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3:40
靳词就开始砸我们房门,用丁远方的话说“这丫头又疯了”
两个女孩身穿防护服,手拿面罩站在门外,如同即将要去星际航行
“给你们5分钟时间刷牙洗脸,我们在楼下等”
6分钟后,我们在警车反复鸣笛催促下,狼狈不堪的跑到她们面前
“出发”靳词举起右臂“到了迎云台,刚好可以看日出”
丁远方没精打采“你跟你哥一样,假公济私”
“凭什么说我哥?凭什么说我哥?”
两人在后排打闹
余静静将车驶出医院,薄雾中两条光柱,一路向东
“昨天晚上接到同事电话,对吴老婆子进行了初步调查,有价值的线索不多,老太太不是本地人,不知道真实姓名,嫁的男人姓吴,户籍警曾多次要求其提供身份证明,但她今天拖明天,明天拖后天,迟迟不办,我认为,某地犯案,异地流窜的可能性很大,已发出协查通报”
“她丈夫是做什么的?”
“偷猎,上过林业局和野生动植物保护协会的黑名单,因自制枪械,私售弹药,贩卖珍稀兽皮,蹲过几天看守所,三年前在老林走套下踩盘夹子,不慎落入池塘淹死”
她叹了口气“同去的人坚持说他是在池边洗脸时,被一支绿色手臂勾住脖子拉下了水,现在回想起来,也许并非胡说,但当时我们是绝不肯相信的”
三年前?池塘?能被人看见的手臂,死人的还是活人的?这不符合灵异的特性
除了梦中的海底恶灵,我从未亲眼目睹过水下灵异
“尸首找到了吗?”
“潜水员下去好几次,没发现,吴老婆子不依,要将池塘抽干,20台潜水泵轮流工作了6天,水面不见下降,也就不了了之”
“这么说是活水,地下有通道”我似有所悟
“自从丈夫生不见人,活不见尸以后,她开始酗酒,为了挣钱,帮买家与盗墓贼牵线搭桥,被有关部门反复处理过,倒无重大违法乱纪行为”
“她和白伟民有没有关系?”
余静静表示两人之间能够产生交集的只有古文物
“或许是两人共同发现的沉船,白伟民不得不分她一杯羹?”她说“等找到白猴,自然就搞清楚了”
前面是出城检查点,她停车,翻开皮包掏出证件和通行许可,里面有两把手枪,92制式,和一把转轮
检查点值班的是位小男警察,扒着车窗往里看,认识
“不用了,都是自已人”
“这是你们组长下达的死命令,任何人出城都要凭一证一条”余静静不领情“小心我告你的状”
小男警察被唬的立即接过证件,核对无误后,交还,敬礼“我错了,嫂子,祝你顺利完成任务,安全回归靳组长的怀抱”
“臭小子”
余静静忍住笑,准备启动车子,丁远方忽然咦了声“等等”
他打开车门出去,冲一个女青年喊“朱丽……”
女青年正伸开双臂,接受女警的扫描,听见有人叫自已的名字,吓了一跳,吃惊扭头
看见丁远方的一刹那,我注意到,她很慌乱,特别是发现他从警车里出来时,脸忽然煞白
两人谈话其间,女青年老是低着头,后来鞠了个躬,逃跑似的走了
丁远方满面怒气的回到车上,闭着眼睛假寐,对谁都爱搭不理
我倒觉得好象在那里见过她……古秘科研所?对,就是被我吓的连笔都抓不住的女青年
丁远方一向很维护科研所的名誉,如果真是内部出现了问题,他不会想让外人知道
……
“余警官,打算什么时候和靳警官结婚?”
丁远方不肯说话,气氛显得沉闷,我尝试聊些轻松的话题
“我哥和静姐原订6月12号结婚,已经发了请柬,酒店,司仪,婚纱都准备妥妥的”靳词失望的说“没想到,一场大地震把静姐和我的梦都毁了”
6月12号?獠惊醒的日子
我向余静静求证,她点头“6.5级地震,震源深度152.2km,大楼倾斜,民房倒塌,全城停电,水,气泄漏,小虎被临时任命为抢险队队长,我也抽调到指挥部,再见面已经是三天以后了”
怪不得小城里仍然有残垣断壁的痕迹,我还当是恶灵所为
丁远方忽然开口“我们也是在地震后发现的墓室,因为岩体崩塌,致使洞口裸露……”
“你老人家醒了?”
靳词一副饶不了他的表情“问你的时候装哑巴,明明没问你,偏又抢着回答,跟你出来玩,真的会被气死”
“玩?大小姐,我们是要去抓盗墓贼”丁远方用手比划着“你没瞧见余警官随身带着枪吗?”
余静静目露笑意“靳大小姐可不就是来玩的,现在4:35分,日出前肯定能到迎云台”
警车迎着曙光驶去,群山间竟真的出现了那个神奇的村庄,它坐落在形似高台的山腰,雾气瀑布般从山峰流溢,仿佛将液氮倒向盛满冰淇淋的杯子,白烟如波似浪的涌起
如此美不胜收的风景,怎能不沉醉?
一个人忽然自斜刺里窜出,险些被撞飞
余静静脸也变了颜色,熄火,拉上手刹,叮嘱我们戴好面罩
那人同样从头到脚包裹的密不透风,使劲拍打车窗,看体型应该是个魁梧的男人
丁远方因为紧急刹车撞到了前座,视线一时模糊,只听见“呜哩哇啦”的叫喊,不禁又紧张又好奇,揉着眼睛问“什么东西?”
靳词抓着他“……人……是个人……”
余静静果断抽出转轮,对准窗外的男人“双手抱头,退后……我再警告一遍,双手抱头……”
没等她说完,男人伸手将面罩前半部掀起,大口呼吸“……余警官,别开枪……是我……我是冯老谢……”
……
一片面积不小的鱼塘,两条电动渔船,吊架上的绞盘已绞起拖网,2指渔网上稀稀拉拉蹦跶着几条小鲫瓜子,无论是船还是岸上的人都默不作声
虽然看不见表情,必定是沮丧之极
尤其是冯老谢,说着说着都哭了
声音沙哑哽咽,令人动容
“……辛辛苦苦了一年,虽说最近弄鬼闹妖的,可估摸着一亩塘多少能出个2500斤……4,5亩加起来凑合着也能撑过去……这下完了,余警官,你一定要逮住该死的偷鱼贼,替我们作主……伙计们的辛苦费,全家老少明年的花销都在这里面……”
同情归同情,勘查现场还要按正规程序走,冯老谢等人被请出了鱼塘100cm外
接到余静静电话赶来的痕迹小组在给他们做脚底取样,要和现场所有足迹作对比排除
我们跟着忙活半天,好容易喘了口气,忽然感觉身上暖洋洋的,太阳已升起地平线
迎云台上云雾散尽,露出十门铺本来的模样
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小村庄
然而靳词却好象忘记了此行的目的,整整5亩塘的鱼消失不见,如此古怪的事情比日出更吸引她
现在,她正笨拙的跟在余静静身后,于池塘边卖力搜寻
放眼望去,尽是同样的装束,很难分辨出谁是谁,之所以能一眼认出来,是因为她防护服前胸贴着个顽皮眨眼的比卡丘
“老谢,别哼唧了”一名警察劝他“要在几天前,别说鱼丢了,就是人丢了,我们也不见得能抽出空来一趟”
他掏出香烟,扔给他一根
又让我和丁远方,我们笑着摆手
冯老谢抽了两下鼻子,用手指挑开面罩,把烟屁股塞进去
余静静过来,往我身旁土堆上一坐,手里晃着无茵袋,里面装着不太规则的圆形片状物,鸡蛋大小,薄如蝉翼,黑亮反光
我和丁远方端详着“是不是贝壳?”
冯老谢一眼认出来“鱼鳞”
他吓的差点把烟扔到地上“塘里不可能有这么大的鱼”
“我们将水底搅浑,再用细网滤,捞出许多大小不等的鳞片”余静静问“老谢,知道这鱼的种类吗?”
他隔着无菌袋捏了捏,直摇头“百十斤的大鱼我见过,鳞的样子很象,虽然厚,但没这个硬,颜色也不太对”
这片鳞乌黑,尤如墨块
“知道了,先去歇着吧,有事再叫你”
余静静把他支开,从皮包里又拿出个袋子“再看看这是什么?”
我们凑近,神色齐变“人的指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