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阴森森的,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这种“咕咚咕咚”的声响,就在敲打着每一个人的心脏,让大家既好奇又不知所措。
爹虽说是没有怀疑我的话,却也彻底没了法子,他把目光投向了萨满法师,法师显然也寻找到了声音的来源。
爹悄悄地把我的话在法师的旁边耳语了几句,这见多识广的法师也惊呆了。
“你说的都是真的?”法师问我爹。
我爹点了点头,“那天我小子一个人在山上,遇见这事儿还吓得昏了过去呢,这不,回家的时候裤裆还湿了一大片!”
萨满法师看了我一眼,笑了一下说道,“我说呢,我怎么感觉他肾气外泻的的严重,原来是这个因由!”
“现在好没?”法师问我。
我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看来这事情并不像我想象的着凉那么简单,还真得让这个老头子给我解一解。
“那天晚上,你在哪里?”法师问我。
“我吗?开始的时候在草柯子里,后来蚊子太多,就睡在了大伯的棺材板子上面。”我老老实实地回答。
“那你睡在草柯子里面的时候,听没听见这个声音!”
我回忆了一下,“没有!”
“这就对了!”法师点了点头。
“什么对了?法师您是什么意思?”我很纳闷他的话。
“按理来说,你大伯这个年纪,别看在别的村里不算什么老人,放在你们‘半命村’,绝对是个快要油尽灯枯之人了,而油尽灯枯之人,最大的特点就是阳气要耗尽了,而你睡在了你大伯的棺材板子上,你是年轻人,阳气旺盛,这女尸是干嘛呢?是要结婚的!是要寻男人,你身上有强烈的男人气息,她就感知到了!”
“所以说,那天在楠木棺材旁边听到的‘咕咚’声音,是这个女尸发出来的信号?”我问法师。
“对,这女尸很快回信儿了,但是你想想啊,她是阴间之人,她回的信息你这阳间之人是不能感觉到的!”
“按您的意思,感觉到回信儿的人是我大伯,所以大伯才做出了回应!?”
“对,是这个意思,这个阴阳的自古以来有两种含义,一是活为阳死为阴,这是活人和死人的区别,另一种含义是男为阳女为阴,这是男人与女人的区别,至于男女之阴阳,是跟死、活是没有关系的。”
看来这萨满法师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当的,起码得有些理论知识。
法师继续说道,“你和你大伯都是男人,又是至亲,在这一点上是血脉相通的,在那女尸感觉起来,遇到了阳气极旺的人,本来她就是要寻婚的,遇到这样的男人,对她来讲,也是千载难逢的事情。”
这法师说得煞有其事,我好想真的开始相信他说的就是真的了。
“你家小子尿了裤子,就是那天晚上阳气被这个女尸吸走了,男人的阳气在肾里,泻阳气则肾亏,亏则小便失禁!”
“那我不会以后总这样吧!”我的脑袋上渗出了汗珠。
“这个总有解决的办法,咱们说了这么多,先看看你大伯的情况在定夺!”
法师的话仿佛给我吃了一剂定心丸,不管怎样,能解决就好,我可不想一辈子穿着纸尿裤呆着,我可还没有娶媳妇呢!
周围的乡亲们看法师和我们爷俩一直在说话,脖子早就伸得老长了,只不过我们离他们有一段距离,他们都听不清!
按照法师的意思,我和爹遣散了相亲们,这毕竟是我们老刘家自己的事情,再说了这事情也不算光彩。
大家都不情愿的下山,我怀疑是不是有人躲在大树后面偷看,又在四周环视了一圈,确定安全之后才又回到了大伯的棺材旁边。
萨满法师拿出他那根长长的棕色的桃木剑在大伯的棺材上翘起了一个小缝儿,小心翼翼地往里面望着。
对于他的举动,我有些纳闷儿,既然没有人了,就直接打开看不就成了吗,为什么还要这样小心。
萨满法师看出了我的疑惑,他说了一句死人是不能见阳光的,见到一点阳光,他的阴寿就会消失一点,所以我们尽量不要打扰他们。
法师看完之后,点了点头,爹给法师卷了一根旱烟,他吧嗒地抽了几口,“你大哥死的时候说了什么没有?”
“没有!”可能是回答得太直接,我爹认真地思考了几秒钟,继续说道,“好像也没说什么特别的话就是让我好好儿地把他安葬了,对了,让我别给他穿登云鞋。”
死人去世的时候,穿登云鞋,是我们这里的风俗,目的是让死者早等极乐世界。
“那让你们给他穿什么鞋?”
“穿得是乾鞋!”
刚才我们的注意力都在大伯的裤裆那个地方,怕他死解什么的,谁也没注意他穿的什么鞋。
大家又给棺材盖儿支起来看了一眼,果然是坤鞋!
“原来真的是这样!”撒满法师叹了一口气。
“怎么事情有蹊跷吗?”我爹问。
“这乾鞋和坤鞋对应的是男女,古代男为乾女为坤,古代男女结婚的时候就是要穿乾坤鞋,现在的人们呢,早就忘了过去的风俗,女人们就用红彤彤的皮鞋来代替,而男人们呢,随便买一双新的漆黑皮鞋也就成了。”
萨满法师指了指那口楠木棺材,“现在那女人身上穿的是坤鞋,那你大伯又让你给他穿上乾鞋,明摆着,你大哥是早就知道有这么一回事儿啊。”
“还有这回事?”我和爹都听蒙了。
“看来这具女尸生前也不是个一般的人物,怎么就料,到时候自己的墓穴口儿都在别人的墓穴下面呢,看来她是早盯上你家的坟茔地了,或者说,她早就料到你们会占领她的坟茔地,所以选择这里安葬。”
“那现在咋办?”我爹问。
“只能这么办了,现在你们选吧,到底是要那个昂贵的楠木棺材还是留着你大伯的这个破木棺材,这楠木棺材比一般人的要宽上半个身子,这显然是要合葬两个人的,咱们活人应该成全他们的好事,也算是了两个死人的心愿!”
法师见我和爹听得认真,继续说道,“这阴间之人的成亲,也叫冥婚,也需要仪式的!”
“法师,有一点我还是不太懂,你不是说这女尸感受到了我和我大伯的阳气才会这样,现在又说大伯临死之前,就知道会有冥婚这档子事儿!那这女尸到底是提前知道还是那天晚上才知道要成亲的!”我说出了心中的疑惑。
“穴位选中了是一码子事儿,这是她知道了会在什么地方成亲,感应阳气又是一码子事儿,这是她知道自己该啥时候成亲,这就好比时间和地点的问题。你和你大伯的共同出现,阳气合体,让她感受到了男人的阳气,她也就知道自己该成亲了!你知道你现在为什么一直这样吗?就是这个女尸在一刻不停地吸你的阳气,要是想活得久一点,赶紧让她成亲吧,成了亲,圆了房,她也就不惦记着这码子事儿了!”
啊?还得让人跟这个女尸圆房?到底谁来跟她圆房?活人还是死人?如果是活人,不会是——我真的不敢再往下一秒想了。
那法师没有在意我惊异的表情,继续说道,“现在唯一的法子,就是让你大伯跟她圆房,如果这两个人,不,应该说是这两个鬼圆房成功了,你的病自然会好。”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法师也说了,这个女尸的淫欲跟我息息相关,如果圆房不成功,我就得一直带着纸尿裤!
“对了,刘老汉,你大哥的生辰八字你知道吗?”
“知道知道!”我爹连忙点着头,拿出了事先准备好的纸笔,把大伯的生辰八字写了下来。
“这个,还有这个女尸的,我先拿回去,算算什么时辰,毕竟是伏天,这事情还是宜早不宜迟,你们回去等我信儿吧!”法师把两个生辰八字揣进了兜里。
爹忽然有些激动,竟然当着法师的面扑通地跪了下来,还磕了两个响头,“大仙,我们刘家可全靠您了!”
“起来吧!”法师扶起了我爹,“其实做我们这行的,最不愿意就是跟死人打交道!”
“那您为什么还帮我!”不知道怎的,我对这个法师的态度已经从开始的不屑转为了信任,这虽然是一个邋遢的老头,却在此刻成为了我的主心骨!
“唉!你们有劫,我也有劫,能帮你们渡劫,却不一定能渡过我的劫,什么事情要是惹不起,就只能硬着头皮上了,你家小子福德不浅,我打心眼儿里喜欢,能不能过去,就看造化了。”
法师说完这话便走了,不知道怎的,我忽然觉得他的背影有些落寞。
雨就这样稀稀拉拉地下着,那女尸身体的轮廓出落得更加清晰起来,我全然丧失了自己对于她的美貌的那一点点欣赏,不仅如此,我对于她的存在越发的恐惧起来,她究竟是什么人物,为什么会在我们刘家的墓地出现,为什么一定要绑定我们刘家的男人,当然这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为什么她要跟我扯上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