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他的话刚刚说完,脚下的腐尸便蠕动了起来。
先是右脚轻轻地抖了一下,随即,这个动作不断向上攀爬漫延,他的胸部开始剧烈颤动,最后甚至还抬起了头。
我看着他那不断翕张的嘴唇,以及黄黄的大板牙,不由得就是一阵心悸,连忙提醒大家道,“大家快走,这人彘身上的尸蟡应该已经复苏了,等一下可能会有危险!”
大家惊惧之极,马上就向前方奔去。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越到前方似乎光线就越幽暗,甬洞也变得越来越逼仄,原先本来有五六米的,现在只剩下了半米多宽。
而且更要命的是,即使这半米宽的甬洞里还摆满了坛子和木桶,使得我们每走一段间,就必须要绕过这些东西。
彭子羽朝这坛子和木桶上瞅了几眼,突然就暖味地笑了,“哥儿几个,大家身上所带的燃料还够吗?”
所有的人都愣了愣,有一点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刘二这时倒也反应很快,他扔掉了已经燃尽了的火把,从兜里掏出了那一支手电筒检查起来。只见他使劲在洞壁上敲着,一连敲了好几下,光线仍是不够亮,最后他抱怨着道,“二叔,这次是你负责采购各种必备物资的,怎么尽买一些水货……我靠,这手电筒怎么了?”
刘大信狠狠地剜了他一眼,“小兔崽子,毛都没长齐,居然就会说道起你二叔来了……哥儿几个,看这情形,光线好象越来越暗,大家所带的手电筒要尽量悠着点儿用!”
“还悠个屁!”
彭子羽使劲地朝地上吐出了一口浓痰,顺手就又是一梭子,把前面的坛子给打成了稀巴烂。
他狞笑了一声,回头就招呼众人道,“既然手电筒不好使,大家不如干脆就扔了,拿出火把醮了这油再说!”
我朝这溢流而出的乳白色液体瞅了一眼,就非常大声地嚷嚷道,“这可是尸油呀,你们难道不怕它的致幻作用?”
姬行义抽动了一下鼻子,使劲地嗅了一嗅,然后低头说,“放心,这虽然也是尸油,但不属于摩些尸油……嗯,听说那东西很贵的,不可能象现在这样东一坛西一坛乱摆!”
大家这才放下了心中的大石,手忙脚乱地拿出火把,然后往这乳白色的尸油里使劲去醮。
转眼之间火把被一个个点燃了,甬洞里又变得灯火通明。
——只是由于正在燃烧的是尸油,所以空气中充斥了一种浓浓的尸臭味儿。
被这尸臭味儿一熏,我们每一个人都变得非常兴奋,体温开始升高,呼吸变得急促了起来,甚至连心跳也在不断加速。
而我怀里的姬于嫣似乎也感应到了什么,就在这时,身体就蠕动了一下,突然间,我觉得她的身子很香散发出一种神奇的魔力。
我不敢多言,跟着众人朝甬洞深处探索而去。
看瞅着前方那无边无际的黑暗问,“老义,这里光线怎么越来越暗,前面还有没有出口?”
姬行义朝前方打量了一下,又往后面瞅了一瞅,最后就叹息了起来,“少爷,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们现在只能往前方走了……唉,这后面又是人彘又是古尸什么的,危险得很!”
我的眉头又皱了起来,抱怨着道,“可是象这样走下去,什么时候才有一个头,这甬洞可真心是长呀!”
姬行义眼里迅速闪过了一道阴影,但他仍在给我们打着气,他说,“前方虽然幽暗,但似乎还有光线,这说明这甬洞与外界是相通的!”
我听后觉得他所说的非常在理,就连忙附和着道,“老义,你说得对,只是我这心里怎么老是有一点点忐忑不安,担心前面还会有尸卫呢?”
刘二锤子这货不知道从哪儿窜了出来,看我在抱怨,他急忙调侃着我说,“健少,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毛主席讲得好,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也其乐无穷,即使前面确实有一些妖魔鬼怪,我们也不能害怕呀!”
我顿时哭笑不得,他这人虽然还算讲义气,平时却最为胆小,一遇到什么风吹草动整个人就如惊弓之鸟,惶惶然不可终日,哪知道此刻刚刚脱离险境,他老先生居然就得瑟了起来。
看他脸上那挤眉弄眼怪模怪样的滑稽劲儿,我心里不禁就是一阵恶寒,连忙推了他一下说,“毛主席也曾说过,不须放屁,试看天翻地覆。”
我虽然出生在美国,但自幼就对中国文化非常感兴趣,交的中国大陆朋友也十分之多,所以对这一类语录倒也并不陌生。
刘二锤子早就痛得眦牙咧齿了,他马上回应着我道,“健少,雷锋同志说过,对待同志要像春天般的温暖,对待工作要像夏天一样火热,您怎么能这样对待自己的同志呢?”
看他这老气横秋油盐不进的样子,我就继续打击着他说,“雷锋同志也说过,对待个人主义要像秋风扫落叶一样,对待敌人要像严冬一样残酷无情。”
刘二连忙就举起了双手,做出一副投降状,他说,“健少,你千万要看清楚了,我可是革命同志,不是阶级敌人!”
看他这煮不熟嚼不烂的劲儿,我确实有一点无可奈何,只好匆匆几步,朝前方赶了过去。
只见前方迷迷蒙蒙,石笋旁枝横逸,蔚成森林,而且水汽还不断从地面上不断升腾了起来,袅袅娜娜,氤氤氲氲,阻隔着我们向前窥探的视线。
每走一段距离,就会莫名其妙地出现一具古尸,或早已经腐败,整个身子被泡得尤如猪头,或被高高地悬挂在钟乳石上,冷风一吹,便蠕动一下。
我们的火把火线虽亮,但还是无法企及远方,我朝前面瞅着、瞅着,就没来由生出一丝失望,“老义,前面真的会有出口吗?”
说完,我便听见泉水冲涮了下来,叮咚作响,清脆无比。
黑暗仍然在笼罩着一切,只是在无边无际的苍迷之中,隐隐然还有些许亮光。
姬行义指着左边一个岔道说,“前方肯定会有出口,我们就从这里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