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不及多想,一脚踹向身边的二爷,随手摸起一块石头,朝元梅狠狠扔了过去,要知道,守夜睡觉是大忌,这若是在军队,早被打的满地找牙了。
还得说二爷是老油条,被我一踹,马上一声不吭翻了个身,趴在地上朝四周观望,只听石头“咚”的一响,元梅那边紧跟着“啊”了一声,我转头看向她,她先是一脸恼怒的瞪着我,随即发现早已经熄灭的火堆,急忙抄起树根往里扔,可是扔的太心急,仅剩的一点点余烬也被彻底砸灭了。
我和二爷两人朝着洞口冲了过去,抄起地上的火把,拉起元梅,站到了外面,我摸出火镰,点起火把,他们两人面面相觑的看着我,我朝着洞口一努嘴,只见一个半臂长的黑色身影,在洞口璧上一闪而过。
二爷在我旁边打了个寒颤,转过头恼怒的看着元梅,元梅直直的看着山洞没有理他,三人站了片刻,元梅一转身,轻轻的说了声:“走吧”,便朝着溪流的上游走去,她转身的时候,我看见她左额头红肿了一大块,不禁有些后悔自己下手太重了。
我们默默跟在元梅身后,也不知现在是什么时间,虽然不再电闪雷鸣,却依然有水落在身上,分不清究竟是雨水还是露水,雾气彻底消散了,整片山谷除了几声虫鸣外,一片死寂。
越走植物越茂密,粗壮的藤蔓弯弯曲曲挂在路中间,一眼望去,好似一条条巨大的蟒蛇横亘在山谷之中,耳边不时的响起“咯咯”的声音,起初只是偶尔一两声,越往前走,声音越多,此起彼伏,接连不断,听的人心烦意乱。
二爷走着走着,突然朝一边的杂草群走去,朝着一片山壁骂道:“叫啥呀,好好的觉让你们这帮瘪犊子玩意给搅和了,他娘的”,我有心阻拦他,刚站到他身后,借着火把的光,看见山壁之上密密麻麻布满了小洞,小的如拳头一般,大的则犹如人头,从膝盖位置开始,一路向上,层层叠叠,一直延伸到火光之外。
那些“咯咯”声就是从这些洞里发出,二爷二话不说,把火把朝面前一个海碗大小的洞里塞了进去,元梅刚喊出个“别!”动字还没来得及出口,就听洞里传出“噗噗”的声音,好像水滴在火上的声音。
二爷解恨的把已经熄灭的火把抽出来,随之带出一股白烟,顿时一股腐败腥臭的气味直冲鼻腔,若不是在这空旷的野外,恐怕就被熏吐了,二爷倒好像浑然不觉似得冷笑一声,重新点燃火把,一脸大仇已报的神情看着我们。
说来也怪,他这一烧,刚刚还喊成一片的“咯咯”声突然消失了,他得意的说:“看,这杀鸡儆猴不光对人好使,对动物也一样,真是走哪都好使”。
元梅一脸愤怒的看着他,咬着牙说:“你”接着脸上突然一僵,大喊一声“跑”!
跑字还在空中回荡,她已经转身跑出去数米远了,我和二爷丈二和尚的愣在原地,正琢磨她这是什么情况,就听从身后,两边同时传来淅淅索索的声音,用火把一照,两人妈呀一声,紧追元梅而去。
只见成千上万只毒壁虎,正从那些洞里涌出来,大大小小,铺天盖地,如同黑红相间的潮水,直冲我们扑来。
它们爬行的速度奇快,我们刚刚追上元梅,两边的山壁已经被黑红两色淹没了,我这才看清,在这漫山遍野的黑红大潮中,夹杂着几十只之前见过的半臂长的大壁虎,而领头的是一只将近一臂长,约二尺多宽的大家伙。
这只长的与其他完全不同,通体雪白,双眼血红,因为它的颜色格外扎眼,又离我最近,不由的多看了几眼,火光一闪我才看清,原来它身上披了长长的一层白毛,看样子它是这群壁虎的头了。
按僵尸来讲的话,修到毛僵少则也得数百年,如此说来这哪是大壁虎,分明就是壁虎精啊。
那些藤蔓野草完全起不到阻拦的作用,我发现这些壁虎一边追,一边把小一点的同类咬碎,那些小壁虎的毒液喷溅在植物上,植物瞬间化为一滩黑水,所经之处真正是寸草不生。
这白毛壁虎一马当先,死追着我不放,在石壁上飞速游走的同时,还不时的仰起头,看样子是在测量我俩之间的距离,准备跳到我身上,它仰头的一刹那,我仿佛隐约看到它脖子上闪过一道金光,还没等我看清,只听前面元梅大喊一声:“快点!”
紧接着二爷“噗通”一声,摔倒在地,铺天盖地的壁虎瞬间把他淹没了,我来不及多想,将火把朝着白毛壁虎狠狠砸了过去,同时回身抓住二爷唯一露在外面的背包带拼命往外拖,白毛壁虎躲过火把后,借机跳了过来,我用手一挡,正好一把抓住了跃在空中的它,手指碰到它身上硬毛的同时,传来一股钻心的疼。
二爷死死抓住火把不停的挥舞着,手脚并用的不断挣扎,我一边疯狂的甩手,一边往后拉,拉了没几步,他自己突然扔下火把蹦了起来,黄牛皮的腰带已经断成了几段,连同水壶一起掉在地上,他一边哇哇大叫,一边脱衣服,看样子应该是粘到了毒液。
我见他起来了,赶紧转身继续跑,一抬胳膊,一团硕大的白色已经爬在了大臂上,一双猩红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吓得我大叫一声,本能的用另一只手去拍,手刚挥上来,白毛壁虎又往上蹿了几步,直奔我面门而来,我甚至已经能够闻到它身上发出的阵阵腥臭味。
此时,寒光一闪,白毛壁虎“咯”的一声,飞了出去,飞出去的瞬间,几滴白色的液体从它嘴里甩溅出来,我暗叫不好,赶忙左躲又闪,却还是有一两滴落在了袖子上,所落之处,一股白烟升起,顷刻之间,一股烧灼的剧痛直传心底,我一把将袖子撕掉,来不及细看,二爷拎着刀从我身边跑过:“别看了,快跑!”
我这才发现,山谷渐渐发生了变化,天空中一道道闪电将其照的亮如白昼,两边的山壁裸露出黑色的岩石,莫说是藤蔓,连根杂草都没有,地上也早已不见溪水的影子,取而代之的是细碎的石子,更加奇怪的是,元梅远远的站在几十步开外的地方,朝我们不停的挥舞火把,她怎么不跑了?她身旁那个巨大的黑影是什么?
来不及多想,两个人继续狂奔,身边的壁虎却渐渐少起来,但白毛壁虎依旧在我后面的山壁上形似游龙,穷追不舍,我不由的纳闷,难道我看起来比二爷可口?还是壁虎也欺软怕硬?
白毛壁虎步步紧逼,我心里不由升起一股无名之火,眼看它离我不到一步远,暗自把开山刀抽了出来,眼角余光瞥着它的位置,故意放慢了脚步,大约还有一臂间距的时候,猛然站住,回身举刀就砍,俗语说的好,姜是老的辣,这老壁虎精身上的白毛不是白长的,它看我回身,突然调转方向,斜着蹿了出去,开山刀落了空,在岩石上砍出星星火点。
被人耍也就忍了,连个壁虎都敢耍我,我咬着牙举刀再砍,白毛壁虎“呲溜”一声钻进岩石缝中消失不见了,后面几只半臂长的壁虎此时已爬到近前,我刚要转身继续跑,天空中一道闪电划过,与此同时,石缝中闪出一点金光,我用二指伸进去一夹,还没等看清是什么,白毛壁虎突然出现在我手指上方三寸,我急忙抽回手,继续往前跑。
二爷和元梅站在一起,跳着脚冲我大喊,此时天空中雷声滚滚,豆大的雨点砸了下来,我三步两步的跑到他们身边,蹲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回头去看,莫说是白毛壁虎,连个壁虎尾巴都消失不见,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过,而身旁的石壁上,立着一个二人多高黑漆漆的东西,元梅的火把已经被雨水浇灭了,恰巧电光一闪,我顿时被眼前这个东西惊的目瞪口呆。
接连不断的数道闪电和倾盆大雨终于让我清醒过来,确认了眼前这个巨大的黑色石雕,真的是一只鸡,一只威风凛凛,活灵活现的大公鸡。
雨越下越大,元梅说:“我们先找个地方躲雨,等天亮再出发吧”,说完三人沿着山壁慢慢前行,就在公鸡像后面不过几十步的地方,有一个大山洞,这山洞比之前的那个大的多,而且从表面看来,有很多人工开凿的痕迹,二爷拔出刀,一马当先冲了进去,不一会,里面发出幽幽的灯光,我和元梅提着刀,全神戒备的往里观望,二爷慢慢走到门口,对我俩喊:“二位爷里面请,咱是打尖还是住店?”
我和元梅长吁了口气,快步走进了山洞,这洞确实很大,能同时容五六个人,里面石桌石凳,石床石灶一应俱全,从洞内不规则的格局来看,应该是在天然洞穴的基础上加了少量开挖和雕琢。
石壁上插着一只燃烧的火把,并不是我做的那种,应该是之前主人留下的,三人先是四处勘察一番,确定没有壁虎的痕迹,元梅长叹一声,坐到石凳上望着对面的石壁发起呆,二爷翻找了半天,气恼的说:“这啥玩意都是石头的,咋就没雕个石头烧鸡?不能吃,看着也解馋啊”。
我站在火把旁,把手心打开,里面端端正正的躺着一枚金色的,拇指大小,薄片的金吊坠,吊坠拴在一根细细的皮绳上,样子十分奇怪,是种动物不假,可说是蛇又有脚,说龙又太小,壁虎吧,又显的太细长,更加奇怪的是,这吊坠上星星点点铸出很多颗粒,很像毒壁虎身上那黑红相间的疙瘩,看的人头皮一麻,浑身不自在,看样子应该就是外面那些毒壁虎,这么一看,古人手艺一般啊,照猫画虎都画不像,这明显是照着猫画出个猪嘛。
顺手放进口袋,看了看手,上面扎着几根白毛,忍着痛一根根把了出来,确定没什么大碍,继续向上,手臂上两三个食指大小黄色的水泡,一碰就疼,没办法,只能求助元梅,元梅看了看,二话不说,从包里翻出刀伤药和纱布,把刀尖在火上烤了烤,逐一把水泡挑破,放出黄色的浓水,敷上药,用纱布裹好,这一趟下来,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汗彻底浸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