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2017年3月四闪控股、5月天德股份、9月必上企业,2018年6月黄天集团......还用我说吗?安静老师。每家上市企业,那关键的月份关键的涨跌,低吸高抛,游刃有余。拥有着神乎其技的操作手法,江湖却从来没有你的传说,这因为你能忍他人所不能忍,才使得你能独善其身。”
安静笑了,那种魅惑众生的微笑又浮现了出来。
“古警官,这又如何呢,你要明白,运气来的时候躺着都能发大财。实话告诉你,当时我买那几支股票的时候,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想的,不过现在想来还真是押对宝了呢。”
“你的姿色不错,床上功夫也是一绝,但仅凭这些,不可能躺在床上就能发财,这世上也没有如此便宜的事,而且运气这个东西虽然看不到摸不着但也有自身的运行原理。如果你真能躺赢,那不叫运气,那叫世道的不公!古往今来,运气确实可以决定一个人的成败,但是只靠运气,最多也就能解决生计问题。这是大自然千百年来亘古不变的法则,也是社会得以前进的真理。”
瞿洪涛听古乘风说得大义凛然,但仍忍不住揉了下眉头,这就是没有接受过盘问技巧系统学习的必然恶果。
他敲了敲桌子,想要打断他。
“警官,我想我们没必要探讨这些社会问题,如果你认为我有罪,就请拿出强有力的证据,如果没罪,还请给一个合法公民一个合理的解释。”
他是打断了古乘风,没想到却让安静捷足先登了。虽然安静的话不多,也只是平常的应对,但在瞿洪涛看来这无疑是赤.裸.裸的挑衅,对警方执法不严的挑衅。
这是平常而又神奇的一幕,平常是因为这是常见的审讯方式,神奇是因为审讯人离题甚远东一榔头西一棒槌,被审讯人却可以寥寥数语展现自己的专业素养。
这个反差让瞿洪涛十分气短,可是古乘风这大爷就是不按常理出牌,明明那层窗户纸一捅就破,可他总是顾左右而言他。
其实,这次他是冤枉古乘风了,古乘风有自己的顾虑......
这时,瞿洪涛的手机又响了,只不过这次是他的搭档曹鑫源,他赶紧接了电话,短暂通话后看了一下时间,怔怔地看着古乘风,那眼神里居然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在古乘风看来,他这是开始崇拜自己了,因为最早的骑龙就是这样。
“安静老师,我的人刚查到你买了张去境外的机票,如果不是我们拦下你,想必你已经在......”瞿洪涛没说完指了指上空。
“您这是准备畏罪潜逃呢还是未雨绸缪呢?”
“警官,请注意的你用词,我还是那句话,我是个合法公民,去哪里是我的自由,不需要向任何人和单位报告,你们如果说我犯罪请拿出证据,如果没有还请尊重一个合法公民的权利。”
这下瞿洪涛又犯难了,证据,还是证据,所有的东西都是猜测,即使安静是陈春天自杀案的幕后主使,还涉嫌股票内幕交易,那光凭猜测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风哥,风哥。”
这还是瞿洪涛第一次称呼古乘风为风哥,可是对于他的好感古乘风并不领情,只是呆呆的坐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没错,安静老师确实要潜逃了,时机把握之准就犹如她的买卖股票一样精准,只是迫使你潜逃的并不是警方吧?”
“啥?”一直做记录的黄金再也忍不住了。
而安静则表现的相当冷静,瞿洪涛在她目光甚至看到一丝欣赏。她在欣赏古乘风?一个嫌犯竟然欣赏办案的警察?这也太......太不合常理了吧。
“为什么?”
“我想在你的身后应该有一个操纵股价的组织存在,这种组织行事一向周密,规矩繁多,而你应该触犯了该组织某条规则,所以不得不逃。韩山同是开始,但陈春天绝不是结束。我说的对吧?”
“你......”
“别急,如果只是操纵股价我想自会有经侦和证监会介入,但谋杀就不得不让我们有缘相见了。”古乘风不允许她插嘴。
“让我们回想一下,刚才我提到的这些上市企业,其总部都在清风市,其股价都比较坚挺,其关键高层都曾出现过意外。好了,那么现在让我来一一解读。”说到这里,古乘风站了起来。
“被你们盯上的那几家上市企业,除了一个环天集团以外都有高层关键人员意外身亡。如果我所猜不错的话,横竖股份应该是你们的第一单生意。我相信符远确实是意外身故,但这让你们看到了商机,无限的商机,你们发现高层关键人物的离世对于打压股票有更强的作用。本来可能只是经济犯罪,是贪欲把你们变成了刑事犯罪。”
古乘风缓了口气接着说:“你们操纵股价低吸的时候一定要把股价打压到谷底,但是对股票的选择至关重要,如果是垃圾股可能自此一蹶不振,连你们也套不了现,所以这些股价坚挺的股票就变成了首选。对于是不是用谋杀的方法来操纵股价,你们内部应该产生过分歧。环天集团工程问题想必也是你们爆出来的吧,但这种大型的上市集团关系网枝繁叶茂,居然毫发无损。不过有天赐良机于你们,环天集团几名股东确实国外谈判,而且是到了关键时刻,这些涉嫌商业机密,所以集团对这几名股东去向不敢公布,这就给你们了很大的操作空间。”
“自这次事件后,你们发现不可控的因素太多,还是谋杀来得直接......”
安静张了张嘴想说话,但还是被古乘风打断了,他说:“我知道,我知道,光靠谋杀的作用也不大,但是谋杀新闻爆出紧接着大规模的抛售就势必引起股民的恐慌。当然,这种大规模的抛售一定会引起证监会的注意,但是如果是散户在抛售,那么证监会也没办法,只能认为是个人行为。对不对?”
这次安静不说话了,也许他正好说了她疑惑的东西。
“风哥,据我所知,散户永远都是后知后觉的,他们怎么可能在一开始还没引起恐慌的时候就开始抛售?”瞿洪涛问到。
“简单啊,这个世界上什么最可怕?齐心协力最可怕。人心齐,泰山移。他们应该有无数的群,这些群里边都是常年跟着他们操纵股价的散户,当然核心机密他们是不知道的,他们只听从群主的指令买卖就行了。多么简单却又多么高明的操作手法。无数的股票交流群,买卖时机虽然被人为操控,但也可以理解为个人行为。实在是高明。”
“好了,各位股民朋友,股票交流会到此结束。我说了,你涉嫌的是谋杀,那么我必须要拿出谋杀的证据,是不是?”古乘风突然回过头看着瞿洪涛和黄金。
两人被他看得一愣,但谁也没敢说话。
“韩山同不说,我先说说陈春天吧。想必陈春天你们很熟吧?”
“怎么可能,警官,人家是明星,我一个小角色,连见面机会都很少,怎么能说很熟呢?”
安静连忙辩解。
谁都没想到古乘风居然突然变得十分愤怒,他愤慨地走到安静面前,却温柔的伸出了手,在瞿、黄二人面前抚摸着她的头发,这个反差太大,一时间让人难以消化。
“卿本佳人,奈何做贼?不过我说过我会保护你,就不会食言。”
瞿洪涛和黄金面面相觑,实在不知道他抽风似的举动为那般。
但安静却深切地感受到了他那股满满的保护欲,她几乎心动了。
“你还记得我昨天让你帮我辨识陈春天的那个舞蹈吗?”
“那人是陈春天?我的老天。”连古乘风都没想到安静装起傻来也是一绝。
“陈春天是你的学生吧?虽然那段舞蹈不是你教的,但一个学生身上总会有启蒙老师的影子,她的起手习惯和身姿习惯,跟你简直如出一辙。这点不用我讲得太细致吧?”
安静嗤笑了一声,很明显,她对他说的表示不服。
瞿、黄二人也很奇怪,你说既然有了证据证明安静涉嫌谋杀,直接拿出来得了,何必顾左右而言他。
他们不理解他的苦衷,其实他也在等,等一个核心的疑问。
这时,殷平推门进来了,快步走到古乘风面前,低声说:“风哥,刘念基已找到,他在春晖派出所投案自首了,罪名是谋杀韩山同。”
“怎么会这样?”古乘风百思不得其解。
他来回踱着步,然后哈哈大笑起来,边笑还边说:“是了,是了。”
“风哥,是什么?”殷平赶紧问到。
“走,我陪你一起去。”
“那这里?”
“这里暂时就这样吧。”说完拉着殷平出了审讯室。
“啥?”黄金大吃一惊,他从警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经历这种审讯。什么叫做半途而废?这就是很好的证明。
“你别看我,我也不知道。”瞿洪涛看黄金目瞪口呆地看向他,他一耸肩嘟囔了一句。
“对对对,我忘了件事。”古乘风去而复返。
他走到安静面前,趴在她耳边说:“其实我并没有你谋杀陈春天的证据,我只是在拖延时间。我承认我有赌的成分,但不好意思,我赌对了。谁让你要逃呢,你若不逃我也不会提前收网,不过你也不要妄想出去,你操纵股价,让下线去诱导大量的股民,这点我证据确凿。你就在这里乖乖地等我回来临幸你吧,告辞,哈哈哈。”
“你这该死的东西!”
安静再也平静不下来了,她气急败坏、歇斯底里。
瞿、黄二人不知道她反应为什么这么强烈,但她自己心里十分清楚,自己接受过正经且严格的反盘问培训,没想到却栽倒了这个毫无盘问技巧的古乘风手里。
“该死的东西!该死的东西......”
听着她的大骂,古乘风仰天大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