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出这句话，用的语气，非常轻。
老余却像是触电了似的。
他整个身子都僵住了，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两下。我看得出来，老余的内心在剧烈的挣扎。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抬眼看向我：
“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盯着他：“其实，那场车祸的发生，跟你有很大的关系，对不对？！”
我的话一出，王瞎子一下子站了起来：
“唐小饭，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
一旁的梁园不明所以，他见王瞎子这么激动，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老余，你只有把所有的真相都告诉我，我才能帮你！你现在已经被那个石像控制住了，如果你再有所隐瞒，那就算真的请来神仙，也救不了你儿子了。”
老余低头沉思了片刻后，终于开口了。
那天，老余跟我爸告别后，直接就去了车站坐车。
那天刚好是周末，去东山县的中巴车上，人很多。
位子差不多都坐满了，司机行驶在盘山公路上，绕了一圈又一圈，老余有点儿晕车，侧身看向外面，闭着眼睛养神。
这时，身旁传来喧嚣声。
老余看向那边，是一个身上满是纹身的男人，正对旁边的几个姑娘调笑着，言语很是轻佻。
说着说着，纹身男竟然过分起来。
他的脸，直接手直接贴在了其中一个女孩儿的脸上。
那女孩儿当时脸就红了，羞愧得一下子起身，“啪”地一下，就给了行动过分的纹身男一个巴掌。
这个响亮的巴掌一落下去，纹身男就愣住了。
他摸着自己红肿的半边脸，神色一点点得变得狰狞起来。
从衣兜里掏出一把弹簧刀，按下开关后，明晃晃的刀刃在老余的脸上闪了一下。
那个女孩儿开始尖叫，周围的人都低头不语，没有任何人上前。
纹身男上前，用刀尖抵着女孩儿的脖子，脸上的神色相当扭曲：
“快，把衣服脱了！”
女孩儿哭了，她看着周围的人，想向大家救助，可所有人都埋着头，就像什么都没有看到似的。
见女孩儿不肯就范，纹身男继续恶语相逼。
刀片在女孩儿的脖子上，划出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老余有些忍不住了，他看向前方的司机，只见他也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摸着方向盘看着前方，根本不为所动。
女孩儿低低地哭着，她见没有人帮助自己，只有开始脱衣。
一边脱，她一边看向周围。
见老余抬起头看着自己，她呜呜地哭着：“叔叔，救我，救救我……”
这女孩儿看起来也就十五六岁的模样，与老余的儿子相比大不了几岁，老余心头一阵触动。
于是，他好像也不晕车了，一下子站了起来：“发开她！”
老余的英雄举动，并没有得到旁人的支持。
他们还是闭着眼睛，各睡各的，有的甚至还开始打呼噜。
纹身男见出头的是个干瘦的中年人，根本没怎么把老余放在眼里，只是冷笑了一声：“哟喂，来了个英雄救美的啊，这么大的年纪了，还搞这一出，还以为自己是二十来岁年轻小伙子啊，这要真躺在床上了，你这副样子，吃得消吗！？”
说着，他收回了夹在女孩儿脖子上的弹簧刀：“老小子，有种你就过来，看老子怎么收拾你，跟老子这儿来硬的，是想知道阎王殿大门往哪儿开了吧？”
这一番嘲笑，让老余怒火中烧。
他几步上前，就跟那纹身男搏斗了起来。
那被欺负的女孩儿穿好衣服就退到了一边，老余的个子虽然小，力气却是远远超过这纹身男想象的，一个来回下来，纹身男就累得气喘吁吁了。
见老余占了上风，周围有人也上前了，他们试图擒住纹身男，这时，纹身男突然举起弹簧刀朝老余肚子上刺了过去。
一阵尖叫传来，老余身下流了一滩血。
纹身男神色定住了，他的脸部跳动了几下，一张嘴，一口鲜血就吐了出来。
随后，他身子一软，整个人就倒了下去。
而老余的手里，正反手握着那把弹簧刀，一手的鲜血。
有人伸手在纹身男的鼻息处探了一下，发现对方气息全无。
于是他大喊一声：“杀人啦！……”
旁边有人掏出手机想要报警，却发现山里面没有信号。
老余身旁的人都退开了，老余低头看了看染满血的手，又看了看地上躺着的纹身男。
他也慌了，对同车的人说道：“你们要替我作证，是他先拿刀刺我的，我是正当防卫……”
没有人说话，他们只是一脸冷漠的看着老余。
老余又看刚刚那个被欺负的女孩儿，他走到她身边：“我可是为了救你才杀了他的，你到时候一定要……”
女孩儿又是一声尖叫，一把将老余推开：
“你别碰我，你这个杀人犯！”
听见女孩儿这么说，老余满心的失望。
“你怎么能这样呢，我是为了救你才……”
“我没让你救我，是你自己冲上来的，而且，我也没有让你杀人，是你自己要杀人的！”
听了这话，老余很是绝望，左右望着，他突然看到了车顶盖上的那个摄像头，那一瞬间他像是看到了希望。
于是快步又往前走，他来到司机的作为旁边：“车上有监控的，调出来，就能证明我的清白了。”
司机油门踩得很大。
窗外，突然间雷雨大作，一时间，到处是轰隆隆的声音。
一时间，车子的时速便飞快。
司机盯着前方的道路：“这监控是摆设，很长时间都没用了，根本没有任何作用。”
老余刚刚燃起的希望一下子又破灭了，他看行司机：“那你能为我作证吗？我刚才真的是为了救人。”
“你救什么人啊，你现在是杀了人，我劝你还是去自首吧，争取来个宽大处理，不会判死刑的，死缓然后是无期，顶多二十年就出来了！”
“凭什么要我自首？我明明是无辜的，我是救人！”
“这年头，谁替你说话啊，你运气不好，以后记住别当好人了。”
司机的话，听得老余怒火中烧，于是，他一把抢过了方向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