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如何,我都得杀死她。
“原来你惧怕我了?”
“有点。”我假装颤抖着声音说。
原本我不想装怂的,但我进入她灵界的事被她察觉了,于是我就借此机会装起怂来。我说过,论及装怂,我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鬼毒皇后看到我的怂样,心里肯定高兴得不得了,但她绝对不知道,我的怂样里面所包裹的,却是一颗坚定而又执着的心。
杀鬼,我从不放弃。
捕鬼,我同样不放弃。
我的任伤,便是杀鬼和捕鬼。
这个职业,我将进行到底——不管前路多么艰难,也不管喁到的鬼多么残忍和强大,我都绝不退缩半步,因为自打我走上鬼归道路那一天起,我就在心中对我自己许下了一个诺言——此生,就交由我自己的灵魂来管理了,我的任务,就是捕鬼杀鬼,至死不变,矢志不渝。
“如果你想活命,就——”
话说得一半就打住了。我知道后面半句话是留给我的,但我没有接她的话,因为我想看看她到底想说什么,对于她来说,眼前最最重要的不是杀,而是给她以胜利的荣耀。
不管是人还是鬼,一旦他被胜利冲昏了头脑,那他离失败就不远了。
就像眼前这个女鬼,时间已经注定她必然会失败,但到目前为止,她都没有察觉。从一定意义上说,她是个可悲的存在,因为像她这种级别的鬼,本应在第一时间就能洞察对方的心理的,可她不但没洞察,反而还觉得我好欺负,——我在她心中,就是个愚蠢的存在。也许我愚,但我绝对不蠢,这是我给我自己的定位。
“就怎么样?”
我还在假装什么都不明白。
她哈哈一笑:“依我看,你就是个白痴。”
“我本来就是白痴,这也怪不得我,因为是要高看我的。”
“我会高看你?”
“不是你高看我,就是我自己高看我自己吧。”
我说话的神态,就像一个白痴,——直到现在为止,她都不知道我装怂戏弄她,反倒是她在戏弄我一样。
山上的鬼看我这样,不禁皱了下眉头。
鬼王Devil和阿修彼此对视一眼,心中却已给鬼毒皇定下了结局——死翘翘。
确实,我已经决定杀她了。
不杀她,不足以正天理。
不杀她,天理不容。
不杀她,对不起我当鬼师这一年多来的杀戮。
“你果然是个白痴!”
鬼毒皇后笑得花枝乱颤的时候,忽然听到冰化和炭化的龙腾说道:“鬼毒皇后,你太自不量力了,你这样看不起他,是你的错,他,并不是你看到的这样,他有他的本事与能力,若非如此,我又岂会被他冰化和炭化,如果你不正视他,你不但救不了我,甚至连你自己都被他冰化和炭化,你可知道,他已经修炼成功冰火两两重天?”
龙腾说的是事实,但我没打断他,因为我相信一点,盲目自大的鬼毒皇后,不会相信他的话。处于胜利颠峰时期的暴君,从来听不见贤臣的谏言,不然,历史就不会产生那么多的昏庸的帝王以及乱臣贼子了。
“你都要死了,还替我担什么啊?就算我再不济,也不至于着了他的道吧?你也不睁开眼睛看看,他是个什么货色,整个一个怂包。”
“他不怂。”
“他不怂,你怂。”
鬼毒皇后一句话就把龙腾顶了回去。
龙腾于是就又沉默了。
好心没好报,说的就是这种事情。
他很后悔刚才跟她说了一通废话。早知道她油盐不进,就不应当提醒她。她死与不死,跟我连匹毛关系也没有。这个烂货,只懂得自己厉害,却不知道还有比她厉害的存在,哼,等你要死了,我看你拿什么跟他斗……
“你怎么不说话了?”
懒得理她的龙腾连眼睛都没有睁一下。
他又沉入了错昏沉沉的睡眠当中。
这一次睡去,也许就不会醒来了。
刚才,他是担心鬼毒皇后吃亏才强行醒来的。说的话虽然不多,但已耗尽他大部的力量,他感觉自己已经快不行了,眼前,已经变成了黑沉沉的黑暗,他觉得自己就要与那片黑沉沉的黑暗融为一体了……与黑暗融为一体也不是坏事,至少从此不再担心有鬼来打扰了,至少可以从此安安稳稳的睡放心觉了,至少可以从此无忧了……当他这样想着的时候,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在他的记忆里,我已经变得遥远……一切对他来说都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从此以后,他就不再属于这个世界了。
曾经的生活,保重。
曾经的鬼朋友,保重。
曾经追求的一切,保重。
曾经的约定,保重。
曾经的记忆,曾经的一切,都由此逝去,不再相见。这,有一个人鬼都不喜欢的名称,那就是——死亡。
龙腾死了。
曾经的巨树,鬼山千百万年来的骄傲,死了。
他死的时候,鬼脸上没有痛苦,鬼眼里没有遗憾……他死得很安祥,因为他已经了无牵挂;他死得很平静,因为他觉得他已经应该死了,死,不是坏事,是归宿。
他已经找到了他最好也是最后的归宿。
我看了他一眼,在心底里说了一声:“走好,龙腾,保重。”
其后,我就看见他隆重的倒了下去,
轰的一声,整个身体就碎了。
来自于尘土的他,又回归到了尘土当中。
而他曾经的朋友兼恋人,鬼毒皇后,却连一滴泪都没有为淌。因为在她眼里,龙腾已经不再伟大,甚至她觉得,他是渺小的,根本就不应获得她一滴眼泪。
她,才是最后的王者。
“龙腾死了,他是伟大的,你应当替他掉下悲伤的眼泪,为曾经逝去的一切。”
“他配么?”
“他配。”
“他不配,因为我才是最后的王。”
“你是最后的王?”
我定定的看着她,神情在刹那间就凝固了,——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像她这样不要脸的,龙腾才死,她就想当这鬼山的王了。
这女鬼,真该打进十八层阿鼻地狱,让她永世不得超生。
“除了我,没有鬼有资格当这鬼山的王。”
“你是唯一的鬼选?”
“当然。”
“你知道什么叫不要脸吗?”
她听到我这样问,不由怔住了。但她最终还是抬起头来,大言不惭的道:“世上一切伟大的王,没有一个是要脸的,因为要脸,就坐不上那个高高的宝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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