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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思念(2)

风起裂痕 木凋 6708 2022-11-01 14:00

  艾康的过去在公众视野里并不是什么秘密,网上各种粗略的报道遍地。只是其中诸多细节扑朔迷离,加上最近发生了如此多的离奇意外事件,最近除夕枪击事件后,恐怕已经不仅仅是饭后谈资这样无足轻重的小事。

  “李筱艾和艾康或多或少都有关系,可是最近的意外实在太难用正常逻辑理得清。”董剑握着拳捂着下巴,陷入沉思。

  “关键是那些嫌疑人都死得莫名其妙!”刘恋接过话。

  死掉的嫌疑人,褐色卷发的异国女孩儿,线索到底在哪儿?艾康,李筱艾,李树康?谁才是目标?为何褐色卷发女孩和那辆根本无所查起的轿车会出现在我的小区院外?哪儿出了问题?

  “庄颜?想什么呢?”刘恋朝我投来怀疑的目光,“你可是最直接的当事人,可今天一句话都不说?”

  我忽的从思绪中抽出来,稍显得有些无措,抿嘴笑道,“没,没什么。”

  “李筱艾发呆的表情和你一模一样,不说话。遭遇这种事不是更应该说出来,发泄出来,作为朋友和伙伴,我们能帮你们分担。”刘恋微皱着眉,露出关怀的神情。

  我思忖片刻,“也许,就算是想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吧。”

  “那就不去多想了,破案交给警方。今晚就去一趟射击训练场,咱们就该用枪来宣泄情绪,最直接。”董剑用那种曾经军营里的语气,沉了沉话音。

  “行!”

  穿行通过昏暗的街道,离开中心城区朝城市边缘的开发区驶去。两侧的街道与写字楼并没像平日里那样如同白昼般灯火通明,春节假期并没彻底结束,大量公司还没步入正常节奏。一栋看似并不特别的地下停车库,原本废弃的第四层地下车库并不昏暗,实弹射击训练俱乐部内聚集着大量衣着青绿或湛蓝迷彩的年轻人。

  “哇,手都受伤了还这么准?”射击场外的休息区,刘恋端着我的靶环像是在欣赏艺术品般露出夸张的表情。

  七发十环,两发九环,还有一发八环。我端着纸杯心想,实在是没觉得这有多准,在实际射击中,瞄准,距离,环境可没训练场内这么优越。

  “这要是在曾经,静风二十米内充分瞄准射击除了十环以外都算脱靶。”从训练场出来,休息厅内董剑瞄了眼我的靶环耸耸肩,“这可是当年团长跟你们俩说的。”

  “切,你的呢?拿出来看看。”刘恋一脸嫌弃,翻着白眼。

  “庄颜当年可是团里的速射和移动射击第二名,除了狙击手,近距离几乎无人能敌。”董剑不肯拿出自己的靶环。

  “第一是谁?是你么?”刘恋显得一脸惊艳问道。

  “我?不是,是庄颜的兄弟。”

  刘恋惊讶的转过来看着我,“你兄弟?”

  董剑口中的第一就是已经牺牲的柳毅。我面露沮丧,无助的摇摇头,实在不想再提那段过往。柳毅从小机灵,眼疾手快,对于操作各种枪械都很快就能上手,关键是这小子除了天赋还很刻苦。小时候用气枪打气球这种游戏都弄得像在打靶般仔细,入伍后对于枪械更加到了痴迷的地步,但他那活跃的性格实在不适合当狙击手,否则绝不会在那天与我同入那片死亡雨林。

  “行了,别问了,走,再去练一轮。”董剑从我的沉默中察觉到我思绪中的波澜。

  刘恋依旧一脸疑问的被拉离了休息区。

  数日后二月底,春节假期终于彻底过去了,度过热闹欢庆的节日,人们像是掏空了所有体力般无精打采,垂头丧气的前往各自的工作岗位,而我的假期依旧漫长。我不相信无缘无故的巧合,那晚褐色卷发的女孩儿的无故出现的确引起了我格外的注意。但数日之后的二月底,她和未曾露过面的神秘人如同空气般彻底消失了踪迹。看似平静的日子,我却时时刻刻注意着周围。

  “怎么了?连陪孩子玩都这么警惕?偷孩子也不至于光天化日之下跑到小区来。”母亲话音从不远门廊处传来,她正准备节后第一天去单位。

  “你去忙你的吧,我看着婧婧就行。”目送母亲离开小区还是难免担心,但实在没办法跟她说明我在担忧着什么,只希望我的侥幸不会酿成大错,“妈,路上小心。”

  “知道啦,我还用得着你担心。”母亲咧着嘴,虽嘴上逞强看得出表情还是美滋滋的。

  春节结束到幼儿园开园中间间隔了数日,刚巧我的伤未痊愈,陪伴女儿的时间成了难得的安逸时光,一个又一个的沙堡,样子各异,婧婧却都很喜欢。我蹲在一旁笑着陪她,却总难放松警惕,哪怕一个路过稍近的行人,一辆陌生缓速经过的车都能牵扯我的注意力。不管表面多么平静,我的心总像是压了一块石头,没有答案,也就没办法将它从我心里搬走。

  也许时间就是答案,如果能一直这样平静下去的话,我紧绷的神经会渐渐松弛下去。

  欣赏了许久自己的作品,婧婧心满意足的拍手,然后挥着小手与她的沙堡道别,一边拉着我朝家走,“爸爸,下午继续。”

  我朝她点头,忽的一个熟悉的身影从不远处闪过,拐了个弯很快消失了。柳素汐慌乱着来不及梳头,发丝散乱,就那样匆忙离开了小区正门,紧接着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从她和柳毅的家里传出来,随后伴随着深沉的呕吐声,她母亲的病情听似又加重了。

  我微皱眉心,心里的石头好似又沉了些,回望柳毅家的门前忽的想起那晚送柳素汐回家的情景。褐色卷发的异国女孩儿恰巧是从她家门前经过,与我擦身后转身,快步离开了小区正门。和刚才柳素汐的身影几乎一模一样,只是一个在白天一个在夜晚,一个发丝散乱心神不宁,一个神情自若气定神闲。

  为什么?到底怎么回事?我不停的问自己,可哪来的答案。

  回到家中,女儿开心的打开电视蹦跳着扑上沙发握住遥控器开始寻找自己喜欢的动画片,我掏出烟盒来到窗边。

  窗外海波平静,天空一片湛蓝,小区内除了半熟不熟的居民再无形迹可疑的路人。恍然间我竟觉得自己的过分担心有点多余,难道只是两个长相相似的人不经意被我误认为是同一个人了?左思右想又觉得不可能,那样特别的褐色卷发和异国特征在国内被误认的概率实在很低。我吐出一口烟,让自己将那烦扰的思绪忘却掉半刻,可还是无法彻底扔掉。

  智能表上那个绿点在远方好像一直没有位移过,不知是因为地图比例不曾显示它位移,还是她真的就一直将自己锁在房间里。我想拨通电话,可却不知该说什么,劝她不要因为过去的事太过防备?连我自己都做不到,我不是也在警惕着身边的一切又怎么去劝她放下戒备呢?

  指尖烟雾缭绕飘出窗外,脑海中正浮现着她一个人蜷缩着坐在落地窗前孤寂的身影,心里泛起丝丝感伤,我顺着吸入的烟轻叹了口气,茶几上的手响起了吱吱震动的声响。

  我接起电话,看了眼是柳素汐的号码,“喂?”

  “哥,你在哪儿?”柳素汐带着哭腔的求助声。

  “在家,怎么了?”

  “我妈,我妈~”柳素汐语气焦急,声音却更加哽咽。

  “你慢慢说。”

  “我妈她的病不能再拖了,医生嘱咐让她去住院,可是她连医院都不愿去,我怎么说都不听。我真的不知该怎么办了~”柳素汐话音刚落就已在电话那头泣不成声。

  哭声无助,我只能静待着她情绪稍稍平复。

  “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劝我妈呢?早上我急得跟她吵可是非但不听,反而咳的更厉害。”原来那时看到柳素汐疾步出了小区是因为阿姨的病情。

  “你先冷静一点,你现在在哪儿?”

  她的电话音里异常嘈杂,“我在医院,刚才跟医生问了好多,可是没有诊断报告什么都只是疑似,我该怎么劝我妈来医院啊?”

  “你先别急,你先回家再说。”

  “可是~”

  “别可是了,先回来再想办法。”

  柳素汐犹豫了两秒,“嗯~好吧,我先回家。晚点你能帮我劝劝我妈么?”

  “嗯,好的。”这种时候我应该帮她,她的母亲也是柳毅的母亲啊。

  二月底冬末初春的夜晚,到了四季中最宜人的季节,无风无浪空气清凉。可是坐在长椅上柳素汐却是声泪俱下,“她就是不肯听,去医院总比在家天天吃那些中药有用,我该怎么办?在网上搜了咳血可是很严重的,医院也给了疑似肺癌的猜测,可我妈就是不听我的去医院。”

  “你听过阿姨的想法么?”我望着海的尽头,一片空冥般的幽寂。

  平静了些许,柳素汐微微一怔,“她的想法?她就是不愿意去医院做检查。”

  有时候人的想法就像眼前那海天相接般的幽深,可有时候它也就像幅画般近在咫尺,只是我们看不懂罢了。

  “我是说你有没有冷静的和她聊过她的病情,她的想法,也许她不是不想去医院?也许阿姨有她自己的打算。”我望着前方没有看她,而她正用讶异的眼神侧身望着我。

  “聊?怎么聊?她不愿意去医院~我该怎么办?”柳素汐又用那种她特有的幽幽的声音,像是在自己问自己。

  我不知道,夜晚的星空原来和夜晚的海是一样的颜色,在我十八岁的年纪也不会想到该如何与自己的父母交谈,也许等我到了知天命的年纪我也不会想与十八岁的婧婧如何探讨人生?多么惊人的执拗。但是我知道,有些话如果现在不说,真的等到想说的时候也许一切都会来不及了。

  “你有心平气和的坐着和她聊过吗?”我依旧望着墨蓝色海的尽头,“就像现在咱俩坐着聊天一样。”

  柳素汐沉默片刻一直没有吭声,她默默埋下头环绕着自己的纤细手指,也许她在想,却不知道该如何往下想。

  “那就试着聊聊,现在还有将来。”我扭头轻声继续说道。

  “现在?将来?”柳素汐睁圆了眼睛望着我。

  “嗯,就当是你和我聊天,或者跟你的同学朋友聊天一样和阿姨沟通,看看她是怎么想的?”

  “不一样~”幽幽的回声。

  “嗯?”我有些不解。

  “和你聊天与朋友聊天不一样~”她依旧埋着头,清风与海浪声几乎与她的话音重叠。

  我有些懵,一时间没明白她话语间的意思,“我的意思是心平气和的与你妈聊聊,也许她会听你的。”

  沉默…

  转瞬柳素汐忽然想通了什么,猛地抬起头看着远方,“我明白你的意思,以前有些我不明白的缘由终究只有说出口才能弄明白。我妈她为什么不愿去医院总有原因,我从没想过为什么却总是想让她遵从医生的嘱托。也许你是对的,以前我太自以为是了。”

  “你没自以为是。”我微笑道。

  “你却挺自以为是。”她微扬起嘴角抢过话头。

  “什么?”

  “你凭什么觉得你就是我的朋友?”她捋了下头发然后起身,“你是我哥,能仅仅算作朋友么?”

  原来她早已释怀原谅了我,在这微凉的冬末心里莫名窜起丝丝暖意,也许从这一刻开始我会将她当做自己的妹妹,很亲很亲的家人,就像小时候一样不再有一丝隔阂。

  但是心隔着心,我以为我明白的会是真相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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