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知道很多事情不能以常理度之,比如这个地宫的存在就是个天大的谜题,但陈小驴还是被无尽的疑惑困扰。
他极尽可能的在记忆里搜索‘小草’这个名字,但在热河度过的童年,除开那些特别重要的事或者人,很多记忆早就已经模糊了,他想不起来小时候有没有听说过那个小草。
倒是那个斗篷男人,却让陈小驴感觉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但又死活想不起来,‘老枪’这个称呼则比人更陌生。
不过让他松了口气的是,不管现在发生的这事情多么古怪,好像都说明了刚刚想错了父亲的事。
陈小驴心里怎么想暂且不说,张笏三人这时候显然也不平静。
萧和尚看看镜面,又看看陈小驴,张笏面无表情,但警惕的盯着周围,曹侯虽然没有忘记自己的使命,但刚刚一幕是真差点把他魂都给吓丢了,一边注意着萧和尚,一边在担忧之余,又起了点八卦心思。
几人好半天沉默后,陈小驴对张笏道:“没用,刚刚的事情怎么说?”碰上这种玄之又玄的奇怪状况,问没用是八成没错的,或许来历神秘的萧和尚也能解答一些,但陈小驴信不过他。
不过这次显然难到了张笏,他摇头道:“看不透。”
“那算了。”
看不透就看不透吧!陈小驴佛了,那张人脸的麻烦在这里解决掉,本身应该是挺让人高兴的事,但突然遇上这么个事,再想起来,除了背上还隐隐作痛外,一阵索然。
萧和尚挤眉弄眼道:“嗳,姓陈的,你可以问我,佛爷我提点你两句。”
“没兴趣挺你叨叨。”陈小驴不给他机会,直接拒绝。
坑蒙拐骗这种事,只要不是直接动手,不管对方想怎么下套都得先搭话才行,只要不给搭话的机会,就不会被带坑里。他陈小驴把这事干了这么多年,心里明得跟镜似的。
萧和尚想说的话一下憋在了嗓子眼,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他本来还想用这事情当饵,从陈小驴嘴里套几句话来着。
憋了半天,还是强行说道:“有一些特殊的东西或者地方,可能会记录保存下在同样特殊时间节点中,发生在那个地方的一些事情的画面,哪怕隔了很多年,如果有人或者东西巧合之下做出了某种行为,就会激发那些影像----”
陈小驴打断道:“不用解释这些废话,我比你清楚。”
风水是什么?是玄学。
但自明朝后期,由汤若望那群传教士带入中国的西方科学理论,却在一定程度上解释了风水学上某些令人费解的奇怪的东西,引起了风水学不小的变革。
而陈小驴自己也一直都对所掌握的风水知识持有某种怀疑态度,闲暇之余,一直都在思考那些玄之又玄背后的逻辑解释,只是没什么眉目,直到来了上海,偶然在国立复旦大学混了一堂物理课,从此被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萧和尚说的这事情,就是一种磁场记录。
萧和尚如同被捏住脖子的公鸭,‘嘎’了一声,怀疑的看向陈小驴,“你怎么可能比我清楚?”有句话他不会讲,他之所以知道这些事情,是因为翻阅过寺里一些极为机密的《佛迹》资料,这才得知的。
就像陈小驴也永远不会和别人说风水与磁场某种隐秘关联的事情一样,这是自掘根基的事情。
陈小驴懒得和他在口舌上较劲,直言道:“幻象能救命?”
“这肯定不能。”萧和尚想到刚刚的事情,表情讪讪,又道:“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出现你在小佛岭遇到的事情。”
陈小驴眼神微变,萧和尚的意思是刚才可能不光是激发了很多年前存留的影响,甚至可能引起了时间错乱,按照当时二牛头的解释,以及后来贾小舅的说法,那时候大家行为的先后顺序都是对不上的,但又留下了脚印那种真实存在的痕迹。
“行了,别绕弯子了,直说,你想问什么?”陈小驴毫不犹豫的跳过了这个话题,再聊他不懂,要萧和尚真有别的想法,很可能就要在这里给他下套带沟里去了。
萧和尚点头,口诵阿弥陀佛,问道:“那两位看着都不简单啊,我就是想知道----”
“出手的可能是我父亲,另一个不认识。”陈小驴没等他把话说话直接截断,“多的不用问了,因为我也不知道,我也想问你,刚刚要弄死咱们那东西,是不是你说的那个大邪祟?”
萧和尚差点没给憋死,但还是摇头凝重道:“感觉上不太像。”
俩人说完都不说话了,好几次想开口但又找不到机会的曹侯,终于趁着这空档朝陈小驴挤眉弄眼,“小驴,刚那是陈叔啊?好家伙,你俩长得可真像!不过那小草,谁啊?”
我特么也想知道那是谁!陈小驴摇头,又诡异的看了他一眼。
曹侯被看得有点发毛,讪讪道:“你这眼神啥意思?”
“我说猴子,刚刚你背后可是站了个大邪祟,还有镜子里这些稀奇古怪的事情,你个瘪犊子不怕?说不定等会你身后又要站一个!”
“陈小驴我去你二大爷!”曹侯脸色狂变,他就是不想想起刚刚的事情,所以才想方设法的转移注意力。
“可长点心吧你。”陈小驴调侃了一句就不再继续吓他,想到刚刚镜子里两个人的对话,说这面古怪大铜镜可能是战国时候的,四人就绕到铜镜后面看了看。
镜子后面刻着很多古怪纹络,分散在四角,似花非花,陈小驴也看不太懂,但正中间那个图案他看懂了,和在通道拐角处看到的那个图案类似,是白莲教的标识。
“这瘪犊子的,难道从战国那会就有白莲教了?太扯淡了吧。”盯着中间图案,陈小驴嘴角一抽。
“怎么可能!那会佛光还没普照中原呢。”萧和尚摇头,他懂得倒是多一点,“这应该是白莲教当年不知道从哪弄到这铜镜后自己加的,纹络绘制习惯完全不一样。”旋即又摸着下巴道:“而且我怀疑这东西是个当时的法器,这雕花纹络,和我之前在一个古籍上见过的楚国祭祀雕纹有些类似。”
楚国?陈小驴先是一楞,旋即想到了一桩和黄浦江名字有关的事情,心说如果这样倒是也不太奇怪。
黄浦江还有一个老名字,叫做春申江,之所以叫这个名,是因为在两千多年前,现在的上海这一带,是当时楚国春申君黄歇的封邑,黄浦江因此而得名。
不过这姓萧的是真有门道啊!陈小驴再次打量了萧和尚一眼,连两千多年前楚国的祭祀雕纹都能认出来,这和尚真是神秘的可以。
而萧和尚也偷偷关注着陈小驴,他把这话说出来有试探姓陈的深浅的意思,但陈小驴好像没有什么疑惑的样子,让他一下子也吃不准深浅。
曹侯在听到法器,还有祭祀纹络这些字眼后,神情明显一紧,四处看了看,立刻神秘兮兮的一手抓住了张笏胳膊,嘀咕道:“没用,你说那几个东洋人尸体突然不见了,是不是就是被这镜子给吃了,拿人祭祀去了?”
我草,曹侯这瘪犊子!陈小驴听到这话脑子也嗡的一下,这会儿也别讲什么西方科学了,科学又不是绝对,这种情况还真特么有可能啊!
不然那几具尸体去哪了?
哒哒哒哒----
突然间,一阵类似钟表转动的声音,有节奏的在黑暗中响起,几人都瞬间僵了一下。
这是又出什么幺蛾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