郢家世代跟孤魂野鬼打交道。论对魂魄的研究,他们最有发言权。从小被这样培养长大的郢佳,更是此中老手。把二老交给她,再合适不过。
在旁边看了一会儿,我见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就悄悄地退到了一旁,坐到客厅里,休息去了。
“怎么样?驱魔师的工作没那么好做吧!”一阵清风抚过,血婴从卧室里飘了出来。
找了个没有被打碎的沙发坐下,血婴难得的冲我开起了玩笑,“你好像还没跟那个傻丫头谈过价钱吧,这屋里砸成这样,有你赔的了。”
“还不是因为你!打个架跟拆迁一样。”撇了撇嘴,我满不在乎道:“大不了下次多收点好了。有你这样的大魔头在,不多接点任务,简直亏才啊!”
血婴淡淡一笑,那精致的小脸上,不知怎的竟挂上几分迷茫之色,“可惜我不能一直呆在你身边啊……”
呆在我身边这么长时间,我早已习惯了血婴波澜不惊的模样。这罕见的样子顿时就引起了我的注意,不由得脱口而出,“你说什么?”
奇怪的神情一闪而过,眨眼间,血婴又换上了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轻声道:“没什么,有些感慨罢了,别在意。”
怎么可能不在意,血婴的身份一直都是个迷。血婴也好,霍莉莉也好,都只是瞎起的化名。说来说去,我甚至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这种感觉委实让人难受,仿佛隔着一道门,那边的人,我始终把握不住。
我在这边眉头紧锁,却听见那边一声轻叹。血婴带着些许犹豫的声音,在耳边响了起来,“小弟呀,过些日子,我想出趟远门。”
我的心里蓦地一惊,诧异道:“怎么?你要去哪?”
“我去办些私事,说了你也不会明白。”
不知不觉间,血婴又恢复成了幼女形态,那双漂亮的大眼睛里,带着些莫名地神采,“别担心,不是什么危险的事。我只是想回去看看,我来时的地方。”
“你来时的地方,不就是霍家吗?想去的话我陪你,干嘛一个人走?”我还在试图挽留,总感觉血婴的话里在掩盖什么,绝不只是回去看看那么简单。
砰的一声,脑袋上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血婴又换成大姐头的模样,恶狠狠地道:“说了一个人去就是一个人去,我可不是跟你讨价还价,再啰嗦,打你哦!”
可能是看我的样子有些可怜。末了,血婴又伸出小手,摸了摸我的脑袋,安慰道:“乖啦,我去去就回。姐姐我这么厉害,你还担心什么?”
厉害还会被我爷爷抓来……你是有多自信……
我知道血婴不是能被轻易说服的人。叹了口气,只好就此作罢,嘴里嘟囔道:“就知道你懒,事务所刚成立,就一个人跑了。再接到任务怎么办,让我送死呀……”
“安啦安啦!”血婴拍了拍我怀里的灵牌,嬉笑道:“不是还有郢盈在吗,不行就叫她出来帮忙。小丫头没你想象的那么弱。这些日子我教了她不少东西。对付一般的小鬼,你们两个绰绰有余。再说,像今天的这种邪神,一万只鬼里边也挑不出一个,哪有可能都被你碰上。”
血婴自己说的时候可能没有察觉。我却从她话里听到了别的信息。平日里总是跟郢盈呆在一起,我还以为两个人是在玩闹。原来她竟抱有这么一番心思。
教了她很多东西……血婴难道从很早以前就决定要出去这么一趟了吗?
这一切我都不得而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血婴既然没有告诉我的意思,主动去问,也只是徒增尴尬,我又怎会这么不识趣。
“那……那你小心点……”犹豫片刻,我只憋出这么一句。
血婴噗呲一笑,“又不是生离死别,紧张什么,我很快就回来了。”
但愿如此吧,希望你之前的愁绪不是因为这个。
默默地叹了口气,我忽然发现自己竟找不知该如何把这个话题进行下去。沉默的气氛让我坐立难安,所幸起身离开了沙发,结结巴巴道:“我,我去看看二老的情况!”
没有回头,我却明显的感受到了血婴的视线落在我身上。那感觉似留恋,似迷茫,端的是让我难受。
卧室里,郢佳的回魂工作已经进行了大半。在她的操纵下,老人的魂魄彼此分离,化为了两条半透明的虚影,被她引导着往身体里走去。
艾柯则站在一旁,小嘴捂的严严实实。生怕自己忍不住尖叫,会惊扰到郢佳的工作。见状,我便没再继续往里走,斜靠在门沿上,隔着老远的距离观察。
不得不说,郢佳的手法极为熟练。双手在空中灵巧的翻转,很快就从二老的眉心扯出一条亮银色的丝线,将其缠绕在了魂魄身上。便见得银线无风自动,如同雪蚕吐丝,很快就将魂魄给包裹起来,围成了一个一人高的茧状物。
“回去!”
低喝一声,郢佳双手虚搭,用力向下一推。带着两只银色的人茧,缓缓地摁到了二老的身上。
魂魄进去身体的一瞬间,郢佳飞快地咬破指尖,在两人额头上写了一个血印,确定再无一丝力量外溢之后,这才抹着香汗,深深地呼了口气。
“成了,大功告成!”
“结束了?”艾柯捂着嘴巴的手还未来得及放下,有些瓮声瓮气地道:“我爸妈的灵魂回到身体里了?”
郢佳点了点头,“没错,基本上已经完成。接下来只要等他们身体跟灵魂融合就行了。”
“那要多长时间?”事关自家父母的性命,艾柯自然紧张的不行,马上又抱住了郢佳的胳膊。
“短则三五个小时,慢则一两天,这东西因人而异,谁也说不准。”郢佳耸了耸肩膀,给了个模糊的答案。
引导灵魂入体对施术者的消耗很大,眼瞅着郢佳小脸发白,已然是累的不行。我赶紧走了过去,把纠缠不止的艾柯给扯到了一旁。
“好了,别太紧张,你郢姐手段高的很,说没问题就一定没问题,耐心等一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