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受困在雪堆里挣扎,一时难以脱身。而我摔倒在雪地上,那巨熊离我近在咫尺,心想这下可彻底要凉了,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却发生了。
耳中就听嗖嗖几声轻响,从半空中竟然瞬间就有数只冰凌破空而下,准确无比的刺入了巨熊的后背。
这些冰凌并不长,顶多七八公分,晶莹透亮,好似一枚枚冰针,又似一阵冰雨倾泻。巨熊吃痛,怪吼一声收住了扑击之势,转头回望。
抬头看,只见半空之上模模糊糊出现了一个人影。
此人年纪大概在七八岁上下,是个小姑娘。她齿白唇红,脸庞清秀,身上穿着一套上衣下裳的高腰襦裙,头顶扎着两个缠着红绳的小揪揪,冲着我调皮的歪着脑袋。
这是……小臭屁!她竟然还活着!
在这个瞬间,我的泪水不由夺眶而出,眼前一片朦胧。
心底就像是有一潭幽静湖水被人搅动,涟漪开始起伏,转眼就汹涌如海潮翻滚……
空中的小臭屁幽幽看向我,眼神儿里似乎包含着无法诉说的千言万语,如此复杂的情感却在她那好似星辰般的双眸中一闪而过,令人恍惚。
接着,她神色一变,双手之上十指翻飞,掐出一个未知法诀,朱唇微启念念有词。
随着她的念诵,数十只冰针再次浮现于空中,诡异的无形涌动,转眼又像是箭雨一般朝着巨熊激射而出。
巨熊庞大的身躯瞬间就被射成了刺猬,还冒着热气的鲜红血液,也开始顺着它那全身覆盖着的暗白色长毛涌出,滴滴答答。
鲜血喷涌下,这家伙狂暴的眼睛里终于萌生了怯意,怪叫一声后,头也不回的朝着雪原一侧狂奔逃命而去,转眼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一地细密的血痕……
“小丫头,你还活着!太好了,太好了……”
我喜不自禁,站起身朝着空中的小臭屁伸出双臂。
奇怪的是,小臭屁本来就是食诡牌孕育的御灵,每次她出现,食诡牌都会有强烈的反应,或是震动,或是青光浮现。
然而这一次,我胸口的木牌静悄悄的,就像是一块石头。
另外小臭屁的样子虽然跟之前一模一样,但她在空中的身形却变得相当淡薄,周身的青色幽光也消失了,就像被什么东西稀释了一样。
而此刻的我,已经被巨大的幸福感跟喜悦层层包围,对于这些事情根本不愿意细想。
再说在之前的青铜迷宫里,小丫头为了救我将体内真气尽数用光,现在的我们又是身处画卷之中,她即便跟平时不同也是可以理解的。
小臭屁的反应也出很奇怪,面对我张开的双臂,小丫头并没有奔过来,而是翩翩下落在远处,就像是没有发现我一样。
落地后,她幽幽的转过身,再次看向我的方向,眼神里竟然藏着浓郁的哀怨之色,然后扭转身形,很快就消失在那一片不见边际的雪域之中……
“小丫头,你怎么了?别走啊……”
我大喊,心中说不出的费解。
天色,已经完全黑透。眼前的茫茫雪原和冰峰都被裹上了一层黑边,放眼望去道不尽的苍茫、宽广,让人感觉自己极度渺小。
胖子还在雪丘里挣扎,我拉住他的脚,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拔粗来。
“你刚才在谁说话?那只黑瞎子呢?”
胖子打着哆嗦,满头满脸全是雪。
我心急小臭屁的去向,急急把情况给他做了简要的说明。胖子有些不可思议,但看着满地的血痕跟我焦急的神态,什么也没说,随着我就朝着小臭屁消失的方向赶去。
“嗯……小白,那真是小臭屁吗?”
我们艰难的在夜色中行走,小雪依然在下,纷纷扬扬。我耳中只有脚踩在厚重积雪上的刷刷声,胖子沉默半晌,终于忍不住问到。
“那当然,我看的清清楚楚……”
我不解胖子为什么会有此一问,想了想又补充到:“你刚才也看到了,那巨熊留下的血痕,是小丫头救了我们……”
胖子不说话了,他沉默的跟在我身后。
我们朝着小臭屁消失的方向走了整整一个小时,依然不见小丫头的身影。
天际下的夜色愈发沉重,雪也在无声无息中变大了,天地间一片苍茫,能见度极低。
那些原本高耸、起伏的冰峰消失了,或是它们开始跟我们玩起了捉迷藏,把身子隐没在黑暗里。
风吹起来,粗糙的雪花就像是飞沙一样打在我的身上,天昏地暗,就连脚下的路都快看不清了。
我们点亮电筒,电量告急的手电就艰难的射出两道羸弱的光柱,在无边的夜色跟汹涌的飞雪中闪动如豆。
光柱里所能见到的只有不断飘洒的雪,它们好似飞蝗,照射在脚下的积雪上,光晕折返,变得迷离,好似雾蒙蒙的一片。
不到十分钟,我手里的电筒电量就全部用尽,羸弱的微光很快消失,仅剩胖子手中的一支独苗。
“小白,我们不能再这么走下去了……”
胖子的声音在风中有些飘忽。
“风雪太大,我们这样盲目的朝前走会出危险的!还是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天亮再说吧……”
他说的有道理,但我却不甘心。
此刻的我心中五味杂陈,更加费解的是小臭屁为什么救了我们又选择离开。她要去哪里?难道是发现了一条逃离画卷的出路吗?
但眼前的情况的确危机四伏,即便是依靠胖子的这支手电,我们周围的能见度也顶多三米四。这种距离别说是找人,就连前方出现悬崖估计都发现不了。
我长叹一口气,停下脚步,开始跟胖子在周边搜索能抵挡风雪的过夜处。
足足花了好一阵子,我们终于找到了一处冰峰下的小山坳,那里的风雪貌似小一些,地面上的积雪也不厚。
我们坐下来,也顾不上什么基情不基情了,两人紧紧靠在一起。
一个多小时的跋涉,汗水早已经把我们的衣服都湿透了,粘在身上,风一吹,刺骨冰凉,冻得人直打哆嗦,只能靠着彼此的体温取暖。
身吓的地面也好像是一层冰,寒气一股股的透过大腿跟屁骨往身上钻,耳中除了彼此的心跳声就只剩下了风雪的呼啸,周围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