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没想过会有人用这种方式救出被困者。只听轰隆一声,碎裂的木头跌落下去,激起更大的火焰,火光一耀,完全将整座高塔都引燃了起来,一股猛烈的热气喷涌而上,烤得人浑身皮焦肉烫!
顾鹤杨与齐昊急忙跃上竹梯,先把这猪先吊了下去,而后齐昊用烛龙丝钩住长杆,拉住顾鹤杨道:“来不及了,快走!”
长丝滑落,两人像蜘蛛一样吊了下来,这速度远比楚从良人力拉吊绳子更快,此时双方离地都尚有三米左右,楚从良大吃一惊,没想到对方一下子就超过了自己,他担心顾鹤杨的速度超过自己,急忙单手一扬,手中的暗器就朝烛龙丝打去,口中怒喝道:“想同小爷斗,小爷把你们统统摔成废人!”
不过他低估了烛丝线的坚韧,暗器袭来,非但没有割断烛龙丝,反而直接被分成两半。
楚从良眼见伤不了这二人,又喝令道:“王九,用你的金镖杀了这生猪!”
生猪一死,这比试胜负也就分了出来。对面,王九正准备扬手出镖,这把顾鹤杨彻底被激怒了,他怒骂道:“楚从良!你个无耻之徒,一而再再而三地惹怒老子,不如今天老子也送你一程!”
话音刚落,顾鹤杨右手扬起,手中的袖箭率先飞射了过去。
噗!噗!噗!连发三箭!
楚从良脸色瞬间大变,他的绳索已被袖箭击断,一群人带着生猪在空中一抖,而后迅速坠落,砰砰几声,沉闷得像是在演武场内炸出了一个响雷。
楚从良的双脚直接被摔断了,胫骨寸寸皆碎,他整个人倒在了一片血泊里,双眼放空,神情灰暗,也不知是死是活。
而生猪由于太重了,竟然活生生地被摔死了。
片刻,顾鹤杨和齐昊稳稳落地,人猪安好。
现场,一片惊呼过后,是死一般的沉寂!
所有人都转头看着金富贵,没有一个敢说话的。这情景早已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原以为不过是激烈的比拼,却不想成了一场带私人恩怨的血腥决斗。
金富贵早已站了起来,他面如铁青,或者说比眼前的雷云还要暗沉。楚从良再怎么胡闹,可他毕竟是楚国公之子,平时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了,没想到竟成了如今这般境地!
四名伤者被人快速地抬出了演武场,金富贵又看了一眼昏迷的楚从良,脸色灰白如纸,双腿更是一片血肉模糊,惨不忍睹!他抬头望天,双眼之中都是血红色,透过血丝,他看到的天都是血红一片。
天上的铅云压得更低了,狂风肆意呼啸,火势完全将木塔吞没,这木塔开始轰隆隆地倒塌而后又引燃其他的高塔,加上四处飞舞的火星,不一会儿,三座木塔全部淹没在火光之中。
朱雀组的其他六名组员早已吓得不知所踪,看台上的众人也都自觉地退场离去,唯有顾鹤杨和齐昊还站在场地内。齐昊望了望金富贵,想要从他的面部表情里阅读出一些信息,只是隔得有些远了,看也看不太清楚。
他转头看了一眼顾鹤杨。
顾鹤杨正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演武场内烟火缭绕,他吸进去的似乎不再是空气,而是火焰和热炭。他不知道这炭火灼热,还是自己怒火难平,总之烧得他又狂躁又难受。
三人便这样僵持着,大壮心中也有些忐忑,毕竟这演武大会的项目、场地设置,都是他出的主意,大壮有些战战兢兢道:“金楼长,楚小公爷已经送往二层楼找常楼长了,常楼长医术高明……”
“……”
大壮又问道:“楼长,现在要不要喊人来灭火,我怕风太大了,会烧了演武场。”
金富贵突然转过头,面目冷冷道:“大壮,你见识怎么还这么粗浅,不知道要下暴雨吗!”
六层楼,演武场。
大雨如约而至,火焰再炙热也抵不过暴雨倾盆,空气中终于有了一丝凉意。顾鹤杨和齐缓缓地往门外走去,他二人很清楚,走出这道大门,就不可能再回来了,或者也不必再回来了。
两人漫无目的地走着,顾鹤杨深知自己不可能再回六层楼了,但是一层楼和四层楼的调动命令又没下来,眼下他也不知道该去哪里。
顾鹤杨叹了一口气,他原本以为,身在古代就该活的像个侠客一样,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哪怕是一个人行走江湖、笑傲世间都不是什么难事,但现在他突然觉得自己像条丧家之犬。
关于南朝的一切,其实,他都很陌生。
生来为野狗,从来不会惶惶不可终日。只有入了家门,又被扫地出门,才会被人叫作丧家之犬,才会一时间惶惶不知去向!它现在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看到的只会是孤独、迷茫和无助!
终于从顾鹤杨的眼里读出了彷徨二字,原来这人跟自己一样,也会迷茫,也会不知道自己所做的究竟是对还是错!他彷徨之后终有一天会清醒,而自己呢?只怕只会越发得不可自拔!
大雨依旧淅沥,远处似乎有踢踏踢踏的声音传来。两匹高大的黑马慢悠悠地显露在大雨之中。
“是卫姑娘和宋大人。”齐昊道。
“赢了演武大会,怎么还这么狼狈?”宋煜漫不经心地问道,看来此事已经传遍了整个书院,就连素来不爱打听闲闻的宋煜都知道了。不过再想想也是,这么大的事,只怕所有的书院学生都在议论纷纷了吧。
顾鹤杨丧气道:“不提也罢!”
卫龙拉着缰绳跳下马:“半路就看见楚从良被抬去了二层楼!只是可惜了。”
“你也替他可惜?”顾鹤杨问道。
“才不是呢!我是可惜自己没看到那厮是怎么败的这么惨的。”卫龙道。
顾鹤杨苦笑的揉了揉卫龙的头发道:“要不,我们再去一趟二层楼,将那厮揍一遍。”
宋煜道:“比试的情况我都知道了,是楚从良技不如人,怪不得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