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行义见状面色大变,颤声说道,“是有人在龙脉附近动了土导致龙气外泄,所以这些兔子才会无缘无故地死掉!”
我一向不太感冒这些神神道道的,这时就不以为然地回答,“龙脉是什么,龙气又是什么?”
“这说起来话就长了。”姬行义瞥了一眼前面的莽莽群山,目光变得幽深了起来,“所谓‘阴阳造化胎息孕,龙行千里宝穴生’,我们盗墓一门虽然派系庞杂,但万法归一万变不离其宗,不管谁谁谁自我标榜把自己说得多么伟大,但我们最终的目的就为了寻龙分金,如果龙脉被掘龙气外泄那还搞什么?”
我刚想反驳,前面的彭子羽和刘大信就招呼大家换车了,只好怏怏然跑了过去。原来因为这里山路狭窄,我们把刚才所乘坐的大客车抛到一边,改乘越野车,好在来涸川的虽然非常多,悍马却也带了两三辆,七八个人搭了上去倒也还算宽敞。
车行霍霍,这儿的山路越发显得奇葩,直上直下,弯弯曲曲,搞得大家颠簸不断难受万分。我看向前去,注意到山脚下动物尸骸越来越多,东一只西一只的,臭不可闻。车子每行一断便可看到一个小土堆,野兔野鸡野牛野羊什么的与泥土板结起来,乌黑一片,已经分不出具体形状,只有根根骨头支了出来,煞是刺目。很快,悍马驶了过去,压得这些土堆“吱吱”作响,一根白骨抛了起来,滑落至山下。
——而远处是无限群山蜿蜒不断,如姬行义所言,真的很象一条条龙。
于是我又想起了刚才的话头,哑然而笑道,“老义,龙既然这么重要,那它们到底是什么?难道是东海龙王的同胞兄弟?”
姬行义脸上露出了难色,思考了一会才说,“你这话既对又不对……其实世间事物虽多,但都与龙有关,也可以以龙喻之。而且,龙生九子各不相同,仅仅这龙的种类就有龙神龙脉龙池龙床龙域之分,囚牛睚眦嘲风螭吻之别,盗墓者所谓的寻龙其实只是为了去找到龙脉——只有找出龙脉才能确定穴位之所在!”
又来了,这家伙就是喜欢谆谆诱导诲人不倦啊!
我脸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想了一下,就从另一侧面继续着这个话题,“那么我们到底该怎么去寻龙?”
姬行义转向坐在前面的姬于嫣,看她比较难得地安静了下来,就面带欣慰地笑了起来,“对于我们盗门而言,山有祖山、少祖山和父母山之别,龙也亦有祖龙、干龙和枝龙之分。所以我们在盗墓的过程,可以通过对“龙”的观察、甑别和思考,分析龙的发祥、孕育、走势、剥换和结胎的过程,最后找到穴位之所在,所谓“阳生阴藉、阴育阳资”,也就是说我们最重要的手段就是划分阴阳、堪察风水!”
我头都来了,姬行义一罗嗦起来就没完没了,于是紧急打断了他,“停停停,你有那力气不如直接说清楚,干脆告诉我们穴位到底在哪里?”
“穴位在哪是吗?”姬行义的目光在山峰与幽谷之间穿梭不定,观察了好一会儿,突然就打了一个响指,“其实这也很简单……刘二,停车吧,我们到终点站了!”
刘二马上踩刹车,车子停下来之后,我们都跳下悍马,彭子羽、刘大信和和姬于嫣他们也下车了。
车子停在一个山脚下。这附近布满了低丘幽谷、群峦叠嶂,旁边那高高的悬崖令人目眩头晕。几只飞鸟展翅飞来,义无反顾地撞在山崖上,仅仅一下就摔得粉身碎骨。下面的小河边堆满了老鼠、兔子、麻雀和野牛之类的尸体,蛆虫乱爬,白骨累累。
我掩着鼻子朝小河里打量了一眼,发现这里面漂浮着非常厚的一层死鱼死虾,在它们的污染下整条河都呈黑紫色,遮断了我向里面窥视的视线。山风徐徐吹过,一条死金鱼浮了上来,泛起某种乳白色的泡泡。
难道是因为龙气泄露导致众生罹祸?
我的怜悯心迅速生起,于是催促着姬行义说,“老义,那你快寻龙呀,还等什么?”
姬行义反而不着急了,他不慢不快地走向一个山头,回头看了我们一眼,故意吊着胃口说,“就我们盗门而言,龙生二十四,福祸各依,吉凶有别,如果要详细划分的话,那么吉龙有钱库宝官旺生进伏住真福金等十二种,凶龙又有败狂衰伤病瘟死怨祸害杀耗等十二大类。”
我再也忍不住了,就高喊了一声,“别废话,快点动手!”
姬行义不再犹豫,迅速从兜里掏出一些东西,双腿半跪着,左手拿着一瓶白酒,右手则持着一个三合罗盘,嘴里念念有词吟哦不断。
可惜他的声音太过微弱,即使我们已经走得相当近了,却还是听不太清楚。
最后他仰头猛地灌了一口白酒,对着群山暴喝一声。
“摸金夕惕又昼乾,阴受阳来两仪联,贪生禄破皆天机,龙起龙灭自有缘。我祖轩辕黄帝在上,不孝子孙姬氏第一百八十八代传人姬行义携堂弟姬行健及孙女姬于嫣向您祈福了,起——”
刚刚念完,罗盘便“嘀溜溜”转了起来,姬行义只扫了一眼就面露喜色,“大家快过来,穴位就在这里!”
我们便迅速折了回来,只见这里风景壮丽,一座孤峰高耸入云,几汪弱水波浪微羡,万水朝宗,吴带当风,加上山上山下长满的各种乔木灌木和野草之类的植物,一眼望去更显得郁郁葱葱生机盎然!
“轰”的一声巨响,洞口便被炸开,碎石、土屑、破砖块和各种不知名的动物骷髅堆满了一地,遮住了我们的视线。
我从背包里拿出一把鹤嘴锄,朝刘二锤子的方向抡了一抡,说,“现在怎么办,难道把这些挖开,那肯定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的,我们可等不起,再说——”
说到这里我就打住了,耸了一耸肩膀,别有意味着地打量着从车里窜出来的姬于嫣,这姑娘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与我们同坐在一个车里这么久,居然没怎么说话,刚才她可是风风火火滔滔不绝的。
可能还掂记着之前的冲突,她刚察觉到我的目光就板起脸来了,没好气地说,“要挖你们先上,这里大男人这么多,讲究一点绅士风度也是应该的是吧?”
我笑着说,“我是不怎么介意去挖土,毕竟这是我们倒斗的必要过程之一,可是……”
说到这里,我便故意打往了,仔细观察着她的表情。
哪知道刘二那狗鼻子倒是很灵,看我们这边热闹当即就凑了过来,他诞着脸说,“也许人家喜欢挖山呢……我听说很多出身名门的富家小姐由于收入优渥生活舒适,往往会滋生很多非常奇葩的兴趣爱好,比如有的喜欢当小偷,有的喜欢扮乞丐,有些人甚至还喜欢冒充农妇常常来一个种田挖土什么的,说不定我们的姬大小姐就有这些爱好!”
火上添油莫过于是,姬大小姐早就按捺不住了,马上就啐了我们一口,“我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我说你们这两个下三滥能不能别这样猥琐?我们这是来盗墓的还是来排练周星星喜剧的?”
什么,我们两个下三滥?还很猬琐?我一向非礼勿视从不逾矩的好不好?
想到这里我几乎快气炸了,马上就想找回场子,可是看她这火辣劲儿一时之间却无计可施,毕竟姬行义是我的堂兄,不看僧面也要去看佛面。
“喂,姬大小姐,健少是我的哥们,你却是他的堂孙女,算起来你也是我的乖孙女——”哪知道,我能忍刘二却忍不了,马上与姬于嫣对飙了起来,“哼,做为晚辈,有象你这样说自己的尊长的吗,你再这样下去那是要小心天打五雷轰的!”
姬于嫣被气得说不出话来了,你跺着脚说,“你们……”
刘二锤子早就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了,一边笑还一边大吼着,“你们什么呀你们,乖孙女,你有什么好东西要孝敬我们这些做长辈的?”
在这时,冲在最前面的丢下手中的罗盘,道,“少爷,刘二,洞口已经被清理干静,你看我们是现在进去还是再等一会儿?”
“还等个屁!”
我疾步如风,拨开茅草便钻了进去,我们越深入就发现光线越发幽暗,好在大家都带上了照明器材,象手电筒矿灯什么的,倒还是能找到进洞的路径。只是,也不知道是因为运气差还是别的什么,我刚刚走了大概十几米就好象被什么给拌住了,借着从后面照过来的微弱灯光,我终于看清楚了,原来这是一只深铜色的瘦手,绿锈斑剥,十指如刃。更要命的是,还没等我来得及呼救,这只手便迅速缠了上来,扼住了我的脖子!
“少爷快闪开,这是尸蟡——”
姬行义很快就冲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