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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泫御翻动着手里的资料,资料的书页在他手里“哗哗哗”的响,衬得他的声音都有些漫不经心。
他说他想再去一次意大利?
她又何尝不是呢。
如果早知道三天也是一种奢侈,那么她一定会更加珍惜的,她想和他看更多的景,留下更多的回忆…鲎…
君兮目光柔和,她看着周泫御,可他没有看着她,只是继续翻弄着手里的资料,好像刚从那句在她心里掀起了风浪的话,只是随口说说而已。
“这些你下午整理出来给我。”周泫御把手边的那个文件夹推到君兮面前褴。
“能明天给吗?我今天下午要请假。”君兮有些为难的道。
周泫御停下手里的动作,抬眸看着她:。
“有事?”
“子谚手术之前最后一次检查,我答应了陪他一起的。”她解释,心想,这个理由周泫御应该可以接受。
周泫御点头,果然没为难她,只是说:“那明天给我。”
君兮笑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应声说好,就听周泫御又补了一句:“吃过饭等我一下,我和你一起去医院。”
“你去干什么?”君兮错愕:“你下午不是还要开董事会吗?”
“你怎么知道?”
“额……”
君兮语塞,她当然不会告诉周泫御,她偷偷在孝琳那里看了他的行程表。
她不是故意的,只是想知道,意大利之行之后,他到底会忙成什么样。这不看不知道,一看顿时更心疼他。
“我无意间看到的。”
周泫御似乎没有其他怀疑,他点了点头,说:“没什么会议能比子谚重要。”
君兮无力反驳。
周泫御疼周子谚她是知道的,但是手术前最后一次检查又不是真的动手术,还没有重要到他撇下董事会的程度吧?
她有些担心,周泫御这样会不会让人产生玩忽职守的错觉。
这种担心一直持续到中午,让她整个早上都有些恍惚。外外总说她未雨绸缪过了头,就显得有些杞人忧天,外外果然是最了解她的人。
君兮吃过饭之后就等在办公室,没有随孝琳他们去休息室午休。办公室里安安静静的,一点声响都没有。
周泫御让她等着,可人又不知道去了哪儿。总裁办公室也暗着灯。
她等了将近半个多小时,才见周泫御捧着手提电脑从电梯里出来。他脚步匆匆,目光扫到君兮的时候才隐约像是松了一口气。
他去办公室放了电脑,拿了外套和车钥匙出来。
“走吧。”
“你去开会了?”
“嗯。我把董事会挪到中午了。”
他走在君兮的前头,步伐生风。
君兮站在原地撇撇嘴,觉得自己一早上实在有些自作多情了,周泫御是何等周全的人,她能想到的,他还想不到吗?
电梯远远地打开了,电梯里的人看到周泫御站在走廊里,殷勤地喊过话来:“周总,上吗?”
“不上。”他拒绝的干脆。
君兮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电梯门合上,红色的数字往下掉。
“怎么不上?”
君兮一边看表一边问。
这大厦几十层,一班电梯可有趟等头。而她和周子谚约定的时间早过了,她迟到事小,可周子谚的检查不能耽搁。
“就这么急?”周泫御轻飘飘的问。
“子谚……”
“我给他打过电话了。”
“那检查……”
“我已经让jason往后挪了。”
周泫御对答如流,君兮却是哭笑不得。他什么都安排妥当了,却什么都没有告诉她。让她跟个站在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团团转了半天,他是故意的吧。一定是。
下一班电梯果然让人好等,电梯门打开的时候,周泫御往里扫了一眼。确定里面没人,他这才满意似的迈步进去。
郎阔的轿厢里,他们像是岿然不动的两座山脉,一左一右的站着,因为只有两个人,反而觉得不自在。
“你还没吃饭吧。”君兮先开口。
“没有。”
因为临时调动了会议时间,他忙着熟悉会议资料,根本没时间吃饭。不过,决定调整会议的时候,他就让高莱茵提醒了那些董事,所以其他人都是吃过饭来的。
高莱茵说,他是个好领导。
他笑着反问:“哪个好领导会因为私事随心所欲的调动会议时间?”
没想到一向公事公办的高莱茵却表现的很理解,她说:“周总你不是随心所欲,你只是担心子谚。这样的私事,都是情有可原的。”
他笑而不语。
担心子谚吗?
担心。
但他担心的,又岂止一个周子谚。他更担心的,是和周子谚在一起的她。
一想到他们自然而来的那些亲昵,他的心就像是被蚂蚁团团围剿了一样的难受。与其坐立不安遐想,不如就看着他们。
不,或许是就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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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恒富不远有家日料特别好吃。”君兮忽然说。
她的脸倒映在电梯的银壁上,说到“特别好吃”时,神采飞扬的。他不知道,原来食物也能让她这样光芒四射。
“你中午没吃?”周泫御问。
君兮抿了抿唇,小声地说:“吃是吃了……”
吃是吃了,但这小猪还饿。
周泫御扫了一眼她平坦的小腹,勾了勾唇。
电梯门就在这个时候打开了,君兮站在原地没来得及动,就见他抬脚出去了。
“还不快带路。”他说。
君兮带周泫御去的那家日本料理店,名字叫“青禾”。青禾是一家特别传统的日料店。老板是中国人,在日本留学了五年,他对日料情有独钟,立志要把日本的美食带回祖国,所以回国之后立即筹集资金,开办了这家风格特别的日料店。
虽然主打日本料理,但是青禾的装潢设计却渗透了浓浓的中国风。竹林,假山,泉流……大红的灯笼和中国结更是随处可见。
周泫御要了一个小包间,坐下之后,他就撒手不管了,点餐的任务自然而然的落在了君兮身上。
服务员拿来了餐单,她看都没看,就特别熟稔的报上了一堆。服务员记都来不及。
“常来?”周泫御一边给她倒茶,一边问。
“嗯。”君兮端起茶杯,轻轻嗅了一下:“以前和子谚经常来这儿的。”
周泫御拎着茶壶的手一晃,壶嘴里落下来的水弧一偏,茶水险些落在他的杯子外面。
“子谚也喜欢日料?”
“可不。我最喜欢这里的乌冬面,他呢,几乎全部都喜欢。”君兮说起周子谚,眼里闪着清光:“不过他最喜欢的还是这里的鱼糕,所以我刚才点餐的时候特意多叫了一份,等下给他打包带走。”
周泫御点了点头,茶香在鼻间飘散,他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一份不知道够不够,他上次来的时候可是一口气吃了两份呢。”
君兮想起来了,周子谚可是实打实的大胃王。她每次和他一起吃饭,他的食量总都能刷新她的三观,而最让她瞠目结舌的是,他无论正餐吃的多饱,饭后的甜点仍是可以轻松的吞下。
她嫌弃他,他却优哉游哉的,反过来嫌弃她:“都说秀色可餐,你的姿色不管饱,我就只能多吃点了。”
一句话,能噎死了她。
“这个点,他应该吃过了。”周泫御随口接话。
“医院的饭他吃不惯。”
周泫御看着她几乎要操碎心的模样,心里一阵不舒坦。明明来吃饭的人是他,倒让躺在医院里的周子谚喧宾夺主了。
“来十份鱼糕。”他转头闷闷的对服务员交代。
“十份?”
“十份?”
君兮和服务员都叫起来。
“你要这么多干什么?”君兮对服务员摆摆手说:“等下,我们得再商量一下。”
“不用商量了,你不是怕子谚饿着吗?”
“可是再怎么着也吃不了那么多啊。”
“吃不了就分,医院那么多护士。”他有些不耐烦了。
君兮啧啧嘴,意味深长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敢情人在这儿,心早就飘去医院那些漂亮护士身上了。”她酸溜溜的说。
周泫御皱眉,没听出来酸味却给自己听出一包气儿。
到底谁的心飘去医院了?
这个女人,倒打一耙的功力倒是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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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满一桌子的日本料理,周泫御却几乎没怎么动。见她“呼哧呼哧”吃面的样子诱人,他也跟着叫了一碗乌冬面,尝了几口,也放下了。
“不好吃吗?”她问,有些忐忑的样子,好像生怕自己推荐的她不喜欢。
他看着她,看了一会儿才点头:“好吃,只是饿过了头,没什么胃口。”
君兮搁落了筷子,将他眉目间的疲惫尽收眼底。
“你这样,会得胃病的。”
她数落着,顺势将手边的一碟寿司推到他面前,亲手捻起一个,递到他嘴边:“再吃一点吧。”
这动作完成的流畅自然亲昵,周泫御看着她象牙白的指甲盖,愣了一下。
君兮看着他错愕的眼神,忽然清醒过来似的,连忙缩手。
周泫御眼明手快的捉住了她的腕子。
君兮的脸红彤彤的,不敢看他的眼睛。
他轻轻的将她的手往自己嘴
边一拖,咬掉了她手上的寿司。
“都到嘴边的食物,哪有再让飞走的道理。”他一边咀嚼,一边放开了她的手。
“那再吃几个吧。”
“还喂吗?”他略显期待。
她脸更红了:“你又不是小孩子。”
周泫御喝了口茶,将味蕾上的腥气压下去。气定神闲的道:“那不吃了。”
不喂就不吃了?
周泫御怎么会是耍小性子的人,会这样动不动就撂下筷子的人一直都是她。
君兮从小就是个吃饭困难户,一到饭点,家里的阿姨就得端着她的小碗追着她满屋子的跑。小小的一碗饭,没有个把小时根本吃不好。
他刚才那句“那不吃了”,倒挺有几分她当年神韵的。
不对,忽然如醍醐灌顶,这人根本是在模仿她呢。
“诶!”
君兮有些不好意思的哼哧一声,他已经站起来了,笑容清朗,倒真不是赌气的样子。
服务员过来结单,他付了钱,把那额外的十盒鱼糕拎在手里,转身对她说:“走吧。”
君兮背了包跟上去,出门的时候听到服务员小声的议论:“这个男的好帅呢。”
“是挺帅的,不过好像不喜欢我们家的料理。”
“不喜欢为什么还来?”
“和他一起的女孩子好像挺喜欢。可能她喜欢就够了吧。”
……
?
君兮他们到医院的时候,jason正在病房里和周子谚聊天。
“子谚好像心情不错。”周泫御在走廊里停住了脚步。
君兮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jason不知道说了句什么,周子谚露出一个很夸张的表情,接着就大笑起来。
“不。”君兮摇了摇头:“他一点都不开心,他只有不开心的时候,才会笑的这样做作。”
周泫御沉默,看着病房里笑得前俯后仰的那个人,被她一戳穿,还真是怎么看怎么别扭了……她很了解他。
君兮先周泫御一步推开了门,周子谚和jason同时抬头朝他们看过来,又像是同时松了一口气。两个大男人在病房里一个讲笑话一个陪笑,的确挺尴尬的。
周子谚看了看君兮,就把目光落在了周泫御的身上。
“小叔,你忙就不用过来了。”
周子谚显得很懂事的样子,周泫御还没说话,他又叫起来:“来就来呗,还带什么东西。文君兮,快打开。”
君兮笑起来,她知道周子谚已经认出了“青禾”的袋子。
“来来来,jason,来得早不如来的巧,快尝尝,这日本料理味道不错。”君兮热情的把其中一盒递给jason.
jason摆了摆手:“我不吃日本料理的。”
他说的是不吃,不是不喜欢,就是不吃。
君兮和周子谚同时愣了一下,像是看着异类一样看着jason,jason撇撇嘴很无辜的样子:“不吃日料很奇怪吗?很多人都吃不惯,阿ken也从来不……”
“jason!”周泫御忽然叫了一声,硬生生的把jason的话给打断了。
jason看着他,周泫御面不改色的朝jason塞过去几盒。
“我买了很多,你拿去护士台。谢谢她们照顾子谚。”
jason张嘴还想说点什么,也在他凌厉的眼神下作罢,他噤声,捧着盒子乖乖地走出去。
周子谚真像是没吃饱,狼吞虎咽地塞了一嘴,还不忘夸周泫御:“小叔还是你贴心。”
周泫御看了君兮一眼,把功劳让出来:“是君兮的主意。”
“君兮的主意?”周子谚吧唧了一下嘴:“那一定是她自己想吃了。不然她能想到我?”
君兮瞪眼:“你没良心。”
“不是我没良心,而是你喜欢日料实在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周子谚看向周泫御:“小叔你是不知道。大二那会儿美术系的才子追她,就是捧着一束寿司站在她楼下表白的,那场面……啧啧。”
周泫御轻吸一口气,空气里飘着一股鱼糕的香味,配上周子谚有些淘气的笑容,他忽然觉得这淡淡的腥味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的。
原来,现在的小年轻,追起女孩子来真是那么别出心裁,送花什么的,的确过时了。
“后来呢?”
周泫御状似不经意的语调让君兮打了个寒颤。她还以为周子谚横插这一段并不会让他感兴趣,没想到他竟然还跟着八卦起来了。
“后来啊!”周子谚挠了挠后脑勺:“后来文君兮就拉了我去充当她的男朋友了,我这冰清玉洁的名声就被她给毁了。”
“周子谚!你要不要脸啊!”
君兮张牙舞爪的朝周子谚扑过去,两个人打
打闹闹着惹出一长串的笑声。
周泫御单手倚在窗台上,静静地看着他们。
很久很久以前,他一直以为,自己会永远这样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看着他们吵吵闹闹地长大。可谁能想到,中间五年时光的留白,他们在他看不到的时候忽然长成眼前的模样,而他,五年的沉淀一朝溃败,此刻,他终于明朗地知道,自己根本不满足于做一个旁观者。
但是,不做旁观者,还能做什么。
?
周子谚果然是喜欢鱼糕的,他一口气吃了两盒还意犹未尽的样子,君兮怕他吃多了不舒服,果断的把手上的那几盒去分给了隔壁病房的家属,还美其名曰是为了搞好邻里关系。
周子谚小气那美食拱手让了人,气呼呼的与她又是一番闹腾。
周泫御一直坐在病房的沙发里,若有所思的模样,任由他们两个玩笑,他不参与也不干预。
君兮想,他要这么无趣,还不如在公司上班,也不知道跟来做什么。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护士长进来,说是可以去做检查了。
君兮应了声,护士长还没有要走的意思,她略显羞涩的看着周泫御,笑说:“周先生,谢谢你带来的日料,我们护士台的姑娘们都吃得很开心。”
周泫御点头,还是那句话:“子谚就有劳你们费心了。”
“照顾病人是我们应该做的。况且周先生你是不知道,你家侄儿在我们护士中间人气可高了。多少人想照顾他都排不上。”护士长或许有些夸张,但是空来风未必无因。
周子谚得意的笑起来,那张英俊的脸一笑更是光彩灼人。他本来是个很爱笑的人,最近笑得实在少了。
君兮瞪了他一眼,周子谚不知收敛,甚至还比了个“v”的手势。
护士又重复了一番谢意,才出去。她出去没多久,有两个护士推着轮椅进来了。
周子谚显然很排斥这轮椅,他一看到,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的一干二净。护士一左一右去扶他,他也不愿意配合。他不配合,两个护士哪里还搬得动他。
“子谚!”
周泫御看着周子谚,语气适当加重了些,但也不算骇人。因为周泫御知道,周子谚看到这轮椅想到了谁。他得多不乐意自己变成和那个人一样的人。
病房里的气氛瞬间就沉郁下来,两个小护士急得脸都红了,可周子谚就是坐在那里纹丝不动。
周泫御等了一会儿,亲自上前去搀周子谚。
“小叔。”
周子谚见周泫御亲自出手,自然不敢多做挣扎,可是仍不乐意。
“听话。”周泫御抬手,轻轻的摸了一把周子谚的板寸。
这个温柔的动作惹得周子谚一愣,随即,他笑出来:“小叔你真是的,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你现在这样,和吵着不要打针的小孩子有什么区别。”
周泫御虽在数落周子谚,但是字里行间那点宠溺,君兮都清楚的感觉到了,更别说是周子谚。
这一套果然特别适用于周子谚,他主动翘起了身子,一把抱住了周泫御的脖子,由周泫御半扶半抱着坐上了轮椅。
“小叔,你都多久没抱我了。”周子谚借机撒娇。
“你小时候抱你还少吗?”
“那时候你哪里多抱我了,你抱得最多的是那位小姐。”周子谚抬手指了指君兮,吃味儿的说:“也不是亲侄女,也没听她喊你一声叔,可你就是最宠她。”
“翻了陈年老醋吧。这么酸!”君兮笑着,顺势去看周泫御。
周泫御没有对上她的目光,他按住了轮椅的推手,熟稔的控制了轮椅的方向,把周子谚推到宽敞的地方,才松手让给护士。
护士脸红的更通透,不停地说着谢谢。
周泫御退到了一边,嘱咐周子谚做检查的时候配合一些。
“小叔,你嘴巴怎么了?”周子谚冷不丁地问。
周泫御猝不及防,下意识的用大拇指按住了唇上的那个伤疤。
“你管好你自己就够了。”
“被女人咬的吧!”周子谚眨巴着眼,唇角露出一抹标准的花花公子式坏笑。
“我自己不小心咬到的。”周泫御解释。明明是撒谎,底气却不小。
“骗人,我还不知道吗?婴主播昨天去你家里了吧……”
“周子谚!”君兮冲过去攥住了周子谚的胳膊:“你丫的还检查不检查了?不检查就取消,后面多的是人排队。”
周子谚撇撇嘴:“我说你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干什么?又不可能是你咬的!”
怎么不能是她咬的了?真就是她咬的!
君兮捏紧了拳心,可是这两句话到了嘴边也说不出口。
“还不快推他去做检查。”周泫御发话。
“好好好。”两个护士
连声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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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周子谚的检查结果全都出来,天已经黑了。
jason说周子谚的检查结果不错,各项指标都正常,安排下周手术完全没有问题。
听到这个消息,君兮和周泫御都松了一口气。
因为周泫御有事得先回去了,君兮要搭他的车,所以也没有久留。
周泫御去停车场取车的时候,君兮一直站在医院门口的大马路上等他。晚上的风特别凉,她穿的又少,没一会儿就瑟瑟发起抖来,她抱住了自己的双臂,低着头在原地一跳一跳的取暖。
“嘀!”
身边响起车鸣,君兮以为是周泫御来了,正想去拉门,却发现眼前停着的车子不是周泫御的卡宴,而是沈云中的悍马。
“文老师。”沈云中降下了车窗,他的副驾驶座上还坐着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那女人很是防备,像盯着外来入侵者一样地盯着君兮。
“好巧啊沈先生。”君兮对沈云中点点头,刻意忽略了那束充满了敌意的目光。
“去哪儿啊?要不要送你一程?”沈云中指了指自己车子的后座。
“不用了,我等人。”君兮连忙拒绝。
她都还没上车呢,这陌生的女人就跟要吃人一样,她要是真上了车,那岂不是要翻天了!
“好。”沈云中答应一声,挺爽快的。
“你慢走。”君兮对他挥了挥手。
沈云中却不着急走,他随手抽下了身边那个女人的披肩:“我看你很冷的样子,这个你拿着。”
他不由分说的将那条披肩团成了团,朝着君兮扔过来。
君兮听到那个女人抑扬顿挫地喊了一句“云中,我呢我也冷”,那条披肩就落在了她的手里,她下意识的接住。
披肩上的吊牌还没有剪,想必是刚买的。她看了一眼商标上的logo,知道一定价格不菲,她想还回去,还没来得及递出去,就听到沈云中说再见的声音。
悍马“噌”的一声奔腾而去,那晃亮的后灯混进了车流里。
君兮站在原地,盯着手里的披肩,一时不知道该不该披,最后还是决定折起来,放进包里。
周泫御很快就过来了,不过他是跑过来的,没有开车。原来是停车场的出口两辆车发生了刮擦堵在那里,一时半会儿走不来了。他怕她等,又联系不上她,就跑过来了。
“那怎么办?你不是有事吗?”君兮问。
“我刚安排高经理去解决了。”周泫御说,说完又看着她:“你有事吗?有事的话我打车送你回去。”
君兮想了想,耸肩:“我也没什么事,除了你让我交的那些资料。周总,您看,能不能通融……”
“后天,最晚后天。”
君兮“嘿嘿嘿”的笑起来,笑得周泫御满身不自在。
他一直都是个有原则的人,可是这些原则在面对眼前的这个人时,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打破。
也许正如那个人所说,文君兮对他而言有他自己都不知道的特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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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泫御说先去星巴克坐一坐,等停车场那里的事情解决了再去取车,君兮刚点头说好,就被身边那些手持河灯的人攫住了视线。
“这是去哪儿放河灯啊?”
她小声的咕哝一句,没想到被身边的路人听了去,那位年过半百的大妈停下了脚步,好心的告诉她,医院后面有条护城河,他们每年这个时候都要去放河灯为家人朋友祈福。
“有兴趣?”周泫御看着君兮跃跃欲试的表情,问她。
“嗯,我想去,你呢?你想去吗?”
君兮知道,这一天下来,周泫御一定是很累了,她得征求他的意见,不能自己擅作主张。
周泫御点头。
虽然他从来不信这些东西,但是她说要去的地方,他怎么拒绝的了。
护城河边的人很多,每个人手里拿的河灯样式也是不同的。除了老式的莲花灯,再新颖一些的,就是自己制造自己写字的手绘河灯。
君兮望着琳琅满目的小摊犯起了选择困难症,而周泫御,原本兴致缺缺的一个人,已经走到一家手绘河灯的店铺前动起手来。
教人折灯的老板是个很年轻的小伙子,小伙子自豪地说他这家店是整条商业街上唯一一家现做现放的河灯店。
君兮看了一眼,这家店里面汇集的多为一些与老板年纪相仿的青年人,而且情侣居多。不过好在,她和周泫御站在这些人中间还不算违和。
周泫御聪明又务实,君兮和老板唠嗑的时候,一个精致的河灯已经在他手里诞生了。她知道周泫御能干,却不知道他的手竟然也是这般的巧。
“你要写什么愿望?”君兮八卦兮兮的看着周泫御。
周泫御随手把自己做好的河灯递给她:
“你写。”
“我来?随便我写什么吗?”君兮白捡一个愿望,显得有些兴奋。
周泫御点头,他从老板那里要过一支笔来,放到君兮的面前。
“两位是情侣吧。”老板也八卦兮兮的看着周泫御。
周泫御沉默,不承认也不否认,君兮见他不吱声,她也不解释。
“情侣的话,一般都是为爱情祈愿的。你们看看那些情侣,他们都是写爱情天长地久海枯石烂的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话。不过土就土些呗,反正又不是考试,不用太好的文采,你看着写就是了。”老板热情地建议着。
君兮想了想,低头写下了周子谚的名字。
周泫御一愣。
“这个愿望就给子谚吧,希望他手术顺利,快些恢复。”君兮低着头,一边写一边轻声地解释。
这是当下最无可厚非的一个愿望,明明也是周泫御所想,可看君兮写下周子谚的名字时,周泫御无法忽视从他身体里一闪而过的那丝失落。
他觉得自己可笑,失落什么呢?
难不成还真希望她是为他们的“爱情”祈愿吗?那段连三天都没有坚持到的“爱情”,如果真的有机会祈愿,那么他唯一希望就是老天爷能多给他们一些时间。
“走咯。我们去放河灯。”
君兮拉了一把周泫御的衣袖。她婴孩般纯真的笑容在这一片柔和的灯光里格外的让人动容。
她是个善良的女孩,善良的几乎没有杂质。是他,最近太多作祟的心思,变得越来越不像他。
“好好看路,别跑。”
河边的青石板路有些湿滑,周泫御一边走一边嘱咐她。
他们的身份,时常就像是家长带着孩子,他得处处小心的照看着她,为她担心,为她焦虑。他无奈于这种感觉,也享受于这种感觉。
君兮找了个空余的位置站定,周泫御拿着老板送的火柴棒一划,“噗”的一声,一簇微弱的火光亮起来,照亮了他们之间的缝隙。
点亮之后的河灯带着一种迷蒙的美。
君兮在周泫御的注视下,弯腰,下蹲,小心翼翼的把河灯放进水里。夜空月色皎洁,河中光影浮动,一个在天一个在水,君兮双手合十,虔诚的许下自己的愿望。
周泫御盯着她认真的侧脸,心底柔软一片。
过了一会儿,君兮站起来。她有些贫血,蹲久了站起来就眼冒金星、脚步打晃儿。
“当心。”
君兮只听得耳边有周泫御低沉的声音闪过,她的腰就被搂住了。她整个人的重心在那双大手的掌控下,稳稳当当,安全感十足。
她抬眸,对上那一双黑亮深邃的眸。
“你要掉下去才罢休?”他明明是苛责,眼中却尽是温柔的光。
君兮的手抵在他坚实的胸膛上,她能感觉到他衣襟下那结实的肌肉还有肌肉下跳动的心。
“我不会掉下去的。”
“为什么?”
“你不是在我身后吗?”君兮眉眼轻弯却是风情万种:“你不会让我掉下去的。”
周泫御不知道她是哪里来的笃定与自信,可是这一刻,他真的反驳不了。哪怕调笑的说一句“我才不管你”,他都做不到。
他只想纵容她的笃定,她的自信,她的骄傲……她的一切。
他们长久的对视,目光交会间也许暗流汹涌,花火四射。可谁没有再进一步。
“疼吗?”君兮忽然抬手,她的指腹轻轻的摩挲着周泫御的唇。
今天一天,所有人都在问他的嘴问他的疤,假若她这个肇事者一声都不过问,似乎太没有人情。
周泫御没回答。
“疼吗?”她又问了一遍,吐气如兰。
疼吗?
疼的。
但是,要他再疼一遍,他也是愿意的。
周泫御目光紧锁在君兮嫣红的唇上,他低头,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