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张用红色颜料,画有八卦的黄纸。这种东西出现在车上,恐怕不太吉利。李炳光记得老朴说过,八卦可以辟邪,和黄符类似,是一种比较简单的辟邪方式。只不过,八卦的位置更讲究一些,它不能挂在房间里,也不能对床而放。要是摆八卦阵,更不能在人居住的地方,这样会影响到人体磁场。
对人体的阴阳造成损害,使其达不到平衡。所以,八卦镜通常会挂在门口上方,朝向屋外。李炳光看着黄纸上,歪歪扭扭地画着一个八卦,颇有小学生作画的感觉。边上的文字细如蚂蚁,整体看上去,更像个恶作剧,而不是辟邪之用。李炳光根本不用去推理,除了那个小伙子,不会有人做如此无聊的事情。
他大为恼火,拿这种东西来恶作剧,实在可恨。从沈燕发现纸张的地方看,很明显就是故意而为。这小子不仅自以为是,还喜欢恶搞别人。李炳光觉得自己,有必要做点什么事情,好告诉对方,他们不是好惹的。
“这小子摆明是要挑事。”李炳光看了一眼床上,小伙子的床和昨天无异,仅有一个背包和一件外套。
“李大哥,别理他了,不然他的目的就达到了。”
李炳光更是气不过,“你说那小子是不是闲得发慌,整这么一出,我看他脑子真的有问题。”
“你先不要冲动,他现在是不是敌人还说不准,我们还找不到证据证明。”沈燕希望李炳光不要一时冲动,对方的身份尚未查证。也许矮子的人,正躲在另外一个车厢里,若他们轻举妄动,就很容易把真正的敌人给忽略。
“已经欺负到头上来了,我还能冷静吗?”
“正叔他们可能会找他麻烦,但你必须要冷静,你和正叔他们不同。”沈燕这话,勾起了李炳光的注意。他立即遏制住冲动。
“他们到了那个年纪,冲动的性格和脾气,各方面的东西,已经改不了,但你不同,我觉得,你要是再改一下性格,以后处理事情来,会比他们更理性。”沈燕说出心理话。李炳光不知道沈燕是夸赞,还是为了避免他轻举妄动,而说出的话。不过,管他呢,鲁莽总是没有好结果,李炳光也察觉到自己的脾气是真不好。
“你让我当作事情没发生?”李炳光假装要发飙。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可以给点小教训他,但不要惊动他的朋友,毕竟,在另外一节车厢,他还有几个同伙来着,要是惹怒他们,我们也跑掉。”
“小教训?我脑子不好使,脑力活我做不了。”
“那好,我把纸放回远处,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好吗?”沈燕说。
“你确定咽的下这口气?这样纵容他,没准明天就会变本加厉。”李炳光的气还没顺下去,就又上来了。
“我们要是没有反应的话,他就会失去兴趣,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知道你的意思。”李炳光没有再试图争论。
“那好,听我的,没有错,他拿我们没有办法,等他变着法子的时候,就是我们反击的时候了。”沈燕似乎变了个人似的,果断,冷静,这是李炳光之前没有发现的一面。她有着那种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本事。
于是,李炳光原本想给那小子来一顿揍,现在只能放弃。他知道那人有同伙,但他不怕。像年轻人这种行为就应该得到教训,不过沈燕的意思是,再给他一次机会,若他接二连三,换着招式来整他们,那就有机会反击了。即便他把同伙找过来,有理的也会是他们。
本次谈话就此结束,李炳光不再去追究。当他再次看出窗外时,外面的景色已经不在是树林和农田,而是摇身一变,成了没有边际的草原。
这是到内蒙古了?宽阔的草原,激起了李炳光内心的兴奋,顾着和沈燕说话,一直没有注意窗外的变化。以前在书本里,经常看见描写大草原的句子,最出名的,莫过于那句“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虽然没有达到那种境界,但是,看着遥远的天边,心情真的就变好了。
李炳光巴不得立即从车上下来,跑到目力所及的边缘地带,好好玩耍几天。天的那边应该很美,李炳光还能看见风吹拂野草,水绿的草全部摆过一遍。
“你没见过吗?”或许沈燕注意到李炳光看景色而安静下来。便好奇地问他。
“只在书上看过描述。”李炳光头也没回,一直看着窗外。
“去年,朋友开车来过,那时我也跟着来,非常美,心情会自然就变好了。自驾游很好玩,开到喜欢的地方,觉得景色好看,就停车下来拍照。”沈燕分享着旅游体验。
“好羡慕你们这样的生活,有一帮朋友,休息就开车一起去玩。”李炳光是打心里羡慕这样的生活。一份稳定的工作,有双休。到周末,约上几个好朋友,开车去玩,去旅游。路上看见漂亮的景色,就停下来,拍几张照片。这就是他想要的生活方式。
可惜的是,稳定的工作对他而言,几乎是不可能了。身无所长,也没有高学历,他还能拿什么去换取稳定的工作。李炳光叹了一口气。
“你叹气干嘛呢?”沈燕问。
“羡慕你们呗,能在家里,不用到外地工作。”李炳光无奈地说。窗外除了远处的地平线会高低起伏以外,几乎没多大的变化。
“有什么好羡慕的,而且,你还年轻,你想要的生活,以后都会有的。”沈燕说。
“可能你不知道我之前是做什么工作的吧!”李炳光并不介意跟她说一下过去。
“你说说,没准跟我是同行呢。”
于是,李炳光从毕业开始说起,一直说到他们出发前。沈燕听得很认真,一会问他几句,一会点点头。当他说到做保安的时候,沈燕感到很惊讶,她根本没有想到李炳光会跑去做保安。接着,他又说到自己不愿提起的罗倩,李炳光把罗倩说得几近完美。
对他而言,罗倩是一段回忆,或许是太刻骨铭心,几乎是捧在手里,害怕一不小心,就会摔碎。尽管很痛苦,可回忆起来,李炳光却觉得甜美芬芳。
“后来她怎么样了?”沈燕问。
“也许这么好的女孩子,应该得到上天的眷恋,所以,没有跟我在一起,嫁了个有钱人家。”李炳光心满意足的说,他丝毫不介意别人会怎么看他。
“别人不都说嘛,喜欢的都未必能在一起,王莹知道这个事吗?”
“不知道。”李炳光吃吃地笑着。
“看样子你是不想让她知道。”
“肯定没有女孩子愿意听到男朋友提起前任的了,而且,”李炳光顿了顿,“我对未来没有太多的想法,你也知道,她爷爷骗了我们,很明显,如果知道我跟王莹拍拖的话,肯定是一百万个反对。”
“你这样的想法很危险。”沈燕提醒他。
“我知道,所以,只能见一步走一步了。”李炳光说着,把头转向车窗。
接近晚饭时间,那小子回来了。李炳光死死盯着他,沈燕从平板电脑上抬起头,她担心李炳光控制不住,像老虎一样扑向年轻人。结果,李炳光没有动,他转过头,继续看着窗外。年轻人走过沈燕床边时,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发现黄纸还夹在那个地方,眼神有些失望。
由于到了深秋,很早天就暗下来。吃完饭,李炳光负责把饭盒拿到指定地方扔掉。沈燕这次没有浪费,在吃饭前,她已经提前给了李炳光一半饭菜。丢饭盒的地方有点远,李炳光走着走着,发现火车逐渐慢下来,他停下脚步,朝边看去,火车逐渐驶入一个调度场。
由于他们买的车票是直达,所以,在这里会进行车厢调换。车厢里同时也响起广播,需要换乘的旅客,收拾好行李,到3号月台等待。广播还给出了车票上的车次,还告知继续往西北方向行进的旅客,不要下车,只要在原座位上等待即可。
广播播出没多久后,便有列车员在车上查票。李炳光回到车厢里,一位列车员正在车厢里例行检票。
“先生,请出示一下你的车票。”列车员面带微笑,非常有礼貌。李炳光下意识地伸手摸到裤袋里,里面空无一物。转而找向背包,仍旧找不到。
“怎么了?”沈燕走过来问。
“车票找不到。”李炳光翻出钱包,依然看不到车票的影子。
“先生,你慢慢回忆一下,最后是放在什么地方了。”列车员提示他。
“我记得就是放在裤袋里。”李炳光翻开枕头,他开始急了,床上翻了个遍。被子也翻起来抖了好几下,车票仍不见踪影。
“看样子是找不到了。”李炳光最后决定放弃。回过身,坐在床上,他不好意思地看着列车员。最后,李炳光只能补票了,又花了好几百块,虽然钱不是自己的,可花得也心痛。
“你的票怎么会不见了?”待列车员走后,沈燕问。
“不知道,我明明记得是放在钱包里面。”李炳光再度拿出钱包,里面只有几张商店的会员卡,还有一张银行卡,除此以外,空荡荡的。
“不过没事了,票补上就好。”
李炳光抬头看了一眼沈燕的上铺,发现上面的背包和外套,已经不见了。
“那个混蛋下车了?”李炳光问。
“是的,刚才广播出来的时候,他拿着背包走出去了,我想大概是下车了。”沈燕说。李炳光忽然站起身来,走到对面床铺,他开始翻动那张被子,还有枕头。他突如其来的举动,让沈燕有些吃惊。
“你怎么了?”沈燕不解的问。
李炳光没有回答,继续手上的动作。终于,当他把被子一扔准备放弃时,一张蓝色的硬纸,从被子里滑了出来。李炳光和沈燕都无比震惊,是一张车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