因为那蜡烛距离有些远,且角度不对,发出来的亮光照耀不进棺材里面。
此时只见棺材里面一片漆黑,隐隐可见一具尸体静静躺在里面,但看不真切。
我让老肥先不要乱动,转身去拿祭台上的蜡烛,返回时却看到老肥已经跳进了棺材内,并且在他怀中抱着一具尸体。
那尸体不正是躺在棺材里面的那具吗?
“你……”
我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抬头间却发现此刻的老肥,在他脸上竟然带着一张可怕的鬼脸青铜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