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砰”的一声暴响,地下阴河里便掀起了滔天巨浪,顿时周遭一片迷濛苍苍茫茫,我们的视线便模糊了起来,只依稀看到那巨浪刚刚落下,一具圆领袍衫的宋尸便被迅速抛起,重重地砸在这右岸之上!
随即阴风也吹了过来,在这悬崖上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吸纳着周遭的藤蔓、砖石和泥沙,不断旋转。
这漩涡一片黑沉沉的,此刻居然还散发着令人颤栗的死亡气息,在不断拉扯着我们,推搡着我们。
与此同时,那该死的藤蔓也在不断攒动,象一把把黑色利刃似的劈来刺去,而我们的身子早就失去了自制力,被这股强大的力量一带,便不断摇摇晃晃几欲跌倒。
我恐惧之极,大声问着姬行义道,“老义,这鬼地方不是正处于洞穴之中吗,又怎么会起风?”
姬行义这时双手早就紧握在藤蔓之上,在悬崖间不断地跃动着,他说,“少爷,尸蛇木的生长环境最为阴暗,这里既然能长出这玩意儿,说明已经非常接近阴府了,所以此刻有阴风吹来一点都不奇怪!”
我朝周遭打量了一眼,便说,“地狱……老义,你不是在开玩笑吧,这世界上哪来的阴府?”
姬行义在我身上飞纵而过,顺势还在我肩了抚了一把,他说,“古书上说,至阴至暗之地,就是所谓的阴府,少爷,你看这里悬棺这么多,甚至还有尸域青龙,不是阴府是什么?”
话刚说完,那黑色的漩涡里突然传来了一声暴响,顿时,这些藤蔓汇聚合拢,形成一张张凄厉的鬼脸,它或美或丑或老得不堪入目,不管长成啥样,此刻竟统统都在摇曳着,并且也在不断地哭泣着,呜呜噎噎,凄凄惨惨,其状简直令人潸然泪下。
而且更要命的是,这哭声刚刚响起,几乎所有的悬棺便“嗤嗤”作响,随即,那狰狞青龙便回过头来,一动不动地瞅着我们。
两只眼睛当真就如同铜铃一般,在幽暗的悬崖上熠熠生辉,而且,随着这样一瞅,整个青龙便似活了过来,刹那之间就变得龙威无限,龙气逼人。
在遑遑龙威之下,悬棺迅速就出现了裂痕,有的甚至当场就散了架,断为十七八截,木屑四射,溅得到处都是,而悬棺里面的白骨、碎肉和尸水什么的也不断掉下,纷纷落在我们身上。
顿时,一条条青龙便呈现在我们视线之中。只见它们似乎正在盘旋虬曲,来回缠绕,散发出无穷无尽的威势。
姬行义抓着藤蔓跃近,对我来了一个当头棒喝,“少爷,小心,这尸域青龙阴气极重,常常会令人产生幻觉!”
我看着附近纷纷攒动的藤蔓和尸蛇木,非常诧异地问,“这蛇木和尸蛇木本来好好的,刚才为什么纷纷动了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姬行义朝地下阴河里瞅去了一眼,说,“其实这一切都源自刚才的那一次翻船……”
“翻船?”
姬行义点着头说,“对,怪物的撞动,导致独木舟翻掉了,随即就有人遇袭而死,鲜血也流了出来,少爷,你看这阴河里,甚至直到现在还漂着一层厚厚的血痕呢——”
我看着旁边的藤蔓说,“难道因为血腥味传了上来,而引发了蛇木的反应?”
旁边的彭子羽插了一句,“这玩意长年生长在悬棺之旁,对人类的血肉非常敏感,一感应到这个就会发疯。”
姬行义道,“更重要的是刘二刚才被一株发疯的蛇木刺穿肩膀,流了很多血……距离似乎更近!?”
我朝周遭瞅了一圈,发现漩涡消失了,甚至连那鬼脸也化之于无形,“刚才我所看到的鬼脸和漩涡也是假的,实际上并不存在?”
姬行义脸色仍是非常凝重,“对,它们统统都是幻觉,少爷,幸好刚才你抓紧了藤蔓,要不然……”
我仍然满腹疑惑,指着那些蠢蠢欲动的尸域青龙问,“那为什么这些尸蛇木突然跃出悬棺之外?”
姬行义右脚一点,跃到刘二身前,然后用右手醮了几滴鲜血道,“少爷你看,正是这玩意进进一步刺激了棺内的尸域青龙,促使它们‘化为龙,出水上’。”
旁边的彭子羽也叹息着道,“看来这尸域青龙似乎对人类的血肉更为敏感!”
我又朝那些不断晃动的狰狞龙头瞅去了一眼,说,“哀牢人疯了,居然在悬棺里种下这种邪恶的植物,哼,这鬼木头的根须长进他们祖先的尸骨之中,甚至还以其血肉为营养,我的天职,场面简直是太恐怖了,一想起来就就令人作呕。”
姬行义摇着头说,“作为东夷人的后裔,哀牢王族深知这玩意儿的厉害,据说如果把它们置于棺内,不仅能庇佑死者的后人,甚至还能超度亡魂,引导灵魂登上天堂!”
我撇了一撇嘴,“这我知道,不就是‘菩提双树,彼岸桫椤’那一套吗?”
彭子羽他们已向前方探索而去。姬行义沉吟了一下,便抓着一根藤蔓不断跃动,他边跃边说道,“少爷,我之前已经说过,尸蛇木比蛇木更加神奇,金木水火土,木火属阳,金水属阴,但尸蛇木则阳中带阴,阴中又带阳,所以既可以作为切分阴阳的利刃,又可以成为阴阳过渡的阶梯,只要配合相应的法诀和手势,纵使自由穿梭于阴阳两界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我仍然还不太相信,“少来,老义,你又在讲鬼话了,这世界哪来的阴阳两界?”
姬行义刚想回答,前方的彭子羽突然喝道,“义爷,健少,你们看,前面似乎又有路了!”
话刚说完,他便顺手把几根藤蔓拨开,里面的情形便露了出来,只一棵蛇木横向长了出来,枝繁叶茂,虬根盘结,树冠上更是挂满了藤蔓,甚至就在我们接近的同时,有几根便骤然刺来,就象利刃一般!
后面的姬行义马上提醒道,“大家小心,前面可能会有危险,刘二,你马上把肩上的鲜血拭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