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姬行义一会儿说嘴巴一会儿说屁股的,便“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老义,这真是太搞笑了,屁股成了嘴巴,那么嘴巴呢……这鬼王蕈难道就没有嘴巴?”
姬行义继续朝里面窥探着,这时听我这么一说,马上就皱起眉头来,“它真的没有嘴……或者说那黑色长发就是它的嘴,作为一个真菌联合体,身体的不同的部分具有不同的功能,也代表着不同的器官,你甚至可以说它每一地方都是嘴。”
一旁的刘二此时听我们这样一说,早就乐得不行,连忙在那鬼王蕈上拍了一下说,“你连嘴都没有,刚才还那么凶……哼哼,吓死大家了。”
看他这滑稽劲儿,我忍不住问道,“刘二,你是不是吃多了,拍什么拍?”
刘二想都没有想,脱口就回答,“我拍个屁股——”
这话刚刚说出,我马上就掩住了自己的嘴,因为他似乎已经意识到,他现在拍的确实是‘屁股’。
我们没有理他,检查了一下行李,又向上方攀爬而去,好在鬼王蕈个头虽大,体表也比较滑,但却长满了短须般的东西,所以我们很容易就揪住了这玩意儿。
与此同时,那腥腥臭臭的味道却又扑鼻而来,与那短须上的中药味儿一混和,立刻便产生一种十分复杂而奇异的效果,令人上也不是下也不是进退维谷。
正上方是两个岩洞也似的鼻孔,高高的鼻梁宽阔的鼻翼,一眼望去活似真人的头颅,巍峨狰狞,穷凶极恶,仅仅扫上几眼就令人惊骇之极不寒而栗了。
更要命的是这鬼王蕈身体内部所发出的阵阵怪响,就好象动物饱餐之后的肠道蠕动,又似体液流动时诧异声音,显得既沉闷又怪异,既粘稠又尖刻,每响一声都令我们心跳加速胆裂魂飞。
我继续攀爬而上,几十秒钟就爬到两个鼻孔边了。
刘二倒是积极,一马当先朝这鼻孔里探了过去,只见这里长满了紫红色的短毛,颜色上倒是与那颊上短须稍有不同,但气味上却十分相似。
姬行义手持镊子撩拔了一下,说,“少爷,刘二,你们猜猜这里面会有什么呢?!”
刘二嘻嘻哈哈地说,“难道又是金银首饰,我兜里满了,再装下去,可是要死人的,义爷,你别害我!”
看他那滑稽劲儿,我忍不住在他背上拍了一把,“少在这里得了便宜又卖乖,就你,还会钱多吗?”
刘二哈哈大笑道,“健少,这就是你不对了,这俗话说得好,骄傲使人落后,谦虚使人进步,我刘大先生即使兜里面有那么一点点米米,也要继续谦虚谨慎戒骄戒躁的对不对?”
我很认真地纠正着他,“是刘二先生!!”
刘二仍然在笑着,“好吧,刘二先生就刘二先生。”
姬行义继续探索着,这时候他见鼻孔里短须太过茂盛,干脆从兜里掏出了鹤嘴锄,使劲鼓捣了起来,弄了好一阵子,才把这该死的短须给拨开。
我们一看,只见这里面堆满了莹莹白骨,有胸骨、有腿骨、有头骨,被摆得乱七八糟一塌糊涂。
与此同时,鬼王蕈体内那令人发颤的奇异之声又响了起来,而且,变得越来越粘稠,越来越刺耳。
我皱着眉头问,“老义,这鼻子是用来干嘛的,怎么有这么多骷髅人头?”
姬行义似乎非常紧张,立刻在周遭巡视了一遍,最后才说,“那触手扑到猎物之时,一般都是先供给头顶的菌株,营养被吸收完之后,剩下的东西就会往下面坠,重的落入那嘴巴里,轻的则落在这里,也就是说,这里相当于是那鬼王蕈的另一个排泄器官。”
我连忙掩了一下自己的鼻子,道,“我呸,怪不得这么臭!”
刘二似乎也受了了,说,“义爷,健少,你们看这是什么东西,臭死了!”
我们走了过去,向这鼻孔深处探了一眼,只觉这里面污黑一片,滑滑腻腻,不知道是尚未消化的尸体残屑,还是某种奇异的菌株,气味恶臭难闻,令人头晕。
我们难以忍受,当即就向上方不断攀爬,越向上我们就越发现那短须变得越来越少。
而且,颜色也比下面要淡得很多,但好在还够坚韧有力,我们抓取之下倒也很容易攀了上去。
一转眼功夫我们就爬到那眼睛边上了。
只见这是两个直径方两米的巨型洞穴,里面漆黑一片,臭气熏天,大家仅仅呼吸了一下就头晕脑胀几欲跌倒。
这里的腐尸似乎更多了,它们或平躺,或竖置,或象虾米一般地悬挂上面的沾液之上,或象死猪样地泡在一滩黄水里面。
有的似乎已被放置了很久,皮肤干躁开裂露出了森森白骨,有的似乎刚刚才被弄进这里,身上还没有腐烂,甚至还流着殷血的鲜血。
我朝周遭探望了很久,问道,“那黑人会不会就在这里?”
姬行义看着两边那具具腐尸,脸上露出了怜悯之色,他回答道,“很有可能……盗门中相传,眼睛是鬼王蕈的灵魂,生活在这里的菌株一般是感知最为灵敏也最为强大的,所以那触手一掳到食物,首先就会运输到这里!”
我们大喜,当即就朝左侧看了过去。
可惜左侧却物事甚多,黑黑的长发拖了下来,与这“眼睛”里的白色泡沫虬结在一起,遮住了我们的视线。
姬行义用鹤嘴锄一探,那白色泡沫便已被弄到两侧,里面露出一个脚踝来,黑不溜秋的甚至还在蠕动!
我十分兴奋地说,“应该是那黑人!”
剩下的那个白人说,“把那黑发掀开,让我看一看他的脸……”
刘二连问都没有问,马上就去弄那黑发,只是这玩意儿过于浓密,连试了好几下仍然无果,气得他都快要骂娘。
最后他干脆爬到上面,用力去捋额头上的黑发。
姬行义先还在救人,这时突然向上看了一看,随即他的脸色马上就变了,厉声警告着道,“不要,别动颅顶上的黑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