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流星般转瞬即逝的生命里该如何冷却那流不尽的一腔热血。
五点四十六分,我带领硕鼠小队在未与指挥部取得直接联系的情况下毅然决定进入雨林,抓捕可疑犯罪人员。由于情况突然,我只能选择一组人进行追踪缉捕,而水路离开的那队村民实在难以捕捉,剩下的只能是重返林间的那组西装装扮的人。我只有选择抓捕刚才开枪杀人的那组人。金发女人带领着六名形态各异的墨镜男子在交易结束后重返林间,按路线和方向估计,应该是朝着界碑另一侧境外撤离。
进入雨林后,途径一侧枝干弯曲的大树我忽然顿了下脚步,刻意在脑海中留下记忆,这是刚才被杀害村民被掩埋尸体的位置,周围林木笔直,唯独这棵树特征明显。来不及多做停顿我尾随着康剑虎的脚印钻进更深的林间,一边注意尽量不踩踏易响的树枝,一边我将上膛的95式自动步枪提于胸前,带着康剑虎从河边的低矮木丛继续跟踪追击,策应柳毅他们三人,五个人的抓捕包围网就此展开。
我们追击的金发女人身旁一共六名可能持枪的西装男,另外两名村民不知道有没有携带武器,但就那两人体格来讲应该不会形成太大的威胁,反而应该特别留意那几个身份不明体格各异,可能持枪西装男子。
清晨的雨林一片绿意,原本的一丝清爽却早已被我们每个人的紧张感所替代。迷彩的军装掩藏在这斑驳的树影中,时刻警惕着脚下被踩踏的枝叶,渐渐消失于身后的涓涓水声,气氛紧张的让人窒息。在林叶覆盖的雨林中追踪穿梭,不能速度太快,否则脚下树枝的折断声音会发出清脆的咔嚓声,引起对方警觉。所有人提着十分的警觉朝目标步步逼近,只是前方七个黑影在林中若隐若现,我们很难在不被察觉的情况下快速接近。
那看似并不遥远的五十米距离,每拉近一米都要冒着被发现的风险,康剑虎在我身旁小声道,“他娘的,怎么感觉他们比我们对这荒山野岭的地形还熟?”。
“是那两个村民在带路吧?”我侧身藏于树后朝他轻声回应。
“也许,但是能在这没有路的林间以那样的速度前行,根本不像是一般人。”追踪了五分钟,我们的距离始终间隔在四十米开外,就算是拉近也仅仅是一点点。我和康剑虎半弯着身体,举枪继续与柳毅三人平行前进。
五点五十三分,我埋头看了眼时间。突然不远处前方令人意外的事发生了,就在柳毅带着另外两人快接近那群人至三十五米的距离时,他们突然停止了脚步,准确的说是他们之中最后那个身材最高大的男人停止了脚步,他身体稍微前倾简单和他前面的同伴说了些什么,然后侧身朝左侧急转离开了,身影迅速消失在雨林更深处。
这样的举动在我意料之外,不远处柳毅给了我一个手势,问我到底该不该跟着那个离队的人?
迅速思考了几秒,我用食指和中指对着自己的眼睛,然后手掌对准西装女子一行,回了个手势,意思是继续追击原定目标。但刚才离队的那个人不得不我的引起警惕,曾经无数次的训练演习中都不曾发生过类似的状况,本就人手不足的五个人我不可能再分一个人出去追击那个离队的人。
此时前面数人的反常举动不禁让我怀疑难道我们的行踪已经暴露了?我的心里浮现一丝不安。
五点五十五分,继续跟踪提金属箱的金发女子一行。原本离队的高大男子已经彻底没了踪迹,而前方数人步履依然轻盈。不太对,我的直觉告诉我好像哪里不太对劲,如果他们已经察觉我们正在追踪那他们是打算继续逃跑,还是在准备反击?我的额头已经有些冒汗。那斑驳的树影遮掩着我们的踪迹却也在模糊我们的视线,一群人接近到快三十米的距离,而前方数人的身影更显得飘忽不定。
五点五十七分,雨林中的枝叶已经越来越茂密,甚至彻底遮挡了周围的环境,我和康剑虎渐渐离了溪水旁的平行路线与柳毅他们相交汇合,如果不是日出的位置给我们提供了方向,此时我们几乎分辨不清实际位置。
“他们似乎改变了原先的行进方向,刚才是朝向西南面,而此时应该是西北面。”姜宇军看着手腕上有方位指针的军用手表。
“不太对劲。”柳毅一边端着枪行进一边压低了声音。
这也是我最担心的,“会不会咱们已经暴露了行踪?”
平时就直肠子的康剑虎表情依然坚定,“暴露了就上去硬刚一波,哼!谁怕谁?”
“提高警惕。”柳毅拍了拍康剑虎的肩膀,率先逼近过去。他平时虽狠,但心思却很细。
五点五十九分,突然,走在最前的金发女人停下脚步,回过头扫了眼经过的林间路径,这一始料未及的细微动作让我们所有人不得不纷纷隐身于树后或匍匐在地表灌木丛中,我不确定队员们是否暴露了行踪。过了几秒后,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对身旁的数人轻言几句然后表情从容地继续朝前走去,手中的金属箱依旧没离过手。
此时我越发确定我们的行踪已经暴露了,但对方的意图又是什么呢?她如果察觉到了异样不是应该有所反应,立即逃跑或者转身反击,为何却表现的如此从容?
来不及细想,又经过一片的茂密的低矮灌木,林木遮挡视线更加严重,泥土路更加陡峭难行,前方数人的脚步却明显开始加快了。这时忽然有一个念头不停的在脑海中回响:取消行动,尽快返回与指挥部取得联系重新布置行动。
可是洒出的网又怎能不沾水呢?
六点整,原本前方步行的数人突然开始向不同方向散开,我来不及发出命令,康剑虎和姜宇军已经率先拔腿而上。远远望去,前方数人已经四散开来,只剩下两个人体格稍矮但已经健硕的亚洲人继续跟在那名金发女子身后。
不能再继续跟踪下去了,“停住!”
借着林间斑驳的树影,隐隐约约前方凌乱的脚步已经分不清人数和方位,直觉告诉我不对劲,这些人的行为举止已经大大超出预期。可是深陷丛林原本进行追踪狩猎的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做我却还没拿定主意。
“对方可能已经察觉到了。”柳毅朝他们消失的方向看过去,隔着数十米仍能看清那与这绿色极不协调的黑色西装。
“干脆冲上去抓了那个提金属箱的女子,只要把她和她手里的金属箱押回去一切都能交代清楚。”康剑虎一同望去咬牙切齿道。
“队长,我觉得老虎说的没错。”吕平也附和着。
姜宇军随后也跟着点头,我仍心存疑虑看着目光仍死死锁着前方的柳毅,“老二?”
柳毅没有立即回话,在这种时候他竟然难得的犹豫了,“我觉得有蹊跷。”
这也是我同样担忧的。
“别犹豫了,队长,趁现在那个女子身边就俩人,上去抓了就往回走,那些喽啰又能怎样?他们老大都在咱们手里。”康剑虎一幅箭在弦上的架势,说完就想冲上去。
姜宇军和吕平纷纷点头,而柳毅没有表态,我犹豫着是否继续这项毫无把握的行动。
我用两秒钟评估了一下战斗力,此时我们五个人都是经过严格训练演习的武警老兵,历次演习中都是团部中的佼佼者。手中武器标配95式自动步枪,一百米内能有效击穿八毫米钢板。常年野外拉练巡逻,对周边地形熟知。而对方手里的手枪射击距离最多不超过五十米,有效杀伤距离应该在三十米内,除开两名村民和两名亚洲人,剩余都是国外血统,对周边雨林应该不够熟悉。
初步判断之后我下达了指令,“老二,等会儿你带狐狸和老姜上前抓捕,我和老虎在左右戒备,速度要快。”
沙沙…风声…
柳毅佝偻着身子托枪急速前行,吕平跟在身后全神贯注的目视前方,他们想准确定位目标的行进轨迹但似乎已经丢失了目标准确的位置,只能用隐隐约约的声音方向去确定西装女子一行数人大概的前进方向。
声音的方向真的就是真实位置么?
我端着枪沿另一侧弧线绕过去,心中的疑虑却越来越重,但此时我又不得不强作镇定。每个队友眼里都是一幅志在必得的神情,而我的保守判断是否是杞人忧天?
五十米,四十五米,四十米…
在逼近三十五米的位置,柳毅带着吕平与姜宇军准备冲上去了。心跳速度骤然上升,神经不由得开始紧绷,我朝他们点头,抓捕行动终于开始了。
前面三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往前冲去,我和康剑虎紧随其后警戒着周围。树枝被踩断的咔嚓声夹在剐蹭林叶的声响里已经足以引起前方数人的警觉,仅仅三十五米的距离最多不超过五秒就可以成功抓捕,就快成功了。
队员们接二连三钻入前方厚厚的林叶深处,忽然彼此之间就失去了目视参考。我提了提神顾不得多做思考,紧跟着康剑虎也钻了进去。
突然钻出茂密的林叶,原本被茂密枝叶遮挡的视线敞亮了许多,队员们却面面相觑站在原地。钻出厚厚的林叶后,一大片的空地呈现在了我们的眼前,足足有半个篮球场大小。
人呢?仅仅相隔数秒即将被抓获的人呢?除了两个立在原地神情恍惚,直勾勾望着天空的村民,其余穿西装的人全都消失了踪影。
到底怎么回事?我的神经更加紧绷。
“不许动,举起手来!”姜宇军朝两个村民大声吼道,一边举枪一边朝两个举止奇怪的村民挪过去。
两个村民打扮的人像是牵线木偶般僵在原地,原本耷拉着的两只手很不协调的举了起来,而他们的表情还是和刚才一样恍惚,依旧抬头看着天,没有瞅我们一眼。
“提高警惕!”我朝队员们喊道,目光从村民处移开,但四周除了厚厚的林叶,再难看得清深处的影子。
清晨日出明亮,空地和林间的光线形成了巨大反差,此时正置空地的我们估计已经彻底暴露了行踪。
站在左侧的村民缓缓低下头,朝我的方向瞥了一眼。那眼神好像并没把我放在眼里,之后又重新抬起头望着空荡荡的蓝天。他的那一眼准确的说应该是瞳孔都没在我身上聚焦,像是看穿了我一般望着我身后的雨林。
我背心突然发凉,不由自主的转过头望了眼身后显得有些幽深的雨林。到底怎么回事?我的心好像被什么挠过一样难耐。
“剩下的人去哪儿了?”姜宇军擅自靠近了那两名恍惚的村民,吼声巨大,“快说!人呢?”
我和康剑虎一左一右警戒着来时的方向,柳毅和吕平面朝前望着姜宇军和两名村民,视线并无死角。不停环顾四周,由于神经紧绷我的汗珠从下巴滑落打在我持枪的手背上,直觉告诉我那几个神秘的西装男子并未远离,看似平静的林间空地随处都有可能潜伏着危险。
沙沙…沙沙…
侧耳倾听四周似乎到处都有微微的沙沙声,像是树枝随风摇曳的声音,但又若隐若现。场地四周的队员们也有所警觉开始左顾右盼,我也尽量分散了些注意力在周围环境,毕竟此时和平常演习心理上的有巨大的不同。
沙沙,沙沙…
猫步踩沙,离猎物越来越近…
清风拂面,吹过脸颊上汗液划过的痕迹,竟有丝丝凉意。
一瞬间时间仿佛静止了。
“噗!噗!”两声手枪消声器的声音伴随着沙沙声传入我的耳中,近身数米外正准备和村民交谈的姜宇军应声倒地,我甚至无法清晰辨别枪声传来的方向,慌乱之余,下意识的赶紧朝倒地的姜宇军扑了过去,顺势卧倒。
“卧倒!”我匍匐着朝周围大吼道。
用手轻晃中枪倒地的姜宇军,没有反应,他已经完全瘫软的躺在地上,我甚至来不及分辨他身体中枪的位置,再一次别过脸去环顾四周幽深的雨林。怎么可能?用消音手枪开了两枪就将一个经过专业训练的队员击毙,而且竟然没有暴露自己开枪的位置。
鲜血从姜宇军的心口位置涌出,我一只手用力捂着伤口,另一只手端着枪仔细回忆刚才子弹飞来的方向。
姜宇军躺在草地上再没了丝毫动静,而更令我惊奇的是那两个空地中央的村民仍旧神情呆滞的站在原地看着我们,和刚才在河边看到的境况完全一模一样,他们到底怎么了?
开枪的到底是什么人,什么样的人才能做到不暴露身形的暗杀?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不自然的吞了口口水,额头一直在冒汗,该怎么办?所有人都在等我的命令。
正当我还在犹疑,柳毅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一个健步身子从旁扎进了丛林,“站住!”
“你们两个留下警戒!”来不及多说别的,我尾随柳毅一同扎进了丛林,那个方向离界碑更近了。
“队长!”吕平在我身后喊道,声音逐渐有些模糊…
既然带他们出来,就要带他们回去,一个也不能落下。我顾不得回应身后只能朝柳毅的方向疾驰。
六点十一分,天空蔚蓝,阳光已经开始显得耀眼,雨林中一片翠绿,身处闻不到硝烟的战场,现在我不得不跟着柳毅的脚步为他提供支援,哪怕能抓住一个穿西装的人也好,我这么决定着。
对方是什么人?整个抓捕行动哪里出了问题?我们的追踪行动怎么暴露的痕迹?一边追我不得不一边回想刚才的每一幕,哪儿出了错?
持枪在林荫下疾驰了几百米,我离柳毅的距离大概有三十米,而柳毅离前方追踪的黑影距离大概有二十米。距离一直这样保持着,为何对方的速度和耐力丝毫不亚于我们,即便是演习中担任假想敌也不会明显在各方面比我们有优势,这群穿西装的到底是什么人?
树荫下光斑和树影相互交错闪烁着,我不敢放慢脚步。
突然,眼前的雨林中突然一道光闪了一下,我本能的朝一侧卧倒,“嗖~”一颗子弹从我耳边擦过击中了斜后方的树干。我跌倒在地喘着粗气,手心冒汗紧握着自动步枪。柳毅已经跑远,刚才朝我射击的方向并不是我们追踪的方向,也就是说我刚才是遭到了埋伏。原本作为追捕者的我们现在变成了,被埋伏对象?一时之间我的角色和思维都没有彻底转换过来。
就在我尽力压着起伏的胸口,还在纠结该怎么办的时候,柳毅消失的方向和康剑虎留守的空地方向同时响起了步枪开火的声音,这是两个完全相反的方向,只是明显柳毅那边的声音更近。
无论是树影还是沙沙声,都足以撩动我紧绷的神经,我还是没有放缓脚步,心想着追上柳毅再想办法。我已经顾不上脚下树枝折断的咔嚓声,拼劲全力朝林荫深处疾驰着。忽然,一个人影朝我疾驰而来,我下意识的举起枪侧身躲进了一旁的矮木丛中。我的背重重摔靠在林叶覆盖的半斜土坡下,然后缓缓托着枪凭住了呼吸,已经为目标准备好第一发出膛的子弹。
从我身旁不足五米的距离擦肩而过,我看清了这个人,竟然是柳毅的身影,全身迷彩,但步伐完全和刚才不同,看样子根本不像是在追踪,更像是在撤退或者躲避。我顺着细微的声音朝柳毅行经的另一侧看去,柳毅身后大约二十米左右的距离终于出现了一个穿西装体格稍显瘦的幽黑身影。由于我在暗处静静躺着,他并没能及时发现我,但他所处位置相对于柳毅的视野来说正好是柳毅视野的死角,从我所在的林木丛中到那个人的距离最多十五米的距离。
我悄悄举起枪对准他的同时,他也悄悄举起手中的消音手枪对准了疾驰中的柳毅。千钧一发之际我顾不得仔细瞄准,我心里有数此时举枪加上瞄准的时间,命中对方要害部位的概率顶多三成,而那人同时也在细瞄,为了提高命中柳毅要害部位的概率。
我凭住呼吸扣动了扳机,子弹穿过林叶的缝隙划出一道直线,果然只是击中了旁侧的树干。身穿西装的男子反应极其迅速,遭袭后,第一时间放弃了他原先的目标,手腕反过来举枪朝我的方向就是两声,“噗,噗。”
子弹朝我迎面而来,从我咫尺旁掠过直插进土坡。
柳毅听到我的枪声转身回来对着刚才消音手枪的枪音位置一阵扫射,西装男子没有半刻犹豫,从容的转身迅速离开原地,隐匿在林叶丛中。
我正准备朝他追去,柳毅及时近身抓住了我的肩膀,用手语告诉我不要继续追踪,而是隐蔽起来然后迅速撤离该区域。
一阵枪声回荡在林间,惊鸟四散,雨林重归平静,我与柳毅相互传递了个眼神,“先回空地看看,然后回去联系指挥部吧。”
六点十五分,正当我和柳毅隐蔽行踪准备撤回时,康剑虎和吕平留守的空地方向再一次响起了自动步枪的射击声。我与柳毅再次相互递了个眼神,加速朝康剑虎的方向奔去。
当我和柳毅窜出树丛重新回到空地时,之前两个目光呆滞的村民依旧恍恍惚惚的仰着头,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然而康剑虎和吕平却不见了踪影,他们去哪儿了?
我迅速接近倒地已毫无生机的姜宇军,心里一直默念着不能就这样扔下他。另一侧柳毅似乎发现了新的血渍,顺着痕迹朝来时的路张望。
“先撤退吧,这次的事没那么简单,刚才我追踪过去差点就能射杀那个伏击老姜的凶手,可竟然还是失败了。回去与指挥部取得联系再寻求支援,光凭咱们剩下的几个人很难完成任务。”柳毅半蹲在我身后注视着周围,压低声音在我耳边低语道。
不得不承认柳毅的观点是理智的,我点点头,指了指静静躺在地上已经没了反应的姜宇军,“无论如何要把他带回去。”
柳毅却伤感的摇了摇头,“如果能找到老虎跟狐狸,回去跟指挥部取得联系咱们今天会再回来的。”
“可是…”
“你想再死俩兄弟么?”柳毅语气凶狠,“先找到他们再说,不知道老虎和狐狸现在怎么样了。”
我陡然醒悟,他的直觉是对的,我们没有办法在自保都很勉强的情况下带走战友的遗体,只能暂时放下。我握紧了拳放在膝盖上,暗暗下定决心,一定会回来的,不能丢下我的兄弟。
“对方除了提金属箱的那个女的,其余六人应该都不简单。”柳毅轻声细语。
六点十九分,我和柳毅朝血渍的方向寻找着。空地周围鸟语虫鸣不绝于耳,时不时仍有飞鸟从天空划过,气温随着日出已经渐渐升高。我与柳毅端着枪背靠背警惕着周围,三百六十度视线几乎没有死角。从最开始追踪这群人,到这片空地大约行进了六到七公里,虽然不算完全深入林区,但离最初停放越野车的埋伏地点已经有了相当距离。我和柳毅顺着来时方向追寻,在雨林的隐秘处离空地不足百米的距离终于发现了单膝跪地伏着的康剑虎。
“老虎!?”我们冲了过去,这才看清康剑虎身下的吕平,他正用手死死捂住吕平的脖子,但是血还是止不住从颈部泉涌。
“队长!”见我冲了过来康剑虎控制不住悲愤交加喊道,“狐狸他…”
我一只手死死抓住吕平由于失血过多已经毫无力气的手,他好像已经没什么力气开口,“队长…队长…快带他们…撤回去先…联系连长…快…”
“会没事的,咱们一起回去。”我用另一只手拭去他脸颊的虚汗,试图安慰仍止不住血的吕平。
“快…走…”声音断了,吕平的手无力的下垂,瞳孔悄然放大。
“狐狸!坚持住啊!”康剑虎声音里带着愤恨,捂着伤口的手仍尽力按压着。
一种复仇的怒火突然就在我身体里燃了起来,我握着枪想重返那片林间空地,刚迈开步却被一直持枪警戒的柳毅按住了肩膀。
“你想干什么?”
“我要杀了他们给他俩报仇。”怒火几乎冲昏了我的头脑。
“你忘了咱们的状况了?而且咱们擅自离开预定警戒位置深入险境总要先和连长取得联系,如果没人把所见的事情汇报上级那兄弟们不就白白牺牲了!”柳毅虽然语中带怒却显得惊人的冷静。
他的一席话忽然如一盆冷水浇了下来,我望着眼前幽深的雨林犹如深不见底喉,正时刻等着吞噬掉我们所有人。
“队长!咱们不能丢下狐狸跟老姜啊。”康剑虎仍不肯撒手,眼神中流露出丝丝沮丧。
“老虎,听我说。现在就剩你,我和庄颜了,只凭两个人很难走出去。但我们所看到的和经历的总要向上面汇报,还有那棵弯曲的大树下埋藏的村民尸体,只要我们回去然后再顺着线索找总能找到这群人的来路,到时候再想办法帮他们报仇。可前提是我们几个要活着走出去,要不然老姜和狐狸就白牺牲了。”柳毅用脑门跟康剑虎的额头靠在一起,一只手提着枪,另一只手扶着他的后颈。
隔了半晌,,他抹了一把泪,松了吕平的伤口看着自己的兄弟就这样永远的睡了过去,然后重新提起枪与我和柳毅踏上来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