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分分秒的流逝,我听着村落里的鸡鸭鹅犬都没了叫声,家家户户的灯火,也一个接着一个的熄灭,直到最后一盏熄灭,夜开始临深,时间也应该是不早了,我决定养精蓄锐眯瞪一会,到后半夜在有所行动,毕竟这个时候没有比这更好的选择了,那就是小睡一会。
在这方面我是比不上师父的,也许是年龄的问题,每次出活,无论在夜深后的任何一个时间点,稍有风吹草动师父就会瞬间醒来,而我就差强人意了,要么不睡,那样会一直清醒,反之,一旦沾睡就会睡过头,耽误事。
这次就是很典型的一次,也许是草垛给我的感觉太舒服了,我原本是想小睡一会的,谁知熟睡过去了,我他妈还以为搂着我的初恋小情人清玉睡大觉呢!
深夜,时间不知几何,我醒来的时候,确切的说是被吵醒的,那诡秘的声音是从河沟里传到我耳朵里的,‘咕噜,咕噜’的水响声阵阵传来,就像是人落水后呛水似的,不过再听听听又像是有妇人在河沟边洗衣服似的,涮洗拍打时会有这种类似的声音传出,没一会我又听见一阵恐怖的声音,就像是有东西在狭长的河沟水里不停的搅动似的,说不上翻江倒海,但在这暗夜里这声音却足够让人心惊胆颤。
这时的我已彻底醒来,我也很庆幸我醒来的很是时候,不过,我还是没有轻举妄动,毕竟我现在还摸不清河沟里到底是什么情况,我轻轻翻身不敢轻易下去草垛也不敢弄出太大动静,还好这样的好处是我可以趴在草垛上居高临下一览无遗的观察河沟的水面,我在黑夜中练就的火眼金睛,那怕是一只小鱼从水面上游过,我想我也能看得清楚。
就在我屏气凝神等待河沟里发生更可怕的事情的时候,水面上诡秘的声音却凭空消失了,我心里清楚这是恐怖场景发生前的宁静,越是平静,就说明即将要发生的事就越触目惊心,世间宁静,它则涌动,世间喧嚣,它则静悄,这是在某阴阳学说中有阐述的,简单的说,我动,它停,我停,它则动,其中的原由也非常简单,它们不愿看见活生生的人,就像我们不愿看见活生生的鬼似的,因为那样对谁也没有好处,人鬼殊途,不能相容相生,井水不犯河水最好,它走它的阴冕途,我走我的阳关道,八竿子打不着才好。
幽静狭长的河沟水面上沉寂了很久,一丝的动静也再没出现,我惴惴不安的趴在草垛上开始怀疑它是不是发现了我,所以眼睛一下都不敢眨动,我很清楚它们一定就在附近或者沉在我眼前的水底,因为,周围的昆虫都不敢做声‘吱吱’的叫了,这一刻,时间和空气仿佛都已凝固进入真空状态,真的好可怕!
我还是目不转睛的盯着河面上,没有放弃,功夫不负有心人,时间不知又去多少,河沟的上空飘过丝丝黑色云彩,借着被遮挡的月光遗漏到河面上的微光,我看见河沟中间一处还算宽敞处的水面上泛起波光,水波荡漾呈圆圈状向外开来,一波一波的越来越急,霎时间形成了圆圈波纹的漩涡,没出片刻,漩涡中间有两只黑手缓缓的伸出水面,就在它的整条手臂快要伸出水面的时候,河面一阵水波翻腾,那两只手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拖入了水中,两只手不停的反抗挣扎,拼命的击打水面,水花都溅到了我脸上了,害得我差点打出喷嚏,我咬住舌头硬生生得给憋了回去。
看着眼前发生的这诡秘的一幕,我后脊梁是一阵阵发凉,这是什么情况!水中的那两只手是谁的?无论是谁的,毋庸置疑,这困在河沟里的的东西一定是水鬼无疑的,一提到水鬼,我他妈的就从灵魂深处发颤,从唐村水库淹死的教师,到被人沉尸水塘底的青年,每次碰到都没有好果子吃,差点被它们害死,想师父闯荡江湖多年这么优秀的阴阳先生很多时候都拿水鬼没有办法,何况我这半拉阴阳小生呢,我实在想不出什么对策,就在我不知所措的时候河面上突然消失了动静,又陷入沉寂,我的恐惧感加深,这是为什么呢,一个东西,无论多么的可怕,只要它在你眼前晃动,你就能及时的了解它的动态,你就能以防万一,可它突然消失了,这有多可怕呢?它是不是绕到了你的身后,悄悄的对你致命一击呢。
我该怎么办呢,这鬼东西如此吊我胃口,我反过来一想,不对啊,虽然前几次碰到水鬼的状况都惊险万分,险些丧命水底,但每次都能险象环生,这次师父敢放心的单独放我出来出活,应该说这次的情况应该没有想象中的可怕,这时我也想到自己胸口里的口袋里还有自己画好的几张符咒呢,虽然符咒简单些,没有师父画的威力那么大,但,我平时画的符咒,定个猫啊狗啊猪啊还是没有问题的,我想这河沟里的水鬼的能力也大不到那里去,不然的话它早爬上岸来了,这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我不能再这么耗着了我来这是干嘛的呢,大半夜的来挨冻啊,我要弄清水底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和河沟岸边上的那一户人家是寡妇家,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故事,他们的死活与我无关,我只要一个答案和结果。
我决定主动出击爬下草垛凑到河沟边上看个究竟,它选择沉默,我选择打破,我小心翼翼的下到草垛底,眼睛却从未离开过河面一眼,河面上还是一片死寂没有丝毫的动静,我想它此刻正在水中看着我的一举一动,也许它此刻还没有发现,其实这都没有区别了。
我类似于匍匐一点一点的向刚才伸出黑手的河面的河堤前爬去,因为一切没有根据的分析终究比不上亲眼看见的真实。
我一点点凑近,在凑近一点,凑近一点,终于我与那滩河水近在咫尺,我的眼睛死死的盯入那滩在没有月光映照的显得发黑的死水,什么都没有,我甚至都能看见水底的沙石和淤泥,刚才出现的黑色手臂早已消失不见,我颓然的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心里大骂‘妈的什么都没有,刚才明明看得很清楚的,是不是又被耍了,想我从白天一直忙活到现在还是一无所获,就在我心灰意冷准备退回草垛上的时候……
突然从水底‘嗖‘得一声漂上来两张白色狰狞的脸,在离露出水面仅余几厘米的地方一下停住,夜黑中就像两张白色的灯一样清晰,它们双目紧闭,嘴巴鼻子和脸完全长到了一块,头顶上说不清是长得水草还是头发,暗夜中一个人独自见到这种场景真是要多恐怖有多恐怖,我庆幸我虽然恐惧但没有退缩,只是握紧了怀里的符咒,我心想,如果我把它们比作那两个在这里溺死的男人,那么这个位置正对着岸上的那户人家就一定是寡妇家了,我抬头看向岸上果然有一家院落不偏不倚的正对着这里,当我回过头再次打量水中那两张脸的时候,它们却猛得一下睁开了眼睛,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而且不怀好意的死死的盯向我,想把我缠下水似的,我虽然对此发生的种种早有预料,还是抵不住慌乱了手脚,妈的,我让你吓唬老子,看我不砸死你,我摸起地上的石头就像水中的那两只白脸砸去,‘扑通,扑通’的溅起好高的水花,动静闹得还真是不小,这时就听见村子里的狗犬‘汪汪’的大叫了,我心想坏了,动静闹大了,赶紧停止了手上愚蠢的动作,把手中的碎石扔在了地上,没一会河面上就恢复了平静,没有一丝波澜,而这时那两张脸再次漂浮了上来,而且冲着我嘿嘿的笑,我听着村里的犬吠声连成了一片,有几户人家家里也亮起了灯,他们会以为村里闹贼了呢,我决定先离开这里,妈的,耍我玩啊,你们等着等老子回去把师父请来去,好好收拾你们这群死老帽。
我匆匆逃出南瓜店子,跑到省道下的一个桥洞凑合到了天亮,我便马不停蹄的朝我村返回,当我跋山涉水,翻山越岭出现在师父面前的时候,我发现师父的那盘棋还没有下完,让我感到惊奇的不是这盘棋下的时间这么长,而是与师父对阵的一方的位子上空无一人,但是它的棋子会自己动,师父出棋一步,它就步步紧逼,而且咄咄逼人,这是什么情况,这太神奇了,对面一定是坐着人的,只是我看不见而已。
师父杀得的正起劲,这盘棋局马上要结束的时候,只见师父朝他对面的空气招手,嘴里还说:“别走啊,下完这盘再走,哎,你个老东西,每次都这样,一个残局,分不出胜负”。
“师父”我这才敢叫上一声。
“闭嘴”师父或许是以为我会问什么吧,所以这么无礼。
“昨晚看到了什么”师父收拾着棋局问。
“黑手,和没在水里的两张脸”我回答道。
“知道那两张脸为什么上不了岸吗?”
“不知道”
“不长脑子”师父的语气让我有些心冷,靠,忙活一夜了到头来得到这么一句,我有些生气表示很无奈,难道是因为我破坏了他的棋局吗?不解。
“它们之所以上不了岸,说明,它们的魂魄被破坏的残缺不全了”师父或许是感觉出了我的尴尬,毕竟这差事是他老人家给谋得。
“弄清那一家是寡妇家了吗?”
“弄清楚了”
“你这一夜也倒是有收获没白跑一趟”
“二蛋,你不想说些什么吗”
“是,师父,我确定河沟里的那两张脸,就是那俩溺死的男人留下的”
“这是鬼都知道的事情,还要你在这里说”
“师父,我”师父摆手制止我说话,他心里很清楚我要说什么的。
“万里长征刚开始一步,这样吧”师父说着从怀中掏出十几块钱递到我手里说:
“你再去盯上几晚一定会有收获的,累了,困了,就住到省道上的小旅馆去,遇到不能处理的事千万不要逞能,要及时回来告诉我,明白嘛!”
“师父,这话还用你老人家讲啊,这打不过就跑的道理我还能不知道”
“嘿嘿,二蛋,你呀,正经心眼没有,坏水倒是满肚子,好,去吧”
我离开师父家,回家美美的睡了一觉,下午又返回了南瓜店子,确切的说,我还没有进村,而是在省道上找了一家小旅馆住下了,这样做得道理其实很简单,一呢,有个休息的地方,二呢,找到或听到一些有价值的线索,而人的嘴又是最好的媒介,哪里人多嘴就杂,所以最好的选择就是饭店和旅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