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吴忧独自一人进入皇宫。
吴天一等只能在宫外等待,但已经没有了多少焦急,吴忧昨天的表现还历历在目,加上以往的种种神奇,众人觉得根治公主的病对吴忧而言,应该有很大把握。
只是,包括吴天在内,人们心里对吴忧却多了一种猜测,要么吴忧真的跟红霓裳说的那位高人有关系,如果不是,那吴忧将更可怕,是某种难以理解的特殊存在。
聂荣并没有等着,又跑回三尊公会去查资料了,这一次的方向是月玲珑,试图查到红霓裳说的那位高人,以此寻找吴忧跟那位高人的蛛丝马迹。
皇宫里,季月秀那位师兄也到了。
影无痕,通天境神开三段高手,九阶炼命大师。
国王、吴忧、影无痕三人站在一处偏殿之中。
影无痕身形壮硕,包裹在一席灰色长袍之中,胸口的九阶大师字样血红刺眼。
他瘦削脸庞微微泛黑,半眯着双眼,抱着双臂静静站立,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
“有劳影大师了。”望着影无痕,国王微笑点头,连他都表现出一些恭敬。
影无痕却不动声色,淡然道:“不用谢我,我只是帮我师妹的忙而已,陛下只需对我那师妹好点儿就行。”
“这个是当然,不说季统领帮了朕这么大忙,纵然她以前的赫赫战功,也足够朕重用,如果大师真能让小女过上几年正常人的生活,朕会考虑让季月秀当镇国将军。”
国王抛出了诱饵,也是想让这影大师尽全力,可不能马虎对待。
影无痕淡淡瞟了国王一眼,“放心,我会尽力让你女儿多维持几年的。”
“呵呵呵,那朕就谢了。”坐在上位的国王笑的合不拢嘴。
吴忧坐在下首一张椅子上,白了一眼当地立着的影无痕,又翘起二郎腿盯着国王,郁闷道:“陛下呀,您为什么只问他不问我呢?我可以根治霓凰的病呀,您为什么非要用他这个治标不治本的呢?”
闻言,国王凝眉,有些头疼。
他已经后悔昨天的决定了,吴忧的奇闻异事他也听过,但当真正见到这个似乎有些吊儿郎当的孩子后,就觉得自己的决定是那么傻。
这样一个年轻人,怎么可能比得过九阶炼命大师啊,荒唐简直。
国王害怕让吴忧来治疗霓凰,会把自己女儿弄死。
但来都来了,国王总得给个交代。
漠然看向吴忧,国王摆出了帝王威严,“吴忧,鉴于你年轻无知,朕不与你计较,但请你不要再胡闹了,根治霓凰,你也真敢吹牛,这可是欺君大罪。”
吴忧瞪圆了眼睛,旋即霍然起身,盯着国王道:“什么叫吹牛?我这是自信好不好!国王,你不会打算……”
“是的,我打算让影无痕大师来治疗,至于你,爱去哪儿去哪儿,等此事了结,朕在酌情处理你们。”国王收回目光,不再理会吴忧。
“呵呵。”影无痕冷笑,也是毫不留情地白了吴忧一眼。
吴忧脸色一沉,不高兴了。
“你白谁呢?”抬手直指影无痕,吴忧厉喝,“我告诉你,陛下在此,我没有办法,但待会儿你治疗霓凰的时候,最好给我小心点儿,别出了什么岔子!等你治疗完了,我再上,让你看看什么叫真正的炼命高手!”
“呵呵呵呵。”影无痕倒是不生气,反而笑的更讽刺。
吴忧也看出来了,这货看自己的目光,就跟看个智障婴儿差不多。
“行了,别说了。”国王有些不悦,“霓凰的病日渐加重,还是先治疗的吧。”
话毕,国王起身出门,吴忧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下心情,与那影无痕跟了上去。
外面是青鸾铁卫护卫,更远的广场上,季月秀和文成海遥望着。
“季统领,你真的相信那小子有本事根治霓凰公主?”望着吴忧的背影,文成海一脸阴笑。
“当然不信,”季月秀一脸阴戾,一嘴娃娃音也有些阴冷,“只是这年轻人确实有很多奇怪之处。”
“哼,”文成海冷哼,“虽然我不知道他是如何给自己改命,又哪来那么多高阶功法,但我不信这些都是他自己鼓捣出来的,简直滑天下之大稽,一个本来一等一星的废物,怎可能有这等通天之力?”
“幽莲神诀、凌云步、本是废物却又能自己改命,确实让人后怕。”季月秀吸了口气,目光闪烁,“他让我想起一个人,我师父曾说,恒月大陆出现过一位极可怕的人物,命修和武修等等都在巅峰级,幽莲神诀就是他的,只不过此人多年前被十大高手围攻,在通天峰死了。”
文成海凝眉眨眼,不知道季月秀这话什么意思。
季月秀双手背在身后,继续道:“本来我以为这小子是受了那位高人指点才会一下子变得如此逆天,可那人已死,又如何指点?”
“季统领的意思是?”文成海忍不住问了出来。
“我的意思是,”季月秀目光多了一抹凝重,眼底吴忧那洁白背影无比光亮,“如果这小子真的没有人指点,只是自己鼓捣出这么多惊世骇俗,不符天道的东西,那……”
“嘶……”文成海倒抽了一口冷气。
他也望向吴忧的背影,猛烈摇头道:“不可能,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有这种人?若这一切都是靠他自己的本事……呵呵呵,不会不会,没有这种本事,天地间也不会有这种奇迹。”
季月秀却并不乐观,一字一顿道:“假设是的话,那这个人,将是……浩劫。”
“怎么?季统领不会怕了这小子吧?不为弟弟报仇了?”文成海忽然挑高了嗓音,非常排斥季月秀这样夸吴忧,因为这让他不安。
“呵呵,仇当然要报,不过我更感兴趣的是,这小子身上的神秘到底源自何处,这也需要我试一试。”季月秀轻笑。
“那就好!”文成海深呼吸,松了口气,“有季统领在,我报杀子之仇也就轻松多了。”
……
国王、吴忧、影无痕三人来到了霓凰公主的内殿。
霓凰的住处很大,但并不奢华,一应布置都是少女独爱的粉红,四面墙壁下摆了好多花花草草,粉红地毯上时而会跑过几只毛茸茸的宠物。
望着这些宠物,国王凝眉,心中一阵酸楚。
或者是因为病情无法像正常人一样时常出去玩儿,或者是别的什么原因,反正霓凰从小就很内向,很忧郁,很孤独,所以国王才弄了这些宠物花草作陪,只是霓凰但凡有精神,就会想着将这些宠物放走,说是要让它们寻找它们的亲人朋友,只是这些宠物本就生在皇宫,又要放往哪里?
吴忧也在四处打量着,剑眉微凝,心中有些说不出的意味。
从一进来,吴忧就感受到一种言不明的情绪,丝丝缕缕在心中萦绕。
看着那些花草宠物,看着满眼的粉红,吴忧竟然可以感觉到霓凰的孤独,一种很奇妙的孤独,竟然能牵动吴忧的心。
吴忧神奇的大脑,甚至浮现出一副奇怪的画面。
一座庞大迷宫里,两个相爱的人,一个在那头,一个在这头,走着寻觅着,擦肩而过着,甚至连思念都变的模糊,陪伴的只剩下孤独,到的最后,不再有思念,也不再有孤独,有的只是这生命的迷宫,只为单纯的走下去,将一切色彩,都失去了意义。
吴忧很不赞同这种感觉,于是猛烈摇头,不再多想,可心头那难言的情绪却更加浓重,不停地在心头环绕,抬眼看看四周,感觉这天地都虚幻恍惚起来,仿佛这天地,就是那迷宫。
影无痕倒是没有这种感觉,径直来到了公主的床前。
国王也没有,只是心疼女儿的遭遇,也站在了公主的床前。
粉红纱账下,公主绝美的小脸若隐若现,盖在一张亮眼的锦缎华被之中,她似乎闭着眼,隔着纱账,吴忧都能看到她眉宇间那一抹浓浓的忧郁。
“她在忧郁什么?”吴忧想,命苦?虽然重病,可也是公主,比太多人幸运了。
那又在忧郁什么?竟能在那清丽眉宇间刻画的如此浓重?
“大师,可以开始了吗?”凝视了女儿一番,国王回头望着影无痕道。
影无痕轻轻点头。
国王深呼吸,小心翼翼地拉开了纱账。
于是,霓凰公主的面容毫无遮挡地呈现在了众人眼前。
长发如瀑,散落在光滑的枕头上,小脸有些发白,容颜精致中透着一份静美,眉宇间游走着明显的忧郁。
吴忧凝眉,目光剧烈闪烁,望着这张脸,心中莫名狂跳,不是激动,更不是爱慕,是一种难以言喻的颤抖。
“我他妈这是怎么了?”吴忧暗自呢喃,“小时候见过这霓凰的,也没这么大反应啊,此刻再见,怎么好像,好像我欠了她似的?心慌啊草……”
国王小心弯腰,轻轻在女儿耳边叫了几声,霓凰醒了。
憔悴的黑眸,晶莹清澈,如璀璨夜空,如黑色宝石,可却又有着一丝丝旁人看不见的东西在眼底深处缭绕,这东西,似乎存在了好久好久。
吴忧再度心颤,那一丝丝莫名的愁思,跟吴忧心中那种感觉无比相似。
“霓凰,这位是影大师,来给你治病的。”脸上现出慈祥的笑容,国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