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侧耳听了一听,发现这声音又骤然消失了。甬道里“窸窸窣窣”,除了北风持续灌进时所发出的声音之外,就剩下我们的脚步声了。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种惶恐和蹙悚的感觉此时竟油然而生,而且,还在我的大脑里不断弥漫。
我不知道这恐惧来自哪里,甚至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被北风这样轻轻一吹,我就有点毛骨悚然了。
姬行义倒是仍很坦然,他继续在叙述着那王子的故事,“如果真的要怪,那也只能怪他在战胜尸蟡之后,没有趁胜追击。让蟡图腾部落得以苟延残喘,从而卷土重来终于成功地把他诱入了这瓮中。”
我的注意力被他吸引了过来,当即就义愤填膺地说,“鲁迅先生也说过,要痛打落水狗,对于我们的心腹大患,就应该当断就断,千万不能姑息养奸。”
姬行义:“对!”
这时,经姬行义这样一搅和,我又重新回到原先的氛围之中,我问道,“这个故事最后的结局是怎么样的?那王子死了吗?”
姬行义马上就摇起头来,脸上也露出了一丝困惑之色,“没有人能知道他的结局……自从那天晚上之后,他就突然就失踪了,而且再也没有露面,就好象从没出现过一样。”
我诧异之极,连忙又问,“那尸地蝾螈部落呢,难道也消失了?”
姬行义从藤蔓丛中钻了出来,抖了几下,总算把沾上身上的枯叶给甩掉,然后才快步走到了我身边,“对,一个月之后,整个尸地蝾螈部落就骤然消失,甚至没有留下一间房子,一片瓦砾,整个部落,足足有几千人,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我心里迷惑重重,又问,“那他们去了哪里……这么大的部落,总不可能全部都被屠灭吧?就算统统被那蟡图腾部落给赶绝了,也会留下一点蛛丝蚂迹,对吗?”
姬行义缓缓地摇着头,“这没有人知道……司马迁的《史记?西南夷列传》虽然权威,但仍是语焉不详,甚至根本就没有提到过尸地蝾螈部落和蟡图腾部落,其他稗官野史小说家言更是没留下一字半句。”
我顿时十分好奇,“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姬行义叹了一口气,“我们盗门传承几千年,总有几样不便对人言说的禁忌,象尸蟡就是这其中的一种。为了对付这玩意儿,盗门几千年来有无数英雄好汉下场凄惨,轻则抛家弃子不知所踪,重则就象刘二爷爷那样,让尸蟡潜伏二十年,发育二十年,生长二十年,整整六十年后才破体而出!”
我顺着他的语风分析道,“所以为了对付这尸蟡,盗门一直在苦苦思索,苦苦追寻,企图找到克制它的方法?”
姬行义勉强笑了一笑,“对,就我们姬家而言,自涿鹿之战开始,足足传承了五六千年,其间家道中落兄弟阎墙父子相残的经历绝不少见,但是,对盗门历史的重视我们却不输于任何人,在整个盗门中可以说算得上首屈一指!”
说他这么一说,我的家族自豪感马上就油然而生,我点着头说,“嗯,我一向也以自己出身于姬家为傲的!”
姬行义笑了一下,他抚着我的肩膀说,“所以,自从我进善水堂的第一天开始,老爷就跟我说明了盗门的各种情况,并且一再强调我们这一行收入高风险大,稍不注意就会遇上尸蟡,并且,还把克制和预防尸蟡的几个方法也一并告诉了我。直到今天,我仍能清楚地记得当时他对我的殷殷期待和诲人不倦!”
我的脑海里又浮现出爷爷那苍老而又睿智的面孔,不由得又呻吟了起来,“唉,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之间爷爷就已经失踪了这么久了!”
似乎怕我伤感,姬行义并没有停顿,而是继续讲述着那王子的故事,“王子自此下落不明,甚至连整个尸地蝾螈部落也消失了,这一切的一切就成为了一个谜,成了我们盗门界的一桩永远也解不开的悬案,几千年来不断有人来到贵妃岭,其实他们去寻找尸蟡是假,寻找克制尸蟡的方法是真!”
我皱着眉头问,“但是他们统统都无功而返了?”
姬行义脸上又掠过了一丝无奈和黯淡,“对,他们一批批地来到贵妃岭,又一批批地离去,间或有那么一两个人侥幸进入这汉墓之中,也常常讳莫如深——所以贵妃岭就愈发神秘了起来。”
我说,“于是,这尸蟡就慢慢成为了我们盗门界最大的禁忌,大家不喜欢谈这个,相反对于王子的故事却极为感兴趣,不断对之加以绘色绘影地描述?”
姬行义:“嗯,就是这样。”
我想了一下,好奇心又滋生了出来,“难道连这尸地蝾螈以后都没有出现过么?”
姬行义扯下一根藤蔓,甬洞顿时开阔了起来,比以前宽了很多,他说,“对,这几千年以来,盗门中人走南闯北,开山卸岭,甚至还有人来到这贵妃岭,但他们从来没有撞见过这尸地蝾螈,甚至连尸地蝾螈部落的后人也没碰上一个!”
我又想起了前一阵子在贵妃岭遇上的尸蟡,于是又问,“但是现在,这尸蟡和尸地蝾螈一起出现,这又说明了什么?”
姬行义刚想回答,突然前方有一根藤蔓微微一动,便传来了一声巨响。
大家警惕性极高,马上就停住了脚步,但令人奇怪的是,这巨响似乎又消失了,只有那根从洞顶上吊下来的藤蔓还在不断地摇曳、颤动。
我们面面相觑,正欲提起包包继续赶路,突然,那根藤蔓一抖,从洞壁旁就跃出了一只尸地蝾螈。
紧接着是两只,三只,四只……
我的心马上就抽紧了,连忙大声示警道,“是尸地蝾螈,大家要小心了!”
所有的人都脸色严峻,快步向我和姬行义聚了过来,围成一个圆圈,然后举起手里的自动步枪,向那尸地蝾螈进行瞄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