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着手构思画作,拿起画笔,尼亚达西的眼神一遍遍在我脑海里浮现,触手可及,我甚至怀疑她是不是又回来了。
“既然这么深刻,那就画你吧。”我自言自语了一句。
为了我能潜心创作,马老师给我安排了单独的画室。画室不在新艺术楼,而是在老楼。老艺术楼有两层,地板是木质的,踩上去嘎吱嘎吱响,窗子很大,挂着白色的窗帘,有种老派艺术家工作室的感觉,我甚是喜欢。
为了布置的有点情调,我在校外买了一大盆竹子,灰头土脸的往画室搬,在我就要耗尽最后一丝力气把花盆扔地上的时候,一双有着长长手指的手接住了花盆,我抬起头,正是于画。他接过花盆,大步走进画室,找了个有阳光的位置安放下来。
他背影消瘦,慢慢转过身看向我,身后是窗外的阳光,安静的面庞隐藏在阴影里,又是这该死的暧昧的逆光!他足足看了我两分钟,甚至更多,这种眼神和气氛令我很煎熬。
“我的画室就在隔壁,有事可以找我。”于画擦着我的肩膀走了出去,只把衣服上淡淡的香皂味留在我周围。
不能去!汪天知道了会打死我!我心想。
汪天走了一个月,我毁掉了很多初稿,对于尼亚达西的描画,怎样都觉得不到位,我甚至想和马老师说放弃。
这天,汪天敲门进入时,我正在撕素描稿。
“谁惹我媳妇儿生气了,老公帮你摆平。”他放下手提袋从后面抱住我。
“想死我了。”汪天用鼻子在我脖子上蹭来蹭去。
“谁知道你野哪去了,想我还是想谁我也不知道!”我一股无名火,冲着汪天发了出来。
汪天吓了一跳,蹲在我面前,抬头看着我,关切的问:“你怎么了?我回来不高兴吗?”
看着汪天帅气的脸,想起方钰晶跟我说汪天和齐茂然好过,气往上冲,“我不高兴!”抬手把画笔扔到了地上。
感觉汪天扶着我膝盖的手僵了一下,随即站起身。
“好吧,那我先回去了,明天再来看你,袋子里是送你的礼物。”
门被重重的关上,震得灰尘四处飞舞,心有点慌。
“在喜欢你的人面前肆无忌惮,这是很多人的通病啊。人家给你好的,你扔回去坏的,像你这样的姑娘,我绝对不要,桑心~”老黑坐在窗台上望着天教育我。
我词穷,没反驳。
想想这么多年从没给过汪天好脸色,现在和人家确定了关系,还这样面冷,真是惯的毛病!下定决心,明天汪天来一定对他好点。
第二天一早,我刻意打扮了一番,穿上汪天手提袋里送我的白色长裙,又在外面套了一件短款皮衣,把长长的直发吹出几个大弧度,很有动感。跑去学校超市买了几听汪天爱喝的红牛,,又杂七杂八的挑选了一些零食,记忆里汪天吃过的。回到画室,用淡黄色画布当桌布布置了一个餐桌,又在楼后面的野地里摘了几朵小野花插在玻璃瓶里,摆在一堆食物的中间。一切准备停当,只等男主角驾到。
我不停的看表,晚饭时间已经过了。几朵小野花都有点打蔫了,我饿的肚子乱叫,汪天还没有来,有些失望。
正看着画布发呆,突然敲门声响了,我立马跑去开门,站在门口的却是于画。
“有事吗?”我没想让他进来,不想声张我的小浪漫。
“我想借一支玫瑰红颜料,画具店关门了,没地方买了。”于画眼光不易察觉的扫了下我的妆扮。
“哦,你等下。”我转身回屋给他找颜料。
找到颜料一回身,几乎撞到于画身上,他站的离我很近,并没有给我让路的意思。
“夏塔,有些话迟了,但是还要对你说,我喜欢你。”于画眼波温柔而深邃。
我被他近距离的注视弄的脸红心跳,“嗯...是晚了,已经有汪天了。”
“这跟我喜欢你没关系。”他依旧目不转睛。
我看着他的眼睛,真想说,你丫早干嘛去了,现在是不道德的。
“你要的颜料,没别的事了吧?”
“没了,只有这件事。”
我想赶紧结束没有意义的‘这件事’,“那,再见!”
关上门,我快步走到简易餐桌前,打开红牛,咚咚咚灌了一瓶,脸上还有些热,索性又灌了一瓶。还没来得及擦擦嘴,汪天走了进来,看了眼小餐桌上的两个空罐子,又死死的盯着我,眼神很不友好。
“小天,你怎么才过来?”我笑着迎上去,警告自己好好表现。
“我是来晚了,应该早点过来!”汪天低头看着我,很有压迫感。
我拉起他的手,领他到餐桌旁“看,我上午就准备好了,算给你接风吧,昨天画不好画一肚子火,对不起哈。”
“你确定是为我准备的?”汪天嘴角有一丝讽刺的笑。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有些不高兴。
汪天认真的看着我说:“刚才我看见于画从你这出去了,路过我身边,他说了一句‘有些事阻挡不了。’”
我惊异于于画的挑衅,气愤汪天的不信任,索性坐下来。
“那你怎么看?”我声音冷冷的问。
汪天把我拉起来,很用力的抱住:“夏塔,就算你嫁人了,我也会抢回来,只是我会很不好。”
我也伸手抱住汪天,告诉他:“我不会,从小就当你媳妇,嫁别人,多没节操。”
汪天抚摸着我的脸,好看的对着我笑。
对于汪天的敏感我有一丝不好的预感。
晚上汪天陪我去看电影,《京城81号》。我吃着雪糕,翘着腿看得无聊,汪天吓得不行,一会捏我一下,一会打我一巴掌,倒是被他吓的一跳一跳的。就这选手,要知道我能看见鬼,而且身边还有个如影随形的老鬼可怎么整呢?
总算挨到电影结束,我被他揍得够呛,撅着嘴出了电影院。做为打我的惩罚,我决定吓吓他。
“小天,跟你说件事啊?”我挽起他的胳膊。
汪天还没从刚才的惊吓中走出来,有点神魂不定:“嗯,说。”
“我说了你可别害怕?”我看着他好笑。
“我怕过什么么?”大义凛然劲儿又装出来了。
“我能看见鬼。”我故作严肃的看着他。
汪天明显脖子直了一下,脸上的鸡皮疙瘩肉眼可见。
“你,你别胡说!”他声音打颤。
“真的,看,那边小花园的石头上就附着个女人,短头发,天黑我看不清她的长相......”
“哇~啊~”汪天还没等我说完,甩开大长腿就跑,嘴里还哇哇大叫。
我在后面笑的直不起腰,扶着树颤抖。没过一分钟,看他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又回来了,一把拉起我,又继续跑,跑的我直岔气儿,但是心里暖暖的,在他极度惊吓的状态下,还没忘了回来捞媳妇儿。
一直跑到明亮的马路上,总算停了下来,我又笑又累,话都没气儿说了,汪天没形象的脱了外套扔到马路牙子上,敞开衬衫纽扣,坐在地下喘粗气,要忽略他是被吓的,这个形象超MAN。
我蹲在他面前,笑眯眯的欣赏着,小天长得真好看,鼻梁高高直直,眼角有些上挑,眉毛、睫毛很浓密,上唇的球肌突出,把嘴唇衬的丰腴性感,下巴中间有条沟,敞开的领口能看见发达的胸肌,最可气的是长得比我白,我越看越满意,蹲在那笑的更甜了。
“干嘛你,色眯眯的。”汪天气儿喘匀了些。
“我发现你颓废的时候很迷人呢。”我眯着眼睛说。
“媳妇儿~你口味儿很重啊!我打扮精神的时候没见你夸过我,跑成狗了,你倒来了兴趣。”汪天白了我一眼,大手一伸把我拉到他身边,“来,宠幸我一下。”
被满身汗味和香水味混合的汪天用力搂着,能感受到他手臂的力量和胸口的炽热,我有点意乱情迷,轻佻的对他说:“亲个~”
汪天的嘴唇结结实实的压到我的唇上,我感受着他嘴唇的弹性和柔滑的舌头,他的喘息加重,呼出的热气让我有些眩晕。汪天不停的亲着我的嘴和脸。
“回家...跟我回家......”这小子入戏太深,忘情了。
“不行...等我们结婚的......”其实我也是强忍着诱惑。
要不是因为过路的人总是目不转睛的看我们,我们绝不会松开嘴。冷静了一会,汪天送我回宿舍,路上几次询问我跟不跟他回家,得到的始终是否定答案。汪天有点失望但因为关系有了质的飞跃也算很愉快。
到了宿舍门口,他还想亲我,被我拒绝了.
“人多,太羞羞。”我抿嘴笑着,拉着长裙跑上台阶。
“哎!忘说了,你今天真漂亮!老公眼光好不好?”汪天大嗓门里充满了喜悦。
“好~”我大笑着跑进了宿舍楼。
今晚太美好了,爱我的男孩,甜蜜的初吻,上楼的脚步都变得轻快。在三楼楼梯缓台处,迎面下来一个女生,我躲了几下都没躲开,站住,看了她一眼,原来她根本没躲我而是故意堵着。
“什么情况?”我有点生气。
“没什么事,想仔细看看你。”
说话的女生个子比我高,五官长得很标致,眉宇间透着女特务的野劲儿。
“看吧,别爱上我。”我抬起头让她看。
“嗤~长得还行,但是你的家世配得上汪天吗?”女特务鄙夷的说着。
“你是齐茂然吧,追了汪天好几年那个?听我家小天说过。家世很重要吗?关键是喜欢。”我嘴不饶人心里却不悦。
“喜欢是一时的,过了这股劲儿,说不定他喜欢谁了,她以前还喜欢过我呢。”这女特务也不是善茬。
我痞劲儿上来了,“反正现在是我不是你,你就别自己气自己了,不信下楼问问去,小天还没走远呢。”
齐茂然气哼哼的走了,我也挺生气,死汪天,明天我得问问你是不是真喜欢过这货!
第二天是周末,爸妈都在山上忙着,我没回家。晚上因为吃醋没睡好,早早起床坐车去汪天家。他家住在城西别墅区,汪叔有钱,在小区买了两栋,汪天自己住一栋,他们夫妻俩住一栋。我凭借院里停着的跑车,分辨出汪天住的那栋房子。按了半天大门口的门铃没人应,给汪天打了个电话问他在哪里,他说在睡觉。
“出来开门,3个数!”我命令他。
等了将近五分钟,汪天出来了,表情不自然。
“起这么早?怎么找来的?”
我不是很想理他,转到他前面往里走,一进门,看见客厅沙发上坐着个女人,竟然是齐茂然!我心里一凉。
“怎么回事?!”扭头冷冷的问汪天。
汪天看到我的样子,表情惊骇,支支吾吾说,“齐,齐茂然一早就过来...说找我说点事。”
齐茂然得意的开腔道,“是呀,特别早,昨天半夜就来了~”
“闭嘴!我没问你!”我目露凶光的对齐茂然呵到。
“齐茂然!你太过分了!”汪天也对她怒吼着。“你可千万别误会,她真是刚刚来的,你得相信我。”汪天哀求着我,显然吓坏了。
我冷笑一下,“你相信过我吗?!”
说完就要夺门离开,汪天一把拉住我,往他怀里拽,我回头给了他一个分贝很高的大嘴巴,汪天愣了。
“你敢打小天!你个泼妇!”齐茂然急了。
她尖叫着跑过来准备跟我撕,我正火大,扭腰、转身、爆发力出拳、给了她一记强劲的右勾拳,正好打在眼眶上,硌的我手生疼。功夫老鬼老黑和功夫小子强子的招式被我耳濡目染了,齐茂然再次尖叫倒地。
“贱货!”我咒骂一句推开汪天出了别墅。
心里很烦躁,路边拦了辆出租车,对一直追在车后的汪天置之不理,车子加速,甩开了他,从出租车的后视镜我看到汪天孤零零的站在路中间。
坏情绪会互相传染,比如说不信任,这是活生生的事实。
回到家我冲进浴室,不开燃气炉,也不开浴霸,用凉水冲刷着自己。已经初冬了,水冰冷刺骨,我身上像针扎一样,用这种方式小小的惩戒一下自己刚才的不冷静。心里明知不可能有事,可还是发了飙,打了齐茂然我不后悔,给汪天那个嘴巴确实有点心疼。
从浴室出来,看见老黑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斜着眼看我。
“丫头哇,搁我们那时候,你真能上山当胡子了,好粗鲁。”
我坐在老黑旁边,擦着湿头发求证:“是不是真的太粗鲁了?”
“你说捏?什么都没整明白呢,就给人俩一顿削。”老黑皮笑肉不笑,“那齐茂然是早上去的,哭诉着怎么喜欢汪天,让汪天给她机会。她到了有半小时,你就到了,汪天接了你电话都懵圈了,让齐茂然从后面花园走,劝了半天,同意了,可你俩进来的时候,她又从后门折回来了,明摆着想搅合。”
听老黑说完,我更悔恨了。
“你干嘛跟着齐茂然呢?”
“那天你俩在走廊对峙我看见了,想了解下她到底什么人,别害着我家丫头。不过,没事,她不是什么能人。”
“乖老黑。”我在空气中摸着老黑的头。
聊了一会儿天,老黑说出去飘会儿,我躺在床上给汪天发信息:脸疼吗?
汪天很快回过来短信:脸不疼,心疼。
我继续发:来我家,我补偿你。
给汪天开门的时候我的脚步已踉踉跄跄,汪天一进门看到我的状况吓了一跳,赶紧上前扶住。
“怎么了?怎么了这是?”
我不说话,抱紧他,往屋里推,一直把他推倒在床上,我趴在汪天的身上,脸红红的亲他的嘴,他刚开始还疯狂的回应我,但是摸了摸我的脸和额头,忙停止了动作。
“媳妇儿!你发烧了!这么烫,别闹了!”
我没停止动作,迷迷糊糊的脱自己的衣服,睡衣扣子都解开了,身材优劣和内衣花色一览无遗。汪天呼吸不匀的赶紧用被子裹紧我,把我从他身上抱下来放倒,去洗手间打了盆水,给我擦额头,又从厨房找了瓶二锅头给我擦着全身,我就这么昏昏沉沉的享受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才醒过来,看见汪天和衣半靠在床头睡着,一只手夹着我的脑袋和肩膀,另一只手里还拿着毛巾,长睫毛垂在脸上,弧度柔和,微微的张着嘴,呼吸均匀。我重新把头埋下顶住他的肋骨,姿势像是小鸟在大鸟的翅膀下取暖。轻微的动作,把汪天弄醒了,他离我很近的查看着,摸了摸我的脸和额头。
“醒了?不烧了,你可吓死我了。”
“......快进被窝里......”我张了好几下嘴才说出话。
汪天噗嗤一下笑了,“媳妇儿你是发烧了还是发骚了,刚明白点又想那事儿啊?”
我艰难的说:“滚...我怕你冻着,家里冷,这怂样,没力气宠幸你。”
汪天给我灌了几口水,脱了外套,特别得瑟的钻进我被窝,紧紧的搂着我。
“欸,你胸不小啊,平时穿衣服真没看出来,老公很满意......”
我在他怀里听他絮絮叨叨的跟我说话,很踏实,一会儿又睡着了。
汪天很不会照顾人,在我第一次醒的时候他就该给我喂点粥,我怀疑第二次睡着是饿昏过去的,所以再次醒来时,我急眼了,因为没有吃的而大声抗议。汪天抓起外套钱包飞奔出去,很快带了一大兜吃的,四五样粥,好几种包子和三四个菜。我俩狼吞虎咽的吃着,算算时间,昨天早上从他家出来到今天上午10点30,一直都没吃饭,以后再不瞎闹了,太遭罪。这次欲献身事件也因为我发烧泡汤了。
经过了这次风波,我跟汪天的关系更加亲密,他给了我极大的安全感,反而他比较没有安全感,敏感,爱吃醋,我想毕竟那些年我对他的态度不好,到现在他不敢确定我爱他多深,所以有点风声鹤唳,虽然讨厌这种不信任但是可以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