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的很慢,等看完时,心里不知道什么滋味。说实话,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评论枪煞的信了,倒不能说他写的都是歪理,这里面真有让人无奈的地方。
给我感觉,凭枪煞的身手,他绝对是个好军人,也绝对是当王牌特种兵的不二人选,但他也是个彻彻底底的恶人。如果非较真对与错的话,只能说枪煞这种人不适合当兵,他这把弓太容易寂寞了,也太容易在鸟尽弓藏时,出来作‘乱’了。
杜兴看信比我快,他看完后还把目光落在那一盒勋章上。我对这一盒勋章没感觉,总觉得它们看着跟路边卖的像章啥的没多大区别,但杜兴识货。
他抓起一把勋章,挨个看起来,嘴里还时不时发出一声惊叹,尤其到最后他还盯着一颗勋章愣了下神,把它当宝贝似的握在手里。
他这举动没有贪婪的感觉,反倒流‘露’出一副嫉妒样儿。
杜兴很少失态,这说明这颗勋章不一般。我被他‘弄’得来了兴趣,也凑过去看一眼。
杜兴特意把这勋章擦亮,睇到我眼前说,“这是传说中的金鹰勋章,全国没几个人得过的,是军人心里最高的荣誉,我在部队那会儿,只知道我们部队中只有一个人得过,当时有个九死一生的任务,部队去了四个人,只有一个人生还,被授予了这颗勋章。当时我们还在猜这人是谁呢,因为他很低调,连章子都是秘密领的。我是真没想到,得到金鹰勋章的人竟会是枪煞。”
虽然杜兴轻描淡写的把这话说了出来,但我能感觉得到这颗勋章的价值,尤其这章子上印的那颗鹰头,代表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杜兴把这些勋章又规规矩矩的放到盒子里,把盒子摆在枪煞脑袋下,他还叫我扶他一把,让他站起来。
我不知道他站起来要干啥,尤其他一脸表情特别严肃。但我照办了。
杜兴那条伤‘腿’的伤口刚被止住血,根本不能吃劲,他却一点不在乎,咬牙站的笔直,对枪煞敬了一个军礼。
现在的枪煞是一个罪犯,杜兴一个警察对他敬礼,貌似有些不妥,不过我能理解。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也敬了一礼。
伴随着我还记起一个新闻,举重冠军退役后沦为搓澡工,虽说这是体育界的事,但不也跟枪煞案稍有类似的地方么,都是既流汗又流泪啊。
我不自然的发生一声叹息,也想让这声叹息随着枪煞的灵魂渐渐远去吧。
这次命案现场没有太需要调查的地方,只要照几张照片,再把枪煞尸体运走就可以了。
刘千手缓过神过把七七抱了起来,带着我俩往回走,他的意思不想过问现场的事了,让法医他们搞定就可以了。
我和杜兴也偷偷懒,我们仨上车后先行离开。
这次是我开车,我问刘头儿去哪,他说回警局,我以为我们回警局后就休息呢,但刘千手只是回去拿东西。他从他办公室里找出一个黑‘色’皮包背着,又抱着七七出了警局。
我本来想搭把手来着,但又一合计,他该是去找侯国雄了,想让侯医生出面,调整一下七七的心理。
我就没跟过去,自行躲在会议室睡起来。
这样又过了三天,刘千手带着我和杜兴去了趟医院,看望他的前妻。我们仨里数杜兴最挫,他拄了个拐,走路‘挺’费劲的。刘千手着急看人,就走的快一些,我没陪他,反倒跟在杜兴旁边,我俩晚一步慢慢悠悠的到了病房。
虽然她前妻手残疾了,不过有七七陪伴她,倒是给她增添不少欢乐,尤其看到刘千手时,她还特意对刘千手感‘激’的连说谢谢。
我这几天都没看到七七,冷不丁在这瞧到她,心里有点不自然,我又想到之前她握着刀坐在枪煞旁边的一幕了。
那天我也在场,虽然七七当时表情木讷,但我相信她也该认识我才对。可实际却出乎我意料,她看到我和杜兴后,睁个大眼睛问,“这两位叔叔是谁啊?”
刘千手咯咯笑了,蹲在七七旁依次介绍起我俩来。
我冷不丁愣了一下,心说怎么会这样,难道七七失忆了?但往深了一想,我又有些明白了,我想起了记忆封印的说法,刘千手和侯国雄一定用了什么法子,让七七的记忆扭曲了,把之前那几天不开心的事全给忘了。
我暗叹了一声,觉得这样也不错。不过话说回来,我怀疑自己是不是也受到过这种“待遇……”呢?因为童年经历过什么‘阴’暗事,就不得不把我某些记忆封印起来呢?
侯国雄不是说过么?不让我去挖掘脑海中被藏起来的东西,不然后果不堪设想,我要不要把这话理解成如果我知道了那段扭曲的记忆,就会变成一个纵‘欲’杀手呢?
我不知道答案,也不想知道答案。我强制把这些让我纠结的事忘掉,重新投入到这愉快的气氛当中去。
一周后,枪煞案结案了,当然了,这个案子也被封存了,因为凶手是个特种兵,比较敏感,我们警局内部也对这个案子避而不谈。
细算起来,我们二探组真是比较幸运了,没有人牺牲却把这枪煞案破了。我本以为枪煞的事完全过去了呢,但没想到我还有些后遗症。
枪煞那晚来过我家,把我好好收拾一通,这让我心里有‘阴’影了。每次躺在‘床’上一闭上眼睛,我耳边就总会幻觉般的传来枪煞的问话,“你多大了?叫什么啊?”
这感觉很不好,这屋子里就我自己住,天一黑耳边再配着这句话,我算把自己折磨的够呛,一失眠就一晚上。
我不是社会闲散人员,晚上睡不好的话白天能补补觉啥的,尤其我还是干刑警的,工作量特别大。
那一阵给我累得,每天上班干活时,觉得自己浑身‘肉’都疼,这绝对是缺少睡眠引起的。
有一次我跟刘千手和杜兴聊天,我还说了这个情况,又说枪煞绝对是我这一辈子接触到的最恐怖的杀手,没有之一。
我觉得我这么说没‘毛’病,但刘千手笑了,很直接的把我否了,他说我这么想,绝对是经验问题,他干了这么多年刑警,见过的凶犯可不少了,像枪煞这类的,虽然手段残忍,但却算是硬刀子,杀人就是杀人,不会折磨一个人的灵魂,要是遇到软刀子型的罪犯,那可就让人头疼了。
我不理解这软刀子的含义,就特意多问一嘴。
刘千手拿强‘奸’举例,还问我了解这类人么?
我心说这有什么不了解的,自打我进警局之后,接触最多的就是这类人,都是社会上的二流子,有那‘花’‘花’心思还找不到‘女’人,憋急眼了就只好用强暴的手段了。
说实话,我很瞧不起这类人,而且也不板着,脸上流‘露’出一种鄙视的表情。
刘千手盯着我看,还特意拿我表情说事,他说一看我这样儿,就知道我对强‘奸’不了解,平时我们接触那些强‘奸’犯全是小蚂蚱,他们这类犯人还有“升级版……”的。
接下来他又问我一句话,“听过‘‘淫’乐杀人狂’这个词么?”
这可把我问住了,我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刘千手说,“‘淫’乐杀人狂,说白了就是被‘性’幻想所支配的变态,一般人杀人,要么为了钱,要么为了报复,而他们呢,杀人就是为了满足‘性’‘欲’。有一个词叫‘‘性’‘欲’倒错’,这是一种‘性’心理障碍,这类人往往无法从正常‘性’行为中获得快感,还要借助另类手段才行。‘性’‘欲’倒错有许多种,比如恋物癖、恋童癖等等,不过对‘淫’乐杀人狂来说,他们要通过折磨受害人才能满足自己的‘性’幻想,而且在折磨受害者的过程中,他们还会割下受害者的器官,犯案结束后,他们会不断回想刚才的情景以满足‘性’‘欲’,甚至‘激’动时还会食尸。”
我听得脸‘色’都变了,不得不说,刘头儿这话把我震慑住了,而且我也理解了那软刀子的含义。
遇到‘淫’乐杀人狂时,受害者不仅是身上遭到创伤,连心里甚至是灵魂都被彻底的玷辱了,很难想象一个‘女’子被‘淫’乐杀人狂折磨时,她脑袋里会想什么,当时会有多么绝望。
可实际上,‘淫’乐杀人狂的恐怖还不仅如此,刘千手又往下说,“一般我们都把‘淫’乐杀人狂分为两类,‘精’英型和孤僻型的,虽说他们都是以虐杀为乐,但对警方来说,抓捕这两类人的难度是天壤之别。‘精’英型,顾名思义,就是在平常生活中的身份是一名行业‘精’英,这类人智商很高,每一次犯罪都会仔细选择最容易下手的受害者与作案地点,‘诱’骗进而制服对方,并且有着很好的反侦察能力。而孤僻型则与‘精’英型完全相反,他们智商较低,与别人‘交’流困难,通常只采取临时‘突袭’的手段制服受害人。”
这下我承认了,我确实低估强‘奸’犯这个群体了,尤其真要遇到一个‘精’英型的‘淫’乐杀人狂,难以想象,我们要面临多大的压力,也要面临多大的阻碍。
或许他们造成的命案现场不会多么血腥,但‘女’尸身上的罪证会刺痛我们的心的。
当然了,这都是我们哥仨之间的胡扯,这话也就是随便聊聊而已,我也并没太较真。
又是一天早晨,我依旧睡眠不佳,坐在办公室里,一边喝着咖啡还一边打着瞌睡。这倒把杜兴逗乐了,他看我这德行,非要给我拍张照片,说这要传到网上去,我喝的那个咖啡,牌子算彻底砸了。
我当然不能让他拍了,也不想让自己这么样在网上出名。
就当我俩逗这事的时候,刘千手急匆匆的从楼下上来了,他还夹着一份资料。
他直接冲到我们办公室,把这资料往桌子一丢,跟我们说,“有两个民警去一个小村子里做户籍调查,却意外的在村旁山边上发现一具烧焦的‘女’尸,这‘女’尸还有被‘性’侵的迹象,咱们来活儿了,要立刻出警。”
我一听‘性’侵和‘女’尸的字眼,一下就联想到‘淫’乐杀人狂了,没想到事赶得这么巧,我们前一阵还讨论这个话题,今天却遇到这个案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