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超出范围
后方的声音又响起来了,我知道它绝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嘴边的美味,沿着坡度继续往下走,将会越来越是它的天下。
我感觉有点头疼,我已经大概猜出来,它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在这种阴冷潮湿的环境中,冷血爬行动物简直可以疯狂肆虐,从我身后模模糊糊的影子来看,跟在我身后的,十有八九是一条森蚺。
我想过在这种地方会碰见巨蟒,但是真正面对的时候,还是有点超乎想象。它并不急,对于它而言,我的体型实在是太小了,它完全可以一口吞下我,就像我刚刚发现的那个头颅一样。那个头颅我依稀认得,好像是“照”字辈的某个人,但是我不能再看了,我需要逃,这样大的森蚺有一条就足够了,再多一些,我也要死在这里。
身后窸窸窣窣,如同暗夜中潜行的鬼魅。簸箩虫的粉末和雄黄酒,都不能阻挡它一心一意的想吃我。
照字辈的人已经早于我来了,其他人呢?为什么不见踪影?是跑了,还是被吃了?
那么多人都被吃了,于情于理我都不太相信。我一路跑了这么久,也没见第二条森蚺出现,可见它的数量也不多,布袋里不停地传来霍霍的声音,是飞矢罗盘在转动。
我停了下来。再继续跑下去,只会徒然消耗我的体力。
论追踪,谁也比不过它。一路下来,我的气味早就已经被它的舌头牢牢锁定,更不用说我身上散发出的热量,简直就是一盏指路明灯。
我在黑暗中站住了,转过身来面对它。声音停止了,想必是它已经默默地绕到了某个侧面,对于我这样的体型,它必须要一口吞了我,这简直是毋庸置疑的。
慢慢的,我感觉到四面八方都传来了声音的回馈,它在收拢。与此同时,它的身形也显露出来了。
整个身躯的长度,看不太清楚,保守估计有,八米。直径,有一米多宽。这样庞大的身躯,是如何做到悄无声息的?
我知道这个时候不是思考它如何行动的问题,我自己已经到了生死关头,必须要解决它。
我握住了布袋,这一次的准备很充分,但是也有一个弊端,物品存放的数量太少,布袋就只有那么大。
我拿出一根短棍,慢慢的抚摸了一下棍身。
一击必中,我心中默念道。
身边的空气陡然加速,我右臂向上方一扔,照明弹脱手飞出,散发出明亮的火光,火光刹那间照亮一切,我几乎立即就看到,在我右侧身的树干上,盘着一条黑黄色花纹的巨型森蚺,蛇头已经高高扬起,在火光照亮的一瞬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我扑来。
我左手猛地擎起,正对着它那血盆大口,它口中的獠牙和涎水,混合着剧烈的腥躁味道,直冲我的头顶,几乎要立即将我吞噬而下。
就是现在!
我右手发力,手中短棍猛地伸长,间不容发之时抵住巨口的上下颚,此时,我一小个上半身都已经进入蛇口,我一个翻滚,从蛇口脱出,森蚺狂怒至极,横尾向我扫来。
我跳跃躲闪,一边观察它的行动方向。猛然间,一个黑影从正上方直直落向蛇头,那森蚺感知到气味,昂首向上,上方黑影似是早知这一刻,挥手将一团物事扔向蛇头,双脚连环蹬向树干,借力一个翻身,落到我旁边,大声喝道:“趴下!”
是二叔的声音。
我应声卧倒,只听“轰”的一声巨响,那蛇头猛地爆裂开来,烟雾散去,只见蛇头三寸处已经爆开一个血洞,软软低垂,虽然还未死,但已经是活不久了。
这种巨型森蚺,我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果不是我早已嗅到腥躁气味,又恰好带有克制之物,只怕也不好收场,甚至成为它的餐后甜点也未不可知。二叔走到蛇头前,在照明弹未熄灭的光亮中,我看见他表情十分严肃。
“这里的情况有点超出范围了,”他说道,“族里组织这次考核的时候,难道没有确认情况?”
我看了看巨大的蛇头,老实说,刚才如果没有二叔,我和它谁胜谁负还不一定,即使我能将它杀死,但是也必然颇费力气,而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还不知道有多少未知在等着我。
“那边的树下面,有人死了。”我说道,二叔狐疑地看了我一眼,走了过去。
“是老五家的孩子,可惜了。”我听见二叔叹了口气,他没有去收拾那个头颅,走了回来。丰家的人,任何地方都是归宿。
我把蛇口中的棍子收了起来,这根棍子的材料十分坚韧,在棍中心处发力,可以激活内部机关,伸长或缩短。
“你有把握吗?”二叔问我。
“有。”我说。或许是因为看见刚才那一棍,二叔才这么问我,他知道凭我自己,也能杀死这条“超纲”了的森蚺。
二叔摆摆手,又退回了阴影中,知道他在我背后,我有了一丝心安。
省下了一枚炸弹。我摸了摸布袋,心想。
我刚准备动身,就听见后方风声大起。还未转身,一团黑黝黝的东西,从阴影处猛地抛飞出来,在树干上弹了两下,落到了我的脚边。
我只看了一眼,脑海中就翻起了惊涛巨浪,几乎站立不稳。
是二叔的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