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夏梦和红梅从树林子里面出来,天色已不早。三个美丽的女孩却浑然不觉,仿佛山野中的精灵,竟也不觉得累,一路上兴致勃勃。间或她找到几棵野葡萄,小心地摘几个放进嘴里,满口生津。再或者你收一把野枣,喜滋滋地互相分享那种酸溜溜的甜美感受。除去红梅提醒有毒的,各类野果被她们尝了个遍。
四人幽径同行,乐趣无限。潘金莲和夏梦尝到了上“厕所”的甜头,一路上几次上“厕所”,都拉我作陪。在纯天然的土豪露天厕所中,上完后不走非要等等,等够好长时间,出来还要装出一副害羞的样子。明显是为了让对方看——我俩在密林中有小插曲!
唯一有区别的是,夏梦次次都玩儿真的,潘金莲只是做做样子。
女人的虚荣心,真是不可思议。
时间久了,红梅也看出门道,却不说破只抿嘴偷笑。苦了我,最后连抬腿的力气都没有了。
妃嫔争宠……厉害呀!
山间的黄昏,来得那样迅速,那样了无声息,恍惚行走间,漫山雨雾紧随身后,一路追笼上来,不知不觉,柏也肃穆,石也黯淡,影也婆娑。
红梅是个有经验的山里女孩,把我们带到了山顶的开阔处,那里有一个供山民歇脚的土窑洞。生起火来,大家围着火堆吃些路上摘来的野果子便睡了,准备等到天明再赶路。
我这个护花使者是不能睡了,小睡一会儿便要起来添点柴火,以防山中猛兽靠近。
后半夜,精神突然旺盛起来,便再也睡不着了。独自坐在窑洞口静思。天空暗淡,不辨星光,雨雾氤氲,挟裹了远山近岭,风轻轻拂过槐树林,如隐隐的涛声。脚下秋虫呢喃,不知名的鸟儿,偶尔在林间高声惊鸣,潮湿的夜幕,就像墨汁一样浓。
“恩主……”一个温柔的女声在我耳边响起,起初我还以为是秋虫鸣叫,待仔细分辨时,才发现距离窑洞不远处有个女孩,身着白裙,披头散发。两脚悬空,仿佛漂浮在那里。
“是你!”我已认出,她便是我来盗墓时所救的那个女鬼,我一直以为她是冰儿,一直以为她是!
我发疯一般跑了过去。女鬼一袭白纱裙,高高的个子,乌黑的头发披散着,在山风的吹拂下一荡一荡的,像绸缎般飘舞。她明月似的脸庞上嵌着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尤为突出的是那张樱桃小嘴,嘴角微微翘起,带着真诚的笑意。
“你……为何没有去投胎?”我说话时心情异常激动。她不是冰儿!绝对不是冰儿!!冰儿还活着!!!我见到的冰儿都是幻觉的产物!
女鬼深情地凝望着我,道:“我一直在这里等待恩主回来。”
我疑惑地四下看看,道:“我现在……就在你的坟墓附近吗?”
“是的,恩主。若不是恩主当初为我造墓超生,我至今还是孤魂野鬼。”
“你在这里等了多久?”
“整整四年。”
“四年。”我长叹一声闭上眼睛,“你怎么知道我还会回来?”
“因为……恩主最爱的女孩,顺着这条路去找恩主,一直都没有回来,我深信恩主一定会回来找她。”
“你说的是冰儿!”
“是的。”女鬼点点头,“恩主可能不知道,自己和朋友在这里经过没多久,恩主最爱的女孩,便和朋友顺着这条路找恩主去了。”
“原来是这样……”我苦笑了一下,道:“我们……我们都还活着吧!”此言一出,一股酸甜苦辣的滋味便涌上心头,不觉间我的泪珠便滚了出来。
我们的死活,或许真的只有女鬼知道。
女鬼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道:“是的,恩主和最爱的女孩及朋友都活着,只是都被困在阴阳次元世界。我在这里苦苦等待恩主不去投胎,就是想告诉恩主一件重要的事。”
“哦……请讲。”
“恩主若不狠下心来,斩断孽情障丝,杀光身边的所有妖魔鬼怪,便永远不可能救出自己最心爱的女孩。”
我的内心剧烈震颤着,一言不发……
“想见到心上人,就去五十里之外的耿家坡。”女鬼说到,抬头仰望着灰暗的天空娇叹了一声,咏道:“相知情似海,爱意比天真。算前言,总轻负,不如潮有信。
思君如明烛,煎心且衔泪。换她心,为你心,始知相爱深。”咏罢,唏嘘感慨道:“恩主当年一曲新词解我心结,我今日亦赠恩主新词一曲,愿恩主能如我当初一般茅塞顿开。我的心愿已了,该去投胎转世了,恩主好自为之!”言讫,女鬼便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