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刚刚确实是死了。

　　现在，也确实又活了。在医学上，这不叫死而复生，用假死状态来形容，好像也不够贴切，反正，他又活过来了。

　　吴秀姑如释重负。

　　我听了，也觉得是心惊胆颤。

　　床边的地上，有一团黑乎乎的污渍。

　　上面还写红色的，应该就是洞穴蝙蝠的血。

　　在我过来之前，那东西的尸体，已经被移走了。

　　现在这里只剩一些痕迹了。

　　不过看到这地上残留下来的东西，我还是能够想象出，刚才这里发生的事儿，应该是比较惨烈的。

　　洞穴蝙蝠是引魂者，吴秀姑弄死了它。

　　那么，它便带不走我爸的魂魄。

　　这么一来，我爸也就活过来了。

　　那这样说来，吴秀姑救了我爸一命。

　　我赶紧得看着她。

　　只是，我心里又有了一个新的疑惑，因为在吴秀姑的叙述中，从我爸开始抢救之后，她一直是在跟那只洞穴蝙蝠周旋。

　　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来打电话给我。

　　吴秀姑在听了我的疑惑后，也是一脸的惊讶。

　　她看着我说：“唐小饭，这不对啊，你是不是听错了，我刚才没给你打过电话啊？”

　　听到这里，我一下子愣住了。

　　赶紧掏出手机，果然发现，之前的来电的确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我想了一下，反拨打了过去。

　　那头过了好长时间才接通。

　　出现在我耳朵里的，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这次我一听，立刻就听出来了，那果然是我妈周晓娟。

　　我气不打一处来：“周晓娟，你在搞什么鬼，你对我爸做了些什么，你告诉你，你要是敢做出什么事儿，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周晓娟听了我的话，倒是很淡然。

　　她既没有生气，也没有跟我争辩什么。

　　只是听我发泄玩心中的不满后，才幽幽说着：

　　“唐小饭啊，这么多年，我没跟你在一起，这次我回来，发现你的脾气真的是要不得，你要是说话一直这么尖利、刻薄，不是我说你什么，你一定会找不到对象的。”

　　这话让我冷笑了一声：

　　“那么，真是多谢你的关心你了。那么多年你都没管过我，我以后的日子，也不用你操心。”

　　之前在电话里，听到我爸快不行了。

　　我慌忙店里感到医院来的路上，心里慌乱得不行。

　　我真的无法想象，如果唐四海离开我了，我将来的生活应该怎么度过。

　　之前听了周晓娟的一面之词，我心里确实产生过疑问。

　　当时我想过，会不会之前一直我误会了周晓娟，我爸这个人，看起来表面憨厚，其实背离里干过一些事儿，是我妈不能容忍的。

　　再一个，当我得知，唐家祖宅里的那些活死人。

　　他们能活下来，靠的就是唐家女子的精魄供养，就像之前那个被他们吃掉的唐宁宁一样。也就是说，我爸把我带大，就是等着有一天，要我把拿去喂养祖宗。

　　当时我的心里，的确是是这样怀疑过。

　　我甚至觉得我爸之前一直养着我，实在是掩盖的太好了。

　　可是知道得知我爸快不行了。

　　我打车前往医院的时候，坐在副驾驶里脑子一直很乱。

　　在我的眼前，一直浮现着，过往的经历。

　　我几岁的时候，生了一场重病。

　　医生说要花费很多钱。

　　爸爸拿出了全部的积蓄，还准备卖房子替我治病。

　　后来我爸筹到了钱，我的命治好了。

　　前段时间，我才知道我爸为了给我治病，去殡仪馆弄了来了陈三的身体。

　　还有这么多年以来，他跟我也是风雨同舟一路走来的。

　　为了我，他没有再婚。

　　一个人过了会这么多年。

　　我真的是，不应该怀疑我爸的。

　　就算是真的中间有什么别的意思，那也一定是迫不得已的。

　　到了医院后，见到我爸已经没事儿了。

　　我的心，才总算放了下来。

　　看见我爸躺在床上，整个人跟之前没有什么两样。

　　一旁的仪器上，数字很正常的跳动着。

　　我的心情比刚才平复了许多。

　　电话里的周晓娟，听见我的口气，很不好。

　　她停顿了一下，才继续又说道：“唐小饭，毕竟我们也是母女，能好好说话吗？”

　　我说：“这不是在好好说嘛？”

　　周晓娟叹了口气。

　　又过了一会儿，她才说：“唐小饭，别的不谈了，我们来说正事儿吧。”

　　周晓娟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我看了一眼我爸，吴秀姑坐在床边，正替我爸捻着被子。

　　我拿着手机走到窗边。

　　我冷冷地对电话那头的她说着：“我们之前还有正事儿？如果真的有，那你赶紧说吧。”

　　一边说，我一边抬头往上看去，病房的窗户开了一半，安置洞穴蝙蝠，刚刚应该就是从这里进来的。

　　风从外面吹进来，打在我的身上。

　　我伸出头去看了一眼外面，五楼不算高，风却很大。

　　周晓娟对我说：“唐小饭，家里房子要拆了，你是什么意思？”

　　听到这里，我不禁又在心里冷笑一声。

　　跟我猜得没错。

　　这个女人，果然是为了这房子回来的。

　　钱就是个试金石，窥探人性最好的介质。

　　周晓娟走得那么义无反顾，如今还不是要舔着脸回来分我的房子。

　　想到这里，我真的是很无语。

　　于是，我还是用冷冷的语气回复着：“拆了就拆了呗，没地方住也无所谓，我就住在面店里，刚好够住，对环境，我又不挑剔。”

　　周晓娟忙说：“这么说，你是想拿钱？”

　　这个女人，真是直奔主题。

　　也不周转一下，直接就谈到了那个字。

　　我嗯了一声，没多说声。

　　楼下的停车场，人很少。

　　旁边的休息廊，应该也是荒废了很长时间的，平时我从哪儿路过的时候，几乎是看不到什么人的。

　　上次我从哪里经过，看到有洞穴蝙蝠在里面穿梭。

　　现在想来，这其实是很正常的。

　　医院里，每天去世那么多人，走走停停的。

　　洞穴蝙蝠要是来回穿梭，估计会忙死。

　　就近弄个根据地什么的，有人去世马上就上岗，这样一来，就挺方便的，也不会舟车劳顿。

　　正想着，只听周晓娟在电话里，又说了一句：

　　“唐小饭，房子拆迁的钱，你不能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