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天色逐渐阴了下来,刚才还清晰可见的月亮被黑云遮住了,小伙子对我说道,“走吧!到时候了!对了,你知不知道道儿?”
我当然知道,打小儿就总去上坟,闭着眼睛就能找到。
和小伙子上了山,一前一后的走着,我在前面,小伙子在后面,他的步伐明显比白天的时候缓慢了,感觉是在摸索着前进。
对于这个小伙子,我心里积攒的无数个问题,他跟三奶奶到底有什么渊源,他为什么知道我们刘家和半命村的这么多事情,他怎么又这么大的本事治水,他是如何看出来钱大牛是被钱老七附体的,他又如何对那些行当上的规矩这么了解——
这些疑团都有待破解,从村子里走到我家的坟茔地,就算是白天,少说也得半个来小时,这会儿功夫正好可以解解我的心疑。
我想来想去,还是捡着最容易套近乎的问题来吧,“你多大了?”
“怎么了?”
“看起来跟我岁数差不多,怎么和三奶奶一个辈儿?”我这么说,其实是恭维他,单就论相貌来讲,他就像十六七岁的年纪,看起来比我还要小上几岁呢!
“哦,反正比你大就得了,你应该叫我爷爷!”
“你这么年轻,叫你爷爷?也太别扭了吧,你跟我说说你们岁数,咱们就以哥弟相称怎么样?”
“那可不成,我不仅比你大,比你爹、你大伯都大,你怎么能叫我哥?”
啊?什么意思?他说比我大伯比我爹都大,不可能,这长相就是十几岁的,怎么可能比我的长辈还大。
他看出来我的疑惑,笑着说道,“我比你三奶奶小不了几岁,你就叫我孙爷爷吧!”
原来他姓孙,靠,孙爷爷!还齐天大圣呢!孙悟空打妖怪的时候,都是说“妖怪!你孙爷爷来找你来了!”不过,见这人的本事,打怪降魔的,还真跟孙悟空有点异曲同工之处,难道说,他真是长生不老的人物。
“按你说,你岁数这么大了,我看着你咋一点也不老!”
他白了我一眼,“谁告诉你人都得会老的,孤陋寡闻!”
“人不是都会老吗?我们‘半命村’的男人们,就没有活到五十的,不仅会老,还都是些短命的,我可不想早早就死掉,唉!还没有娶媳妇儿呢!”
说这话的时候,我叹了一口气,忽然想起了小薇,也不知道她回学校了之后干什么,有点不放心那个一直追他的张胖子会不会趁火打劫!
就在我想小薇的时候,胸口忽然灼热了一下,那块血玉起了反应,我有些沮丧,难道真的像小伙子说得那样,这女人盯上我了。
“你说啊,我们‘半命村’的男人,咋就这么命苦,你那么有本事,能不能告我是咋回事?”
“这个我也不知道,不过现在哪有心是考虑这些事情,还是先弄清发水的事情再说吧!”
他不再多说话,而是仍旧一步一步地向前摸索着,周围的风越发地清凉起来,我也不敢动静太大,毕竟他告我过我,身上有阴人东西容易招鬼魂,这要是把周围的鬼魂都招来了,我还不得吃不了兜着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忽然问我,咱们走了多久了!
他不说我还没注意,说完之后我才想起来,刚才跟他唠嗑有一段时间,再加上沉默的这段时间,估计怎么也得有一个小时的吧!
不过最近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我早就对自己的感觉一万个不信了,便拿出手机确定了一下,果然,距离离开我家的时候已经过了一小时二十分。
我赶紧告诉了小伙子,他听完我的话之后,连忙问我,“周围的树跟咱们刚才走的时候有区别吗?”
我赶紧往四周看了看,月亮一直被黑云遮着,视野并不是很好,我们这里是东北,林子里面最多的就是松树,松树并不想南方的树冠那样枝叶茂盛,可以轻易地根据树叶的密集程度分清南北方,这松树的树冠就是锥子形状,让人分不出南北。
“这个,区别?我真没看出来?你看出来没?”怕他嘲笑我的观察力,我反问了一句。
“我要是能看见,还能问你?”
“啥?啥意思,你看不见吗?你,你不会是有夜盲症吧!”
他点了点头,说了句,“被你猜中了!”
我说呢,这人刚才进山的时候,走路怎么磕磕绊绊的,和白天比起来判若两人似的,原来是视线不好。
“天上有没有星星?”他又问了我一句。
我明白他的意思,根据北斗星的位置确定方向,也是个好主意,我摇了摇头,“从我家出来那会子就阴天了,黑云一直没散,啥也看不清!”
“那你还记不记得来时候的路线!”
“当然记得,我从小到大走过好多遍的,从山脚下起,一百多之后,会上一个小坡,然后顺着小坡再往东走,遇到大石头在向被拐,”我忽然停住了,五分钟之间,我分明再次看见了那块大石头!
“我几分钟之前,好像看到咱们刚进山的时候那块大石头了!”
他听完我的话,赶紧从兜里掏出了一个罗盘,上面有一个指针一样的东西,就像是指南针,然后把这个东西摆在了比较平坦的一处地面。
“这是啥?是指南针吗?”我有些好奇!
他摇了摇头,“不是,但是跟指南针的作用差不多,你眼睛好,帮我看看,这指针是指一个方面,还是摇摆不定的!”
我赶紧瞅了瞅,那指针的两头就像是没头的苍蝇一样,左右乱晃。
“摇摆的!”
“这就是了,咱们遇到麻烦了!”
“什么麻烦?”
“我现在还不确定!咱们得检验一下!”
“怎么检验?”
他没再理会我,而是走到路边的一棵松树旁边,脱下了裤子,冲着大树根儿地下撒起尿来。
“唉!我问你怎么检验,你尿尿干啥?”
他没有多说话,又在原地吸了一支烟,吸完烟之后,小伙子对我说道,“你在按照你记忆中的路线,咱们在走一遍!”
我自然不敢忤逆,领着他路过了一个岔路口,向左走,三百米后,遇到另一个岔路口,又向右走着,不过我也发现问题了,以前这样走,半小时就能到我大伯家的坟茔地,今天的岔路口似乎更多了,走都走不完!
半个小时之后,我们回到了小伙子撒尿的位置,我能这么肯定,是因为我闻到了那刺鼻的烟味儿。
我也明白了小伙子检验的含义,不过,为啥非得用尿!
他用手蘸了蘸自己尿过没多久的地方,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这动作那叫一个恶心!
“味道还挺好呗!”我调侃了一句。
“嗯,不错,你要不要尝尝!”
我赶紧做了一个呕吐的表情,“这到底是咋回事?”
“我后手上的这个罗盘,叫做震迷盘,专门感觉这种事情的,如果是正常下,这个震迷盘的指针,不会乱换,现在却不一样了,你看他晃得厉害,我就知道不太对劲,还有,刚我留下的尿和烟味,都是我的标记!”
“原来是这样,那你为啥非得用尿,找个石头在地上做个记号不行吗?”
小伙子摇摇头,“那都不管用,这种事情,迷惑的都是人的眼睛,所以一次一次地走不出去,我眼睛不好,看不出来周围东西的异常,当然你这种常人更不可能感觉得到,我撒尿、吸烟,都是为了留下气味儿,迷糊得了眼睛,迷惑不了鼻子,另外,我这是童子尿,不容易被障眼,尿在这里,正说明我们的确的入了阵了,走都都不出去!”
“你是说,我中了——”我停顿了一下,忽然想不起来这个词了。
“对,鬼打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