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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里位于湖岸尽头靠山的别墅里亮起了灯,望着那片辉煌的灯光,何芷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吃晚饭时,柯老太太说那家里来了一位老太太,长得肤白慈祥一头灰白的卷发好像电视剧里的人物。她已经问过了,那位戚老太太下午刚到儿子家来,以后不走了,儿子会给她请保姆,怕她寂寞还想领养一个孩子。
“何芷,柯杨咋还没回来?你打电话问问,我打他电话没打通。”
柯老太太走进何芷的卧室,发现何芷在阳台上站着,边说边走了过去。儿子去了鸡谷山,按说两个小时前就该回来了。这两个小时她打了四五次打电话,每次电话都听不到振铃声。
看着柯老太太一脸焦急,何芷回屋拿起手机拨打柯杨的电话。
“喂,你现在哪儿呢?什么时候能回来?”
电话很快接通,听到何芷和儿子通上了话,柯老太太悬着的心落了下来。
何芷放下手机告诉柯老太太,柯杨在路上耽误了,还要过两个小时才能到家,让她不用担心。
柯老太太忙笑着说:
“那就好那就好。大过年的,我怕他在外边再遇到啥事,我儿子就喜欢路见不平管闲事。我马上去包点饺子,等他回来马上煮,这一路上的他肯定吃了一肚子的风。”
柯老太太猜得不错,柯杨在鸡谷山确实是揽事上身管了一把闲事。他送姐姐一家进村正好赶上一户人家出殡,柯杏急忙捂住小儿子的眼睛怕儿子看到了受惊。让两个女人都趴到后车座不许朝车窗外看。
谁家也不愿赶着正月里办丧事,都是赶巧迫不得已罢了。柯杨把车开到一边主动让开道路,等对方队伍过去,他无意中瞅了倒车镜一眼,就这一眼让他顿时心惊肉跳,他按捺住心跳镇静地把姐姐一家送到家,然后转头去县里派出所报警……
“你竟然能看一眼就知道那个人死于非命。这也太神奇了!”
何芷听完柯杨的叙述,有些不敢相信。
“是,我也觉得太神奇了。当时脑海里出现了许多画面,我不得不重视,不得不去证实一下。”
柯老太太给儿子打电话的时候,柯杨的手机调在飞行模式无法接通。当时柯杨正在旁听审讯,凶手十五岁,是鸡谷山村的村民,初中没读完想出去打工。
昨天他的父母和哥哥外出喝喜酒,才娶进门不久的嫂子因为不舒服在床上躺着。凶手看完香艳的小视频非常冲动,见家里没人便对他的嫂子用了强。
就在他快要完事的时候听见外面有动静,以为外出喝喜酒的父母提前回来了,急忙下床,这时才发现被他一直捂着嘴的嫂子已经断气死了,吓得他赶紧跑出去躲了起来……
“那家人也不想想好好的媳妇怎么会突然死了,如果就那样草草给葬了,那媳妇岂不是死得太冤枉了?”
“你不了解乡下人的思想,他们回家看到现场,当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如果让外人知道他家新娶回来的媳妇被人给糟蹋了,那女方家得跟男方家拼命。另外他家老人也能猜到是自家的小儿子做下的丑事,不然小儿子也不会逃跑。”
一桩急于隐藏的奸杀案,被他这么给翻出来大白于天下,恐怕曾经恭维羡慕他的那些鸡谷山村民以后会恨他了。村里人团结,不说能一荣俱荣,但是肯定会一损俱损。以后外村的姑娘哪个还敢嫁到鸡谷山去。
这些话当然不能跟母亲家,也不能全都告诉何芷。
柯杨拍了拍身上的衣服无奈地笑了笑,这时母亲在楼下喊他吃饺子,他应着准备出去。
何芷叫住柯杨,告诉她今天中午在和肖楠说话的时候,她的脑袋里又传来了那种“锵锵锵”的声音。
“哦,难道你听到的死亡预警是指鸡谷山的那个小媳妇?应该不能吧,她是昨天死的。据我的观察分析,那种死亡预警声响起的时候都在当事人死亡的同时。”
“没错,而且我也没见过那个小媳妇,她不可能给我死亡预警。”
何芷为了推断脑海里传来的怪声和谁联系,她当时还心惊肉跳地想到了柯杨。柯老太太打电话联系不到柯杨的时候,何芷也发疯似地拨打柯杨的电话。
“但愿我认识的人和认识我的人都平安无事。”
正月初八,穗城灯饰城在一阵电子鞭炮和礼花声中开门营业了。
何芷的表姨妈站在拱形彩虹门前,仰脸看着自己在年前竟标买下的铺子,感觉眼睛好像被阳光给刺到了,水汪汪地想流泪。
算计了一辈子,总算拥有了属于自己的事业,想不激动哪能忍得住。虽然买铺子比她预想的多花了不少钱,不过她核算过还是物有所值的。以后供货渠道随她自己开发,再不用担心被人发现她私售网红灯饰,藏着掖着偷偷进货了。
何芷那丫头到底还是年轻,这么轻易地就把她给糊弄过去了。看她刚接手时的架式,还以为她有多精明厉害呢!也不过就会盘库存看看财务帐本罢了。
表姨妈抹了抹湿润的眼睛,又抻了抻因为得意眼角笑出来的鱼尾纹,听到儿媳妇叫她进店里听电话,心道工厂都还没有开工,应该不是工厂的营销经理找她。
会是谁呢?
拿起电话,听到灯饰公司财务经理的声音,她连忙呵呵笑了起来。
自己成了老板,连过去总是看她不顺眼的财务经理都主动打电话来拜年了。
“小丁啊,你还真准时,我才刚刚开门迎财神……”
“我想告诉你,何芷早就知道你和你先生侵吞她家财产的事,不过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不追究,还愿意把灯饰城的形象店给你经营。我知道你们并没有多少血缘关系,只能说她心太软,对你太仁慈了。”
“你怎么说话呢,你以为你是谁呀你,满嘴的胡说八道,当心我告你诽谤。”
表姨妈气得瞪眼撅嘴,这时才发现电话已经挂断了。她放下电话坐到椅子上,仔细回味刚才对方说的那番话,心底突然涌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元宵过后,春节算是彻底结束了。何芷把父母创办的灯饰公司也彻底转卖给了别人。
回头再望一眼那块闪光的灯饰公司招牌,心里没有一丝不舍,竟然还有一种搬去心中大石的轻松。
如果母亲当年不同意父亲创业,两个人安心做打工人,也许他们就会平安顺遂地度过一生。男人有钱就会追求更多,需要更多刺激才能保持他们旺盛的斗志吧。
豆豆的抚养权终审开庭了。
听从自己的律师陶雅的建议,何芷特意做了成熟的造型,她要让法官知道她会是一个称职的监护人。
看到走进来的蓝浩,何芷皱了皱眉。尽管蓝浩新理了发型,穿了一身合身的衣服,可是他的脸色泛着青白,眼镜后面眼窝深陷黑眼圈严重,好像几天几夜没有睡好一样。
蓝浩坐在原告席,看了何芷一眼以后目光一直盯着自己放在桌上的双手,他的双手十指交握,指尖不安地在手背上屈伸着。
蓝浩的律师焦瑞凤依然还是威风凛凛昂首阔步,踩着十寸高跟鞋站起来的时候,看向陶雅的目光居高临下。
陶雅直接向法官提交补充证据。看到蓝浩和女人出入酒店的照片,焦瑞凤马上表示反对。
酒店除了提供住宿服务,也是社交场所,异性之间选择在酒店会面不足以证明他们有出轨行为。焦瑞凤的话音刚落,陶雅又拿出了蓝浩和女公关在床上的照片。
看到照片上的女公关,焦瑞凤愣住了,张了张嘴一时无语,猛然转身让蓝浩解释。
蓝浩瞟了一眼他和刑绮云的照片,随即又低头盯着自己的双手。他表示无语可说。
“怎么会无话可说?你是被人设计了还是喝醉了?一时失态并不能证明什么。”
焦瑞凤的提示太明显了,马上遭到了陶雅的反对,法官提醒焦瑞凤注意言辞,不要误导当事人。
焦瑞凤抿了抿嘴,她让陶雅把照片拿给蓝浩看仔细一些,让他好回忆起照片拍摄时的具体情形。
蓝浩似乎明白了焦瑞凤的提示,马上说他当时在中州参加行业年会,喝醉了酒被照片里的女人扶回房间以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除非圣贤,大部分男人都会犯同样的错误……”
焦瑞凤抓住时机铿锵而谈。
看着焦瑞凤激扬的神态,何芷已经无法把焦瑞凤和她儿时认识的焦阿姨联系起来了。就是那天在左岸的别墅,她看到的焦瑞凤也不是这个样子。前两次庭审,焦瑞凤也没有这么大的变化。
焦瑞凤做了面部回春整容,全身抽脂减肥……是什么原因让一个五十四岁的女人改头换面?。
何芷望向旁听席上的柯杨,柯杨皱着眉头正盯着蓝浩。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好像怕眨眼之间蓝浩就会消失。
可能是心有灵犀,柯杨感觉到何芷在看他,马上望向何芷,何芷朝柯杨微微点头,她已经听累了。法庭上是律师交锋的战场,她就像一个木偶,只需要回答一些是或不是简单的问题。
蓝浩偶尔出轨一次并不能判定他对家庭不负责任。焦瑞凤睥睨着陶雅,好像陶雅小题大作。
在生活问题上,这个世界对男人从来都无比宽容,男人可以三妻四妾风流无数,女人必须专一贞洁从一而终。
陶雅又拿出蓝浩公司的财务报表,证明蓝浩陷入财务危机,事业即将倒闭。
陶雅话音未落,蓝浩嚯地站起来,指责何芷卑鄙,竟然窃取他的公司财务机密。
何芷淡然地望了蓝浩一眼马上转过头看向旁听席。
这样一个身体肮脏满嘴谎言自以为是的男人多看一眼都觉得恶心。
焦瑞凤又提出反对,她怀疑被告一方提交的证据为非法获取,非法取得的资料不能做为证据。
陶雅据理力争,这时她才想明白焦瑞凤打官司的高明之处--耍无赖!
休庭时间,柯杨拉住何芷的手,问她是不是找人算计蓝浩了。
何芷觉得她那不能算算计,顶多是有意为之。如果蓝浩德高严谨洁身自好,当然可以抵御一切诱惑,别人想算计他也没有机会。
“那些照片你还有吗,给我看一看。”
柯杨指的是陶雅在法庭上提交的蓝浩出轨的照片。
“有什么问题吗?已经被蓝浩的律师给否了,那个律师的意思如果能证明蓝浩多次出轨或者出轨不同的人才能证明他是渣男。我真是没想到!”
何芷的手机里都有保存那些照片。现在她决定全部删除了,看到蓝浩的丑态恐怕会作恶梦。
“你先看,我一会全永远删除。”
柯杨点开一张刑绮云的近照久久凝视着,并没有再继续翻后面劲爆香艳的照片。
“你认识她?”
柯杨看照片的神情让何芷觉得奇怪,她知道柯杨并不是惊艳于刑绮云的容貌,他一定是发现了什么特别的问题。
“不认识。”
柯杨摇头。
再次开庭,法官宣判豆豆交由何芷抚养。
何芷高兴地站起来和陶雅拥抱,焦瑞凤显得很意外,志在必得的神情转为一抹怒意。她转头看向蓝浩,蓝浩依然埋头坐着抖动双脚,双手十指交握不停地弹动着。
焦瑞凤拎起铂金爱玛仕包夹起文件袋,朝何芷皮笑肉不笑地道喜,扭身朝门外走去。
这时蓝浩好像才发现庭审已经结束了,他愣愣地望向法官席,法官已经离开,再扭头看向对面,何芷和陶雅也走向了旁听席。
蓝浩看到了柯杨,柯杨的目光好像要穿透他,他浑身哆嗦了一下赶忙站了起来,慌乱地朝庭外走去。
“你们先回去,我去办点事。”
柯杨对何芷说完,快步追上蓝浩。
听到柯杨叫他,蓝浩不得不停下脚步。但是他没有回头,等柯杨走到他面前,他皱眉冷眼盯着柯杨,等他先开口。
“可以请你喝一杯吗?”
“我不喝酒。”
“大白天的当然不喝酒,喝咖啡或者果茶。”
柯杨挑了挑眉说道。
“有事说事,我觉得我和你没有必要浪费时间坐下来谈。”
蓝浩语气不善。
“行,你认识刑绮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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