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些尸油本来就够恐怖的了,那该死的咀嚼声此刻又纠缠不断,很快,我们一个个都寒意上冒浑身发颤。姬行义他们还好,我和刘二这两个年轻的就不说了,早就被骇得脸色发白眼神焕散,所以一有空隙就往人堆里钻。
强悍如彭子羽,这时脸色竟也变了,“我草你大爷的,这该死的咀嚼声怎么又响了起来?到底是谁在咀嚼东西?”
说完,他的视线转向了两侧,直视着旁边那二十三个女尸佣,由于光线的问题,此刻她们统统都已洇没在黑暗之中,手电筒偶尔射了过去,一头黑发随风飘了下来,很长很长。
我猛地打了一个冷战,就指着距离最近的一个尸佣说,“应该是这些女尸体内的尸蟡在咀嚼东西吧……它们与尸佣相伴了几千年,平时肯定是需要吃东西的!”
彭子羽沉默不答,脸上一片冷峻,我只好去看姬行义。
姬行义的眼神延伸了出去,又收缩了回来,最后摇着头说,“应该不是……这里不比外面,所有的尸佣被封闭在这甬洞里,就成了一个相对封闭的空间,空气流通性不大,温度也比较低,现在这些尸蟡应该还处于不活跃期。少爷,我问你,我们进来这么久,你可曾看见过女尸体内的尸蟡向外面顶呀钻呀什么的?”
我向左侧走了几步,靠近一个尸佣仔细聆听着,很快就否定了自己之前的主张,“对,这里面的尸蟡好象没有任何动静。”
彭大羽又开始说话了,不知道是因为恐惧,还是因为普通话不好,此时他的声音此时有一点涩涩的,“卧槽,不是食尸秃鹫,不是尸蟡,那这该死的咀嚼声是怎么发出来的?”
甬洞里又陷入了沉默。
未知的事物永远是最恐怖的,因为我们根本不知道它是什么,也无法去描绘、想象它的具体形态、习性和脾气。
它是一群尸蟡,秃鹫,还是我们从没见过的妖魔鬼怪?
它会不会吃人肉,会不会看见我们就悍然而噬?
这些我们统统不知道。现在我们唯一能感知得到的,是这咀嚼声非常涩耳非常邪恶非常残忍,甚至真实得有一点点可怕。
我们每一个人都想塞上自己的双耳,因为这种声音的刺激简直令我们耳根发酸耳膜发疼,我们甚至无法形容此刻的感受。
直至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刘二突然才打破僵局,他朝前面指了一指说,“这声音好象是从前面发出的?”
他二叔刘大信断然否定了,“不是,应该是从上面!”
我伸起脖子远眺,仰起头来聆听,顿时,整个人都陷入了莫衷一是和自相矛盾之中,因为这声音有时候听起来好象是从前面传过来的,有时候则象是来自上面。我拼尽全力去听,仍然摸不清它的方向,但是它又是那么的真实。
真实得有一点恐怖。
这时姬行义干咳了一声,就说,“好了各位,我们先别管这声音来自哪里……大家听我说,这甬洞大门已经被打开,尸蟡也可能已经开始复苏了,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为上!”
于是大家不再多言,重新向前探索着!
但是,这甬洞九曲连环,每转一次弯就有一番新的景象。而且,地面也崎岖不平,有时候突然向上倾斜,或者则向下延伸,弄得我们头晕脑胀几欲发疯。
先是来了一个大的转弯,向左转。刚转过来我们发现了大量的白骨。这些白骨倒也不是人骨,而是牛马羊狗之类畜牲的骨头。它们好象是被人随意抛在这里的,东一块西一块的,而且还很不完整,头骨被扔在这边,胸骨却出现在那边。
每隔一段距离,就会出现一个白骨之坑,里面堆放的白骨数不胜数,这根压那根,那根压这根,层层叠叠堆积了上去,很快路面就被辅平了。
我们这些通过甬洞的人可就惨了,双脚在白骨之间不断迈过,时不时会踩断一两根骨头。
随即那掺人的声音又响了起来。白骨被骤然踏断的断裂声,与那忽远忽近的咀嚼声交织在一起,每响一阵我们都几欲发疯,就象是进入了一个永不停歇的噩梦里。
遗憾的是,噩梦仍在延续。向左转走了大概半个小时左右,甬洞又向右转弯了,这里面的情形却令人更加恐怖。
这里没有白骨,只有死去没多久的动物尸骨,如食尸秃鹫、野牛、野羊等等,各种各样的动物,我们知道的,不知道的都有,而且数量也许超过了几十万,不,是几百万只。
这些动物尸骨也象白骨一样,被随意抛在甬洞里,东一只,西一只,有的被夹在甬洞洞顶的石缝里,只露出几根肋骨晃来晃去。有的则被摆放在洞壁上的壁龛上,似在举行某种神秘而又玄妙的仪式。
地面上也堆满了动物尸骨,可能是存放的时间太过长久,甬洞尽管温度很低,它们也已经已经腐烂液化,空气里充弃着一种令人作呕的腥臭味。
我们在这一段甬道又探索了大概半个小时,又向左开始转弯,这一次噩梦却仍然没有结束。
甬洞里充斥着大量的死老鼠的尸体,它们个头相差都不大,大的最多一斤多,小的也超过了半斤,横着,竖着,歪头斜脑着,摆放的姿势不一而足。
每隔一段距离,就有几只死老鼠出现在洞壁的壁龛上,旁边一定还会摆一瓶尸油,里面浸泡着一只红老鼠。通体发红。
路被堵住了。我只得回过头来问姬行义,“老义,这只红老鼠是干什么用的?”
姬行义仔细观察了一会儿,才缓缓地摇着头,“这可能是在举行某种神秘的仪式,就和我们在前面所看到的摆放在壁龛上的白骨一样……在先秦时代,西南地区非常神秘荒凉,巫风楚雨也十分流行,由于巫术流派太过庞杂,我虽然是学汉学出身,也搞不清这到底属于哪一派的手法。”
彭羽羽暴喝一声,“别管它什么巫风楚雨,我们现在找到出路最重要……咦,这后面好象能够通过呀——”
话刚说完,彭子羽就拿出鹤嘴锄开始清理道路,不过三五秒钟,脚下就溅出一两枚鳞片,其味道腥腥的,膻膻的,也不知道是从什么动物身上掉下来的。
鳞片惭惭多了起来,最后竟露出一条蛇一样的生物。
看到这生物,刘大信突然怪叫了一声,“尸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