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雕刻这种玩意儿的是不是都有什么特殊癖好呀,其他那三个也就算了,难看是难看一点儿,但是好歹也有个样儿,总算是个怪物,这可倒好,整个一颗卤蛋,嘶……他娘的,都给我看饿了。”胖子说着,还抹起了嘴。
“你丫的看着快石头都能看饿,啧啧啧……人家说孙猴子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我也没听说过猪八戒也是呀。”此话说完,胖子就呸了一口,一把将我远远的推开。
“丫的半年不见,一副贱样没变,嘴巴倒是越来越滑了。你这样子下去,迟早。”胖子嘴巴拉巴拉的说着,手上也没闲着,做了个割腕的手势。
我倒不是那种太过于忌讳这些东西的人,胖子拿我拿的死死的,他尽管说,我也没有话再呛回去。只好闭了嘴。只是顺手一摸,突然摸到了腰间那个我自己做的防水袋,里面的圆环手感明显,一想,就记了起来。我心中暗喜,这孙子也不是没有把柄嘛。
“死胖子,哎……我还想着前一段时间拿了你的东西送人情,正打算怎么还呢?没想到……”说着,我就从防水袋掏出了那只藏蓝色的手镯。
手镯通体都是一种绿松石的青蓝色,但是相比于那种磨成粉就是颜料的绿松石来说,这东西质地要通透一些,类似于玉石。
我在身前晃了晃,胖子起初还没怎么在意,看了两眼,眼睛都直了,直接凑了上来:“靠,他娘的老子干了好几年,最发达的就是船上那次,你他娘的半吊子都不是一个,嘶……你是从哪儿摸来的。”
“那座明墓,你是不知道,墓主人也是个短命鬼,有七个老婆。”我随口就将明墓中开棺捣毁尸体的经历说了一通,当然那些尴尬的经历大部分还是省略了,干掉粽子,最后倒是变成了大头。
胖子露出一张鄙夷的脸,似乎并不相信我的说辞。但是这已经不是重点了,他的目光全被镯子吸引了过去。
“这玩意儿不太像便宜货,说起这事儿,我就来气,你他娘要是不把血磬给那个臭娘们,这俩红绿正好一对,要是合着卖掉,下辈子老子天天拿燕窝漱口都够了。”
我一把抽回了手:“怎么着,不打算当传家宝了?”
胖子啧了一声:“这是两头说的事儿,当传家宝,那玩意儿始终是个看的,饱了眼福没球用处。下辈子抱着块不大点儿的石头饿死,老子还不如换来燕窝漱口呢?”
我一阵眼晕,心里已经不太想现在给他这玩意儿了。索性直接收进了防水袋里:“得,老子现在不想给你,想要……”我四下转了一圈,最后也没想到个好的主意,直接闭了嘴。
“我说,你这不就是给我的嘛,翻脸啦,亏你胖爷我不久前还担心你。”胖子硬是想要过来拿我的防水包,我一把拽下,就做要摔的动作。
“行,行,您拿好了。”胖子一脸的黑线,随即扭头转向了一边,最后我只听见胖子轻声呸了一声说:“狗娘养的,真没良心。”
胖子绕回到了那只奇怪的乌龟石像旁边,左右转了一圈,又硬是躲开缝隙往椁棺底下看,结果我俩都快伸断了腰,都没有找到除过石头乌龟石像之外的任何东西,整个椁棺里非常干净,没有任何的杂物,就连磕碰或者自然风化落下的碎片都没有。
半个小时后,我俩爬出了内椁,一路又爬到了黄肠题凑的上面,下去麻烦,我们几个便坐在题凑墓椁上吃了些东西,能量棒早先还够,甚至还有富余,但是多了四个人,这一下子就见了底儿,最后见不过再吃一顿,只得被我硬收了起来,这是保命的东西,在此还不知道要待多久,所以后面估计就只能尝一尝味道了。
几个人意犹未尽,可惜没有水,否则还能垫一垫,这些人也都快一天没喝过水了,各个口干舌燥,这能量棒又是极其甜腻的东西,一时间我嘴里也是腻的要命。
一边说,一边就谈起了椁棺之中的东西,其他几个人呆头呆脑的不明就里,马师爷自然是更加纳闷,连连说不对。
胖子沉默了一会,就直接问马师爷道:“这一模一样的就算没见过,类似的也应该有点儿眉目吧,秦朝说起来也不算是没有资料的上古,留下个一两句的总算是有吧。”
马师爷摇了摇头,但并不是完全不知道的意思,师爷犹豫了一下:“胖爷,吕爷,您俩容我再想想,等会我也下去瞧一瞧,脑子里一时间东西堆的太多,这年纪大了,还得好好捋一捋啊。”
不等马师爷重新开口,一旁秋阎王的马仔倒是先举起了手,这孙子没一点儿坏样,活脱脱就是陕北庄稼汉的模子。这人有些憨,也不知道那根经搭错了举起了手。
“这位同志,咱们之前是互相趴在战壕里的对手,但是现在嘛,国共合作了都,我们不搞上下级那一套,发言不用举手。”这胖子倒是来了劲,也不知道这地方是不是有问题,神经病也开始传染了。
“额就是突然想到了一个东西,就是不知道那东西是真是假,一时也没想好咋么个说。”庄稼汉一口陕北话,我是听的很舒服,但胖子摇头抓脑,半天这才露出了一副理解的表情。
“你说,你说。”胖子学着庄稼汉的口音,连连让他快点,但是学的真不咋地,有些像黑白片里日本鬼子说中文的样子。
“太君,你闭嘴吧。”我看胖子还来劲了,赶忙堵住了他的嘴,让庄稼汉有什么就说什么。
庄稼汉抹了一把脸,抬头又回想了一番:“额小的时候就住在黄河边上,屋里打小了就没地,额爹娘也没个正经生路,就……就干……”庄稼汉说道这里又结巴了起来。我啧了一声,有些无奈,实在没多少耐心,就咋吧了几下嘴让他能说就说,说不了也别瞎勉强。
庄稼汉用拳头砸在了自己的手掌上,似乎是下定了决心:“哎,也不怕你们几个笑话额,额爹娘是跟着捞尸汉捞尸体嘚,也不是啥正经行当,这……这也难出口。”
“呸……你他娘的还想怎么着,爹娘辛辛苦苦养你,你还嫌这嫌那的,就你这样儿,你爹妈是皇帝,你也得嫌弃。”胖子火了,也的确是这孙子不地道,人看着还像个样,虽说土了一点儿,但也不是十恶不赦的恶人面相,没想到……我发觉有些跑题了,连忙给胖子摆了摆手,小声就说:“人家家事,你管那些干嘛,家家……”我话还没说完,胖子就呸了一声,口中还想说点儿什么,望了我一眼,最后还是闭了嘴,对着庄稼汉一摆手,就闷坐在了一边。
“哎……额也知道,额不是个东西。只是那行当实在不是什么好事儿,俺爹娘俩也就死在了这上面,就连……就连那个捞尸汉也死了。”说到此处,庄稼汉不觉将声音压低了五六分,气氛给他一弄,我也觉得不正常了。
庄稼汉的父母算是比较本分的那一类,但是苦于早一辈的成分问题,被连累受了些打压。据说庄稼汉的爷爷是被国民党抓去做了壮丁,后来跑回来就一直悄咪咪的鼓捣田地,上个世纪七十年代,在那场动荡中被人揭了底儿,最后虽然是硬着头皮挺了过来,但是人倒霉喝凉水也塞牙,自家在黄河边上的七八亩地,全给发水的黄河冲了。当时正等着秋收,结果到最后连根草都没了。
没出俩月,爷爷就过了世,好赖到死了也只带走一张破草席。人是死了,但是活着的又不能干饿着,草席就炕上那一张,总不能一家三口卷在一起自己埋自己。
也不知道是机遇还是又来的恶运,村里在那段时间来了个老头,老头都认识,但村里人没人待见他,这老头就是庄稼汉口中的捞尸汉。
所谓老尸汉,其实就是收钱帮着失足落水或者干脆就是主动跳水的主家捞死者尸体。华夏自古忌讳死者入水,那是百年不得翻身,所以将尸体捞出来下葬,这是必须要干的。老头在村里转了一圈,其他人这才知道老头是找下手。
老头子其实原来还有个徒弟,但是前不久出活,下了水就没出来,现在因为发了水,来找老头子的人都能站满院子,老头子干不过来,只好来找几个帮手。
待遇是相当丰厚的,一斤小米,而且还是一具尸体一斤,这在当年算是救命的东西,主家没钱,当时才废掉粮票不久,钱也买不了多杂的东西,这粮食就是第一货币。但就算这样,也没人出头,老头子最后一直加价到了一斤半。
庄稼汉家里当时是真的顶不住了,吃一锅水搅合一把黑面的面糊糊都已经吃不了两顿了,庄稼汉的爹娘是实在没办法,就在当天夜里去找了老汉。
这事儿不光彩,庄稼汉一家本来就不受待见,爷爷辈没受难的时候,还是勤勤恳恳,粮满屋高,农村里,难免有人眼红,也就是这些人,在人家受难的时候下手最黑。
以免以后会给人在大半夜往院子扔石头,庄稼汉的爹娘就乘黑找了捞尸汉,后来具体发生了什么,庄稼汉就不知道了,但是等到第二天午后,他就听见并且看见了一些他自己并不能接受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