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鲁鲁在出租屋内,看了那个银铃铛好久,就连晚饭也忘记了吃。天色早已漆黑,没有阳光从窗帘旁边射过来。为了省钱,他没有交电费,直到屋子里乌黑一片,在光线逐渐变暗的这段时间里积累的情绪才再一次刺激了他的大脑。
意识逐渐变得模糊,他沉沉地睡着了,迷迷糊糊中,仿佛做梦一般地出现了类似记忆的画面。
这一次,脑海中浮现的,不只有那个女童,还有一大家子人,他们围坐在一个大房子的大餐桌面前,有说有笑的模样。房子很豪华,餐桌也是十分昂贵的样子,每个人面前都有精致的食物。有人喝着葡萄酒,有人喝果汁。
坐在最靠近暖炉的,是一对年迈的夫妻。老爷爷看起来严肃种透露着慈祥,老奶奶看起来和蔼亲切。
几个青年男子正交谈着类似工作的事情,几位妇女在说说笑笑。自己则坐在一个少年和女童的中间。
少年大约十八岁的模样,正和再旁边的那个二十多岁的青年严肃地讨论着产品之类的话题。特鲁鲁低头看了看溅在校服衬衫上番茄酱,自己现在大约是小学高年级的学生。他又看了看女童,就是那天在记忆中出现的小孩儿,现在她应该是小学中年级。只是,总是看不清她的脸。
他此时躺在床上,手里紧紧攥着银色铃铛,用力地想去想起女童的样子,但是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
很快,记忆过了半年。桌子前少了那位老奶奶,在旁边的桌子上多了老奶奶的遗像。桌子前的人们还是和睦相处。但是,慢慢地,随着时间的推移,每个人年龄的增长,餐桌上越来越安静,甚至没有什么人说话了。
两年后,餐桌上,连掉根牙签的声音都能听得清。
而这时,自己有大概十四岁半了,女童大概十一岁。
很快又过了半年,自己十五岁生日那天,全家再为自己庆祝生日。生日蛋糕上写着自己的名字。正当自己吹蜡烛的时候,突然一片黑暗,蜡烛明明没有被吹,却刹那间灭掉。随之而来的是一片寂静。
特鲁鲁什么也想不起来了,但是他还是努力地回忆着,那天周围的场景,周围的人们。
像是打开了匣子一般,一些画面疯狂涌出。自己随后出现在又是一片漆黑的地方,那时的记忆,特鲁鲁就很清楚了,自己感到躺在一个密闭空间里,周围空气稀薄,他拼命地抓着上面的硬木板。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他快要昏迷的时候,自己上方的盖子突然打开。
露在眼前的是漫天的星空,特鲁鲁接着远处微弱的路灯和星光,才看清自己心脏处有一个血洞。
他惊恐不已,然而更加令他惊恐的是,站在他面前的身穿黑袍子的人。
那个人说自己叫东天,发现了特鲁鲁被残害在此处,于是赶过来救他。
东天冰冷地声音还萦绕在耳边:“我只能救你的命,帮你把心脏的部位修补好。但是你本身已经死了,现在只是暂时被我
续命。为了报答我,你必须要做我的手下,为我卖命。我一定会像对待亲生孩子一样对待你,并且教给你一些本领。但是,如果你有任何想逃跑或背叛的想法,我必定要你再次死亡,回到这冰冷的坟墓中。”
梦中的回忆到了这里,特鲁鲁不禁浑身打起了寒颤。他从心底是怕东天的,一直很怕,只不过平时用坚强的伪装掩饰自己的内心罢了。
梦种,东天的头靠得越来越近,黑色的长袍里,东天的脸完全看不清。特鲁鲁手抓着被子,禁不住小声恐惧地喘着气,额头上冒出汗水。
正当东天的脸与自己的脸几乎完全贴近时,特鲁鲁在梦中极为大声地惊叫起来。这一叫,让梦里的他又开始进行了对过去的回忆。仿佛一瞬间,他始终疑惑的那几个点的画面出现在他眼前。
蛋糕上用果酱写着的名字是:潺。旁边的女童的五官也突然明晰,她长着一双外眼角微微上扬的桃花眼,高挺细窄的鼻梁,薄薄的小嘴干的有些裂皮,小小的瓜子脸呆呆地朝自己仰着。
特鲁鲁想起来了,这个女童是自己的妹妹啊。这时,其他人的样子也逐渐清晰,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大伯父、大伯母、三叔、堂兄……
他全都想起来了,他叫洛潺,那个女童叫洛可儿,他们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妹。他们出生在一个很富有的家庭,本来家里其乐融融,但是大人们之间仿佛暗藏心机。孩子们从小便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自己有着弹钢琴的天赋,从小便学习钢琴,但是妹妹洛可儿却什么乐器都学不会,就连唱歌水平也是不怎么样。
妹妹洛可儿是一个很乖巧的女孩子,善良懂事,内向,喜欢把事情藏在心里,同时内心不坚定,犹豫寡断;而自己作为哥哥却坚强、活泼、勇敢,一心想要保护妹妹。
特鲁鲁醒了过来,他在黑夜里看着那低矮的天花板,喃喃自语:“我叫洛潺,我的妹妹叫洛可儿。我的父母对我们很好,但是他们给我一种怪怪的感觉。”
这时,他又意识到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那个和加罗沙在一起的洛可儿,有可能就是自己的亲生妹妹。她的样子,就是梦中女童长大成少女后的样子。难怪自己看到加罗沙会有种亲切感……
必须要把这件事弄清楚,特鲁鲁心想。他在刚刚出现一缕阳光的清晨,从床上快速爬起,衣服在昨晚没脱,所以直接披上外套,走出门外。他要去文佳佳的家,他要见洛可儿,把一切回忆复原。
这天清晨,加罗沙起得特别早,在这个和洛可儿的约定中,她虽然占在上风,却也是心事重重。晚上做了许多噩梦,浑浑噩噩到清晨,也没有进入深度睡眠的状态。
她早上醒来后,看了看趴在地上睡着的洛可儿,又打开柜子看了看蜷缩在里面的东方拓,满意地笑了笑,走出了卧室。
她来到厨房,从冰箱里拿了一瓶牛奶,一手插在腰间,一手举着奶瓶,咕嘟咕嘟大口喝着。这里的阳光正直
直地照进她的眼睛里,她不由得眯了眯眼睛,将方才插在腰间的手抬到眉毛的位置,用来遮挡阳光。这时,她的余光无意中瞥到了厨房窗户上的那一串钥匙。
加罗沙好奇地拿起钥匙串看着,突然发现其中一把和自己房间的钥匙长得一模一样。因为这个房间的锁是自己小时候挑的,所以她能够轻松认出来。她睁大着眼睛,紧紧攥着钥匙串,走到自己卧室门前,用这把钥匙试了一下,发现这把钥匙和自己的房间门锁是完全配套的。
她微微张开嘴,将奶瓶放在了桌子上,慢慢坐在了沙发上面,看着这把钥匙出神。又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那把钥匙,两个真的是一模一样。
“妈妈,原来当时您瞒着我赔了两把啊。这把竟然是备用钥匙。但是,您为何要找出备用钥匙呢?”加罗沙自言自语后,紧闭着嘴巴,眼神中闪烁着怀疑的光芒,身上透着戾气。
她已经猜到了,妈妈很有可能已经偷偷打开过自己的房门,发现了洛可儿和东方拓,更有可能,已经看到了洛可儿的样子。
加罗沙攥着钥匙串的力度加大了,此时的她十分生气。她不能容忍自己的亲生母亲发现曾经代替过自己的女孩子。加罗沙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后,内心已经变得很自卑,她担心,万一母亲认了那洛可儿为干女儿,那自己在家中的地位就会岌岌可危。她更担心,父母会被洛可儿蒙骗,直接把洛可儿当作亲生女儿,放弃了自己……
她不敢再往下想去。好不容易回到这个家,好不容易和爸爸妈妈冲锋,她不容许这种事情发生。她必须要做出点什么,如果封印了洛可儿,想必东天大人也不会怪罪她的,更何况,她洛可儿是背叛东天的罪人啊。
恐惧和仇恨冲昏了她的大脑,她利用东天教的小法术,变出东天送的一把小型魔剑。她那双漂亮的桃花眼盯着魔剑,伸出手,利落地握住了它,她不想再等了,也不想和洛可儿再耗下去。她也不十分确定要不要真的封印洛可儿,因为一旦洛可儿这个做过极大恶事的灵魂被封印,除非有神体愿意相救,否则她就几乎不能再出来。
本来加罗沙是不想封印洛可儿的,她只想让洛可儿与自己换回身体。但是此刻她的心情告诉她,这么做不能让她安心,甚至,有可能她来不及做这些,就被洛可儿害得更惨。
她现在唯一能确定的心情,就是和洛可儿彻底摊牌,尽快完成这些,然后过自己的幸福日子。如果东天要阻止,并继续要求自己对其言听计从,那么自己也会反抗到底。
拿着魔剑,回到卧室,加罗沙眼中缀着泪水,将魔剑指着在地上熟睡的洛可儿。
“洛可儿,你给我起来。”
洛可儿迷糊的双眼表明她还没有意识到这是怎么一回事。她双手撑在地上,呆呆地望着加罗沙。
有细小的风从窗户缝中吹进来。初春的清晨还是有些凉,没有被子的洛可儿裹了裹身上的外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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