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刚说到这里,突然附近又响起了一道叹息声。
这声音虽然细微低沉,但却丝丝入耳,如诉如泣,就如响在我们心坎里面一样,也不知道为什么,被这声音一搅,我们此刻所有的兴致都迅速消失了。
而且就象在和我们作对似的,恰在这时,所有的壁龛都被打开了,露出了里面白灿灿的骷髅人头,这玩意探来探去,牙齿上下叩击,“格格作响”。
与此同时,前方的甬道里突然亮了起来,我怆惶之余,连忙翘首瞅去,发现这玩意儿竟是鬼火。
这鬼火飘飘荡荡,滋滋燃烧,甚至还散发出一种令人窒息的异味,我们仅仅吸进了一口,就觉着胸中烦闷难胜几欲呕吐。
这时候,我们刚想拨腿就跑,哪知道后面的声音似乎更大,象叹息,象呐喊,象千军万马在不断嘶杀,一时之间金戈铁马,剑戟森森,如同置身于古战场一样。
众声喧哗,不绝于耳,而且更要命是的,被这声音一激,大家胸中就激起千万种情绪,愤怒、怨恨、烦恼、忧愁等等尽皆纷至沓来,几乎压得我们透不过气来。
我们想躲躲不了,想跑却跑不掉。
后退一步是怪声缭绕鬼影幢幢,前进一步则是那绿幽幽的鬼火。
彭子羽迅速奔了过来,大声招呼着我们道,“义爷,健少,好象有一点不对劲哇……”
我说,“大家小心一点,前方那鬼火中好象掺杂着一种异味,闻起来非常令人难受,可能非常危险。”
姬行义仅仅向后面瞅去了一眼,就慎重了起来,“我心里突然产生一种强烈的预感,后面似乎更加危险。”
彭子羽点着头说,“我也产生这样一种预感。”
旁边的姬于嫣被骇得就象打摆子一样,哆嗦不已,这时她在不断缩向我们的身后,“那我们到底该怎么办?”
姬行义向前方瞅去了一眼,道,“目前最好向前走吧,我们盗门中人,什么样的鬼火没见过?”
彭子羽对他的意见表示了赞同,他说,“好,那我们必须重整队型,危急关头,人心散了那就什么都完了。”
话刚说完,他便大声吆喝了起来,开始清点人数,好在刚才虽然黑漆麻乌的,大家都没有出事,彭子羽瞅着瞅着,脸上很快就露出了满意之色。
在他的招呼之下,保护伞公司的老外们,罗紫以及这次到贵妃岭的那一帮少女尽皆牵起手来,连接成一个首尾相衔的队列。
姬于嫣见状,也开始有了行动,她左手牵着我,右手则紧紧地攥着姬行义的衣襟,把我们连接了起来。
只有彭子羽仍然我行我素,他兀自提着一把自动步枪,大声吆喝,喝斥不断,很快,整个队列便开始启程了,缓缓向前方延伸而去。
惭惭地,我们发现自己的脚下开始踉跄,地面上出现了很多杂物,这其中有胸骨、肋骨、肩骨、盆骨和大腿骨,它们横七竖八,胡乱摆放,显得絮杂之极。
我们的脚步变得慎重无比,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踩断脚下的骨头,也怕我们的疏忽会惊醒那些横死的怨灵。
随着队列向前延伸,那叹息声、哭泣声和若有若无的喝斥声仍然萦绕在周遭,在它们的感染之下,我们突然变得忧伤了起来,觉得自己心里似乎有一种强烈的委屈感,缠绵绯悱,令人胸闷,但是非常奇怪的是,此刻我们却无法哭泣,无法呐喊,两边的甬道象黑乎乎的山峰一样,巍峨雄伟,在不断地压迫着我们。
我们抬起头来,想发泄出心中的负面情绪,可惜周遭一片黑暗,寒冷象针一样刺了过来,令我们颤抖,让我们窒息。
于是我们就更小心了,在这肢离破碎的骨骸间穿梭而过,左拐右突,生怕自己的疏忽会惊醒那些无辜的灵魂。
我向前方瞅去了一眼,问,“老义,这些骨头是怎么一回事,为啥乌七八糟乱摆一气?”
姬行义叹了一气,说,“他们本来都是一些横死的人,自从来到了这贵妃岭就象被判处了死刑,旁人再也无法探寻他们的声息。”
我还是有一点不太相信,“横死?”
姬行义点了一下头,便回答,“少爷,你还记得那些密密麻麻的岔道和石缝吗,所有的一切都是地上这些死者开凿出来的?”
我又向地上瞅去了一眼,“难道这些人生前都是采石工人?”
姬行义黯然回答道,“对,古代的帝王将相是相当残忍的,为了修建这一个墓穴,就驱使了大量采石工人,而且即使墓主人下葬之后,这些人也不能离开,有的被直接杀掉殉葬,运气好一些的则世世代代守护在附近,充当守陵人……”
我连忙打断了他的话,“是怕这些采石工人泄露消息么?”
姬行义回头瞅着我,眼里露出了悲悯之色,“嗯,想来应该就是这样子的,这些采石工人实在是太惨了,即使身遭横死仍然无法安息,尸身被胡乱扔到一边,甚至连一副薄木板都没有。”
我突然愤怒之极,连忙不断咒骂着,“是呀,古代那些帝王将相简直是丧尽天良!”
说到这里,姬行义便陷入了沉默,因为地上的尸骨实在是太多了,我们尽管左右腾挪想尽办法,仍然会不断误踏在这碎骨之上。
随即,那“噼哩啪啦”的声间便响了起来,不绝于耳。
而且,随着我们的深入,空间似乎开阔了起来,这一类骨骸似乎也变得越来越多,到了最后,我们每走一步甚至步履艰难,因为脚下堆满了各式各样的东西,有白森森的骨骸,有随废置的砖石泥沙,还有大大小小的陶罐、陶范。
我们不知道这些陶器有何作用,只是发现它们有些还相当完整,甚至也似被蜂蜡给密封了,另外一些则被随意打翻在地,东一片,西一片。
恰在这时,前方突然袅袅升起了一线亮光。
一众少女只瞅了一眼,便无比畏惧地嚷嚷了起来,“天呀,这好象又是鬼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