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一早,还在畅游梦境的李炳光,被手机铃声吵醒。他吃力地睁开眼,嘴唇很干,几乎要黏在一起。李炳光昨晚不知道跟李梓琳聊到了几点,他只记得躺下的时候,时间是三点二十。躺下的那一刻,他根本没打算现在起床。
眼皮如有千斤重,迷迷糊糊的他,根本没有要睁开眼的意思。李炳光只是伸出手,循声而去,手在枕头边上乱探,好不容易摸到手机。半眯着眼看,屏幕显示是个陌生人的电话。
电话接通后,对方是个女孩子,并自报家门。她是一家食品公司的人事,李炳光听到这,眼皮一下就撑开了。女孩子说看到他投出的简历,想约他下午三点,到公司面试,问他是否有空。
李炳光想都没想,就答应她,保证一定准时到。天知道,这是他投出八份简历后,收到的第一个面试通知,还有什么事能比这个更重要。
挂了电话,对方给他发来一条短信,上面显示的是公司地址和联系方式。李炳光看了一下,这个地方他知道,离以前的上班的地方,是在同一条公车线上。看来两年班没有白上,地点他还是比较熟悉。
李炳光看了下时间,才九点半,还早着呢。为了下午有个好面貌面试,他决定再多睡一会。李炳光调好闹钟,又昏昏沉沉地入睡了。
到了下午一点,李炳光便出门了。面试的地方,是另外一个工业园,距离他之前的公司,也就五个公交站。而且公交站里公司不远,下公车只走五分钟,就可以到达。
比起之前的公司,好的不止一丁半点。李炳光喜欢,他不愿走太远的路。尤其是夏天,走到公司,身上的汗水,基本就把衣服给“淋”个透了。
公司的规模不小,还有生产车间,想必员工一定也很多,离出租屋也不远。以后可以早点回到,然后开黑,起码时间不用那么紧迫,想到就激动。李炳光满怀欣喜来,想留下必须全力以赴。
可惜的是,整个面试过程,只维持了大概十分钟,便宣告结束。而且全程只有人事部在面试他,连管仓库的领导都没能见到。面试结束后,女孩子叫他回去等通知。
李炳光知道,等通知意味着什么,以过往的经历来讲,其实等通知就等于是不合适。其实只要面试过的人,都知道很多都是现场就决定录用了。
他垂头丧气的走出工业园,现在的感受,就像刚从学校毕业出来,面试失败的那段时间,找不到路走。太阳从乌云背后出来了,阴郁了一整天的天空,终于有所复苏。趁现在还不热,还是赶紧回去的好,打上几局,补个眠,李炳光心想。
他看见手机上显示的时间,才三点半还没到。李炳光没多想,朝公车站走去。来到公车站前,他看着站牌,再下去五站,就是他以前上班的地方。
若不是徐新那杂种搞出的事来,他现在还好好的呆在那里上班,也不至于今天会沦落至此。
忽然,他想起田佳琪,她就在五个公交站外的地方上班,要不要过去找她?既然电话打不了,就当面约她,李炳光心想。对他来说,绝对是个大胆的想法。
来之前,他连想都没想过,现在突然冒出想法,是不是证明,时机已经到了。找自己喜欢的人,当面约她。是不是经历过那些事情,让自己变得胆肥了。李炳光不禁笑道。
他以前听过,发消息不如打电话,打电话不如当面找。当面更能显得诚意十足,他知道田佳琪是在生气,她就是想暗示李炳光要去找到,并且认错,因为李炳光忽略她。他要把想法赋予实现,当作是一个惊喜也无妨,让她惊讶,感到自己是认真的。
只不过,会不会有点太突然,太冒昧?万一她不喜欢怎么办?关键在于,李炳光找上门,她也未必会答应约会的事。瞬间,李炳光又陷入犹豫,可自己前段时间,不还说要改变自己吗?刚才还说服了自己,现在又想打退堂鼓了。李炳光自己也知道,一直都是这样的思维,正是因为畏首畏脚,才一直盼不来摆脱单身之日。
于是,李炳光决定,先不回去了,他改乘另一趟公车。他要去找田佳琪,看看她到底是为了什么生气。五个公交站,看似很近,坐车还是要花上一些时间。该死的交通仍未见有改善。
下了车,他直奔办公大楼。中途路过仓库区,他朝里面望了一眼。仓库区的变化不大,地面上狼藉的痕迹,已经逐渐淡去。办公室外面,没有有人在抽烟,也没有人在闲聊。李炳光稍微感概,毕竟呆了两年多,说没点感情那是假话。
来到办公室楼下,李炳光拨通田佳琪的电话。才响了两声,“喂,田佳琪,你在忙吗?”李炳光很高兴她能这么快就接电话。“有什么事吗?”田佳琪一点也没感到惊讶,声音冷冷的。“我在楼下,想跟你面对面说几句话。”李炳光想把自己高兴的情绪传递给田佳琪,让他感受到自己的诚意。
“什么事呢?电话里说不好吗?”田佳琪的声音仍旧没有变化。‘我知道,她在考验我。’李炳光心安慰道。“我想你下来,就聊聊。”李炳光坚持的说。“我还有事情做。”田佳琪为难的说。
“几分钟,不会妨碍你太久。”李炳光的内心在提醒他快点放弃,别做无谓的事情。“电话说吧,非要我下去吗?”田佳琪的声音极度不情愿。
“我这么远过来,不是为了跟你聊电话,这样不如在出租屋打给你。”李炳光的声音变得有些哀求。电话那头陷入了沉默。“那我下去吧!”田佳琪说完,便挂了电话。阳光变得越发猛烈,温度一下就上升了。
当李炳光看到田佳琪的时候,他终于感觉到,在自己坚持下,完成一件事情的成就感。田佳琪依然光彩照人,脸上却冷冷的,甚至有些嫌恶的表情。“有什么要跟我说?”田佳琪看着李炳光很平静。并没有教科书上面说的那种,感动与高兴。
“也没什么别的事,就是看你什么时候有空,出去吃个饭,聊聊天。”李炳光没有犹豫,直接把目的说出来。“就为这个事?”田佳琪感到不可思议,她不能理解李炳光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打你电话,你总说忙,刚好我在附近有事,就顺便过来找你了。”李炳光笑得有些尴尬,他的胸口开始流汗,能感觉得到。“哎哟,我真是服了你,我以为有什么事呢。”田佳琪面露难色。
“就是吃个饭,不会花费太多时间。”李炳光不死心,仍然想要到自己的结果。“李炳光,这段时间我真的很忙,我几乎天天在加班,”田佳琪咬了咬嘴唇,“你就不要再给我打电话了。”李炳光像被迎面揍了一拳,他感到很难堪,尽管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他下意识伸手擦了擦额头,可上面一点汗都没有。
“还有事吗?”田佳琪每次问这句话,李炳光的心,就像被针刺一样痛。“你怎么了,最近我发现你好像变了。”李炳光终于问出口,他想知道原因,是不是自己做得不够好,是因为自己忽略你了吗?
“我没事,只是比较忙。”田佳琪看着李炳光。“我总觉得,你最近是在有意疏远,完全不像以前的你。”李炳光没有回避她的目光。他喜欢田佳琪,不应该害怕她。即使是她生气,自己也要面对,是自己做的不够好,才引发了一系列事情。
“我又怎么了?”田佳琪不耐烦的说。“以前你没这么忙。”李炳光感到很热,他想脱掉衣服,跳进一旁的喷水池里。“以前怎么能跟现在比呢。”田佳琪不耐烦的说。“你真的没有空,和我一起去吃饭吗?”李炳光又问了一次。
他就想知道,是有机会还是没机会。田佳琪低着头看了一样高跟鞋,又抬头看了一眼他。“明晚吧,七点。”田佳琪冷冷的说。听到她终于答应了,李炳光方才松一口气。
“好的,七点。”李炳光点点头,露出胜利者的笑容。田佳琪答应赴约,把李炳光之前的疑问和疑虑全部都打消了。他很高兴,就像以前罗倩答应他约会一样。
他看着车窗外,想象明晚和田佳琪约会的场景。他要把一些心里话,跟田佳琪说,保证自己不会再忽略她的感受。这次成功似乎意味着,自己离摆脱单身,又跨进了一大步。原来付出真的是有回报,如果他刚才没有一再坚持,如果他还像以前一样害怕丢脸,那田佳琪肯定不会答应。
还没等他从喜悦中醒过来,电话又响了,是老朴打来。他感觉自己的运气一下就扭转了,现在连老朴都给他打电话了。
“喂,老朴。”李炳光看看他有什么要说。“你小子接电话倒挺快的,八成是在***吧!”老朴难得打电话来,还不忘损他。“我在看医院广告。”此时,公车上刚好放到医院男科广告。“真有你的,把人家肚子搞大了。”老朴呵的笑起来。
“在搭公车呢,面试回来。”李炳光高兴的说,尽管面试失败。“嘿,还不错嘛,结果怎么样?”老朴问他。“还能怎么样,等通知了。”李炳光口中多了几分无奈。“没事的,继续找,没准第二天人家就通知你过去上班了。”老朴安慰他。
“对了,你找我,为的是什么事。”李炳光问。“我说,你最近出门多留个心眼,”老朴收住了笑声,不再开玩笑。“有事发生?”李炳光降低音量,公车轰隆隆的发动机,几乎把他的声音掩盖,但电话那头还是听得很清晰。
“我今天出去买菜,在菜市场,我发现有人在跟踪,没准是徐新的人,”老朴说着,咳了一声,“那小子估计是被逼急了,所以才又跑出来了。所以,你出门最好多注意一下周边情况。”
徐新那厮竟然又卷土重来,那天晚上若不是他跑得快,没准老朴就把他给收拾干净了。“嗯,我知道了。”李炳光应道,不知是不是心虚的缘故,李炳光在公车上四处张望,说不定车上就有徐新的人。
“明晚你有空的话,过来我这边,我们细说。”老朴又补上一句。“明晚?”李炳光想到,明晚他和田佳琪有约,老朴还真会挑时间。“怎么,明晚你没空吗?”老朴问。
李炳光考虑了一下。“明晚我有约,后天晚上,行不行?”李炳光说。“可以,那就定在后天晚上吧!”说完,老朴挂了电话。李炳光有些不放心,他提前两站下车,并在公车站附近抽了两支烟,又四处张望了一下,才放心的走路回去。徐新,看来拿不到地图,是不会死心啊!李炳光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