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团你做什么!”白浪吼道。
容真身形化作白光,紧握着魔骨坠入双生棋盘之中,怒吼:“盘翼!”
盘翼回头,看清后他手中的东西后,兽眸骤然紧缩!想反抗,却被光锁链紧紧捆着。
轰!
震天的爆炸声冲上云霄,双生棋盘炸开了,棋盘之中的魔兽和青衣小老儿不见了,漫天都是血沫和青布条。
“不要,不要啊!团团!!”白浪彻底崩溃了。
“容真!”蓝卿眼眶红了,手死死的握拳,指甲掐入肉中。
景辞心头一颤,一把将蓝卿按入怀中。
盛阳眸色更深了,抬手轻轻接住了随风乱飘的青衣布条:“师公……”
雨势越来越小,乌云退去,天边有了淡淡的绯红色。
蓝卿看到了那片代表着希望的彩霞,浑身上下仿佛被卸去所有力气,紧紧抱住了景辞。
景辞大手一遍遍抚着蓝卿的背,吻着她的发间,低声轻喃:“没事,我在……”
没人想到盘翼竟然是这样死的。
魔骨本就是百里天澜心头的肋骨,本身蕴含强大的力量。而来自上古战场的魔尊盘翼,自然要用来自古战场的东西剿灭。
容真,想到了,也做到了。
……
过了很久。
白浪落在地上,泪眼婆娑的看着掉在地上被炸出裂纹的酒葫芦,扑通跌坐下来,捡起酒葫芦放在衣服上擦了擦。
半晌,紧紧抱入怀中,像个孩子一样哭了起来。
“团团,团团!不要这样好不好……你回来,你回来!容真!”
……
沐归一言不发,落在花青身边,将他打横抱起。
在漫天微雨之中,步伐沉重的,一步一步的,离开了。
没有人知道他们去哪。
……
盛阳看了一眼远处紧紧抱在一起的二人,不管他们有没有看到,俯下身对他们郑重的行了一礼。
架起岳起,又带着受重伤的圣琮,返回仙界。
……
蓝卿的脸深深埋在景辞胸前,不知道现在外面是什么样子。
景辞确是知道的。
吻了吻她的发顶,轻声道:“卿儿,他们都走了。”
“……嗯。”
“卿儿,我们也走吧。”
蓝卿抬起头,眼角有些湿润:“去哪里?”
“我们,带着白浪,带着……我们归隐。一起去一个山明水秀的地方,像寻常凡人那样,好不好?”
景辞指腹抹去了她眼角的泪。
他知道,蓝卿早就厌倦了这三界的凡尘俗世。秩权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启,那他们还有时间。
蓝卿低头看向还在抱着酒葫芦大哭的白浪,良久,轻轻点头,嗓中带着哽咽:“……好,我们走吧。”
二人落在地上,景辞一手抱着蓝卿,一手拉起了白浪,转瞬消失在了原地。
……
又过了很久,被人遗忘在角落的温芸醒了过来。眼神没有焦距的盯着天边,表情麻木。
半晌,站了起来,笑了。
伸出双手,像是在触摸什么,柔声道。
“阿萝……阿萝不怕,姐姐在……阿萝乖,姐姐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阿萝,阿萝……别跑啊,慢点儿,不要摔着了……等等姐姐,阿萝……”
温芸笑着,一摇一晃,踏着湿润的土地离开了。
温芸疯了。
——
这场大战以魔族大败而告终,金华域域主金斩乌已死,其余三域的域主投降,自愿无条件返回魔界,并对天道立下誓言,魔族将永不侵犯人间。
魔门重新关闭,以防不轨之心的小人再生其他心思,魔门之钥被严填怀亲手销毁。
人界大获全胜!
世家门派都决定留下来清扫战场,搜刮阵亡魔兵身上的财宝法器。而严填怀和四位长老,则马不停蹄的赶了回去。
紧赶慢赶,花了一天一夜的时间,终于到了两界山。
众人抵达时,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
郁郁葱葱的百年古树全都被拦腰折断,压死无数灵兽,地上很潮湿,空气中还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
迷幽森林的雾气被清得一干二净,就连人面树都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
再往里走,来到封印魔尊盘翼的结界处。
那层只允许圆满境界以上修者进入的结界也不见了,在场的众人没有见过结界内是什么模样,但仅从四周状况来看,这里的混战,比极幽之地更激烈!
地上有大片大片的血滩,不知道是谁的。
严填怀环视了一圈。
空无一人。
一个弟子跑了过来,禀报道。
“报!谷主,我带师弟师妹们搜过这附近了,没有发现蓝长老他们的踪影,只有这个……”
弟子说完,将手中几缕青衣布条递给了严填怀。
武海凑上前端详了半天,眼睛缓缓绷大,指着布条发出难以置信的声音:“这……这这这,这不是容老的衣服吗?难道他们已经……”
“不可能!悯天钟都没有响,怎么可能!”简木立刻反驳。
“或许是他们……都离开了。”尚赫声音带着慈悲,悠悠叹道。
此话一出,周身陷入死一般寂静。
严填怀闭了闭眼睛,握紧手中的布条,沉声道:“宣布下去,不归谷长老蓝卿,容真仙君,白浪仙君,沐归仙君,花青门主,不归谷寒恭峰弟子盛阳、岳起,还有……还有寒恭峰弟子景辞,于天纪辰巳年在两界山,为守护人间,与魔尊盘翼同归于尽。”
严正犹豫:“谷主,这会不会……”
“听我的,就这样吧。”
严填怀仿佛一下子苍老了许多,看向天边的那抹红霞,叹了口气。
“不归谷,最后还是剩下我们五个老家伙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也都去了。”
武海笑道:“去了就去了呗,去了还能跟简长老同睡一口棺材,也不枉此生啊!”
简木白了他一眼,抱起胳膊轻哼:“你个邋遢鬼,谁要跟你睡同一口棺材,我还嫌到时候你身子烂的比我快呢!”
武海挠头:“你都愿意嫁我了,还在乎这些作甚?”
简木脸唰得红了,怒道:“谁说要嫁你了!”
武海一愣,委屈了:“你自己说的是啊,尚赫长老都听见了,你自己说等大战结束,就嫁我!不能出尔反尔!”
简木剜了眼他,转而恶狠狠的看向尚赫,一字一顿道:“你说的?”
尚赫顿觉背后一凉,一本正经道:“不是我说的。”
武海不乐意了:“你说什么?明明是你……”
“出家人不打诳语……”
“好你个臭和尚,敢诓我!看招!”
看着闹在一起的几人,严填怀无奈笑笑。
一阵夹杂着湿意的凉风吹过,笑闹声填了他心头的空落落。
其实啊,人间依旧是很美好的。
包括那些遗憾,期愿,和不曾说出口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