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里并不用等太长的时间,下午就可以走,我坐在店里,旁边的景色还在不停的往后退,刘旋想要出去转转,可是妈妈却不允许,觉得这么大个城市,要是稍不注意跑丢了怎么办,他瞪了一下,也只有极不情愿的坐着。店老板似乎不是很忙,那些顾客都是进来逛的多,但是真正买东西的却很少,他坐到了我们旁边,跟妈妈聊了一些话,多数都是问舅舅现在的情况的。
外面的温度真的好低,本来在老家的时候穿的那些毛衣毛裤完全就够了的,下了火车之后却是一阵哆嗦,看着火车的轮子上结的那层厚厚的兵,我有些兴奋,也有一些好奇,新疆果然还是和四川差别很大,周围的景象是刚下过雪的,不过这里因为人流太多的缘故,雪化后已经露出了黑黑的柏油马路,远处的房顶上到可以看到白茫茫的一片,雪花是我从小就喜欢的东西,记得小时候第一次见到天上飘起了鹅毛一样的东西,我想去抓住,可是到了手中之后便化成了水,姐姐给了我一张手绢,让我用这个接的话就不会很快化掉,网了半天终于网到了一片,那种颜色和样子瞬间就吸引了我,此后的每一年,我便都盼望着下雪,可惜就那次之后,只是再下了一次,现在那种白茫茫的景色就在我眼前,我却是看了几眼之后再没有什么心情,因为摸也摸不着,而且这种景色配合了这么多的人,怎么看也让人觉得不是童话般世界那么美。外面的温度很低,房间里却变得很暖和,应该是烧了暖气,瑟瑟抖的身体在房间里坐了一会儿,又热的想脱衣服。
妈妈和那个老板随意的聊着,而我和刘旋则坐在旁边什么事都没有,无聊之下开始扣起了了桌子,等把桌子上的漆扣掉一块之后,妈妈终于觉得时间到了,该往候车厅赶了。又是一个多小时的等待,总算坐上了去往喀什的车,估计到了喀什之后再不会转什么车了吧。刘旋的表现一如既往的平淡,而我也在兴奋了三天之后再也兴奋不起来了,周围坐了很多浓眉大眼的人,以前听爸爸讲他们有些人身上带着刀,要是你把他惹恼了的话,他便会拿着刀捅你,这句话一直提醒着我,不要和那些浓眉大眼的人讲一句话,说不定他的身上就正好有刀,我不知道对于别的民族是不是有一种天生的厌恶,他们的样子不同,他们的信仰不同,他们的气味也不同,这些不同造就了某种心里的隔膜,让我产生了一种恐惧感。
周围有好多别民族的人,看了一会之后我也懒得去在意,便无聊的看着窗外,等待着火车的动,那条长长的站台上,有一个小女孩在那里,她穿着一件淡黄色的羽绒服,连着衣服的帽子把她的整个头都笼了起来,她显得很开心,正在随意的踢着地上的冰块,她的双手插在上衣的口袋里,鼻子被冻的通红,嘴边呼出的气马上形成了一股白雾,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在等什么,反正这条长长的站台就只有她一个人,在那里走来走去的踢着地上的冰块。她很漂亮,因为这个原因,我看了她好久,直到眼睛有些酸。
旁边的一些人因为害怕待在车上无聊,事先就买了一些杂志,顺便也选了几份这几天的报纸。刘旋坐在我旁边,这里瞅瞅,那里看看,觉得没有什么有意思的事,便拍了拍旁边的人:“叔叔,把你的报纸借我看看吧!”我开始羡慕起刘旋来,要是我的话一定没有勇气这么去叫别人,两年的没有父母的生活,已经让我对什么都失去了信心,尤其是在面对人的时候。那人毫不犹豫的就把手中正在看的报纸递给了刘旋,还嘀咕了一句:“一点意思都没有!”刘旋终于找到了一件在当下比较有意思的事情,便大摇大摆的展开来,先映入我眼睛的便是一条新闻:昨日,一女孩在站台上车时,不幸跌落铁轨,当场身亡。下面密密麻麻的字便是介绍这件事情生的经过,我并没有心思去看,不过那张图片看起来却是那么的血腥,身体的一半都成了肉酱,脸上也沾了一些血迹,不过还能看清。这张脸似乎有些熟悉,好像刚刚就在哪里见过,反应过来之后,我猛的看向窗外,那个女孩依然在那里踢着地上的冰块,一会儿又向四处张望,似乎在等待什么,不过长长的站台空空的,只有她一人。
几分钟之后,依然是那副景象,我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少见多怪,天下这么大,相似的人那么多,怎么就会没有一两个长的像的呢?正当我这么想时,女孩也终于等来了她所等的人,是另外一个女孩,跟她长的很像,她们高兴的聊着,看到这一幕,我的心里开始安定下来:“是吧,人家是在等人,根本就不是你所怀疑的什么鬼!”车子在这时开始动了,刘旋也在这时把整份报纸都浏览了一遍,似乎没有一条是他喜欢的内容,便又把报纸还了回去,他无意中用胳膊碰了我一下,我以为他有什么事在叫我,便转过身去,没想到他的反应比我还快,赶忙说:“不好意思!”我便又转头继续去看那两女孩的情景,车子行进后两秒钟,只见后来的那个女孩猛的推了一把之前的那个女孩,女孩便掉进了站台下面的铁轨上,被这辆正在经过的火车压了过去,血溅的满窗户都是,我在这一瞬间惊呆了,心狂跳不止,开始一只手捂着嘴巴,一只手指着窗户。妈妈被我这个动作弄的疑惑了,以为我看到了什么惊讶的东西,便靠近窗户仔细看了看,然后惊奇的说:“你看,还怪哦,大冬天的,这里还有一只活着的苍蝇!”刘旋一听,马上来了精神:“在哪在哪?”说着便也把头凑了过去,他盯了几秒钟,便找了一张卫生纸给捉了扔到垃圾桶去,边走边说:“妈的,一只苍蝇竟然在火车里有暖气的地方还能过冬!”
我的心也被这个小插曲弄的安静了一些,火车已经开出了老远,而窗户上的那些血迹在我见到了几秒钟之后,就慢慢的化成了一层霜,红色变成了白白的一片,我开始怀疑自己到底是看到的雪还是看到的霜起来,不过现在的确是霜。为了确定,我又问刘旋看没看到窗外的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刘旋说没看到,不过他的脸色马上又变的有些生气,不过是开玩笑的那种生气:“哥你真是的,有美女看也不给我说,等自己一个人看完了才问人家看到没!”我被这句话弄的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摇摇头,叹了一口气:“唉,你命不好。”
火车又开始往回开,开到了吐鲁番,这个地方在早上的时候就来过了,窗外的那些景色显得有些熟悉,而我窗的正外面,雕塑着一块马踏飞燕,那模样和课本上曾经的一篇课文里写的一样,不过在这个季节,上面盖了一层厚厚的雪。过了吐鲁番之后,我见到的景象比之以前就更荒凉了,刚出乌鲁木齐不久,还能见到一大片风车园,而现在,看见的只有山,山上没有一棵树,还有火车不时经过的山洞,,把车厢里弄的忽明忽暗,还好之前的几天旅行,让我已经习惯了这种,这种没有生命力的旺盛。
“前方到站喀什车站,喀什车站也就是我们本次旅行的终点站,本次旅行***公里,用时***,晚点***,对旅客朋友们造成的不便还请你们原谅……”列车员那好听的声音响起的时候,伴随着的背景音乐是一些新疆的民歌,这些歌曲我在小时候就听过,那种旋律很特别,似乎把人带进了一片沙漠之中,奇怪的是,沙漠中什么都有:鲜花,草地,月色。爸爸已经奔到了我们的位置,妈妈有些好奇,问他是怎么上来的,他说买一张站台票就上来了。爸爸见我的第一眼,也是一阵惊讶:“凯尔都长这么大了!”两年的时间,两年的时间,我已经从六年级升到了初二,个子和模样比之以前都长了很多,而爸爸在这两年却开始有些衰老的迹象,尤其是他的肤色,也许是新疆风沙的缘故,他的皮肤变得好黑,这时,我没有如小时候一样流泪,只是轻声的叫了一声:“爸爸!”他应了一下,便提着箱子往车下走去,他的背影从小就给我一种坚实的感觉,我在他的身后便可以受到保护,现在来看,更显的壮实了一些,应该是在新疆天天的工作锻炼出来的缘故。下车之后,看到的喀什的这个车站就比乌鲁木齐的小多了,爸爸提着最重的箱子在前面开路,我们就跟在他的后面,排着队等着检票出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