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迎春楼中时,赵宗全已经与郑昌彻底翻脸了,又揭破了矿山一事,双方已是赤膊上阵,谁也退缩不得。
此时赵宗全已经下定了决心,要与李鉴郑昌朱贵三人组,在这禹州城中做过一场。
赵宗全一旦认真起来,那就是雷厉风行,其英明果决足以令任何敌人胆寒。
他敏锐地把握到了事情的关键,那就是禹州团练的掌控权。
现如今的形势下,谁能够掌握住禹州团练,谁就能主导禹州接下来的局面。
禹州团练,实际上是禹州的民兵组织。
大周朝开国皇帝立下祖训:大周朝男子二十岁就要在官府登记,从二十三岁起正式服役,直到五十六岁为止。
当然,像盛长桢这样考过科举的士子就可免除此兵役,这也是天下人对科举趋之若鹜的原因所在。
当然,富商豪绅的子弟们也可以通过纳捐来免除兵役。
尽管剔除了这些人,大周朝各地还是有规模庞大的民兵组织。
禹州下辖四县,总人口接近十万人,因此如今团练中登记在册的足有两万余人。
两万余人,看起来很是不少了。但其中大部分人本职还是农民,只在农闲时到团练大营接受训练。
如今正是农忙时节,他们都还在地里收割,军官们想把这些人集结起来都做不到,更别提发挥什么战斗力了。
除了这些人外,团练大营中还有一支一千五百人的常备军事力量,那才是禹州团练的精华,也是禹州百姓眼中真正的禹州团练。
这一千五百人分为三个指挥,掌管指挥的军官叫做指挥使。
一个指挥大概相当于盛长桢前世一个营。只是在人数上面,一个指挥比一个营多一些。
每个指挥下辖五个五都,掌管都的军官叫做都头,也就是之前沈氏想要为沈从兴所谋之职,真正是个芝麻大的小官了。
这一千五百人的单兵战斗力虽然不如赵府家将,但他们建制齐全,手中还有重甲重弩,战斗力不容小觑。
最让赵宗全忧心的是,这一千五百人如今掌握在团练副使陆圭的手中,陆圭又是禹州知州李鉴的心腹。
一旦李鉴得知消息,一声令下,禹州团练全副武装,倾巢而出,根本不是赵宗全那八十家将可以阻挡的。
因此,赵宗全必须先一步掌控住禹州团练。
赵府一行人都能骑马,赵宗全对家将们下令后,所有人都上了马,朝团练大营狂奔而去,连沈氏也不例外。
团练大营在禹州西城门外五里处。
一行人经过西城门时,骑马行在前面的家将高举赵宗全腰牌,高呼道:“团练使办事,无关人等素素闪开!”
城门吏没有李鉴的命令,哪敢阻拦堂堂团练使的马队。连忙疏散行人,让出道路来。
赵府众人出了西城门之后,过了大约一柱香的时间,城内又快马奔来一行人,这却是李鉴派来的传令使。
领头那人手持牌票,高声道:“知州大人有令,关闭城门,不准再进出!”
闻言,城门口立刻躁动起来。
“这大白天的,关什么城门啊?”
“怎么回事,我还要回地里干活呢!”
“我看呐,八成是要抓什么江洋大盗。”
“这个知州大人,正事不干,就知道折腾我们这些平头百姓。”
“嘘,噤声!”
……
时间往回倒一倒,在州衙中的李鉴听了郑昌和朱贵的报信,又惊又怒。惊的是矿山案败露,怒的则是那两个猪队友。
一个因着淫色和赵宗全结仇,一个私自备份暗帐又被盗走,简直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气归气,李鉴做到一州知州的位置上,大局观还是有的。
他明白,当务之急是解决赵宗全,此时三人只有放下嫌隙,共克时艰。
一念及此,李鉴立即想到了禹州团练的重要性,连忙派人去给陆圭传信,让他带着禹州团练进城控制局面,顺便下令关闭城门,不许任何人进出。
只可惜,李鉴终究还是慢了一步。
郑昌朱贵两人拖拖拉拉,耽搁了太多的时间,他们到州衙之时,赵宗全就已经领着众人出了西城门。
传令使接了命令到西城门时,更是连他们的影子都望不见了。
传令使听了城门吏的禀报,气急败坏,猛地一跺脚,又重新跨步上马,穿过城门狂奔出去。
只是他自己也知道,自己此行恐怕是徒劳无功了。
……
另一边,赵宗全已到了团练大营多时了。
一进入大营,赵宗全就摆出了自己团练使的派头,亮明腰牌,一路上畅通无阻。
到了中心营帐,听到禀报的团练副使陆圭连忙出来迎接。
“卑职见过团练使大人,大人今日怎么有闲暇,来视察大营,可要卑职代为引路?”
赵宗全平时虽不管事,终究是名正言顺的团练使,陆圭的顶头上司,因此陆圭见了他,表现得倒还算恭敬。
赵宗全脸上笑呵呵的,口中却是毫不留情地喝道:“拿下!”
旁边的顾廷烨和沈从兴闻言,立即迈步而出,一左一右,出手如电,眨眼间就擒住了陆圭。
被按倒在地的陆圭还没反应过来就动弹不得了,他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抬起头干笑道:“团练使大人莫要和卑职开玩笑了,下面的人可都看着呢。”
赵宗全往四周一看,果然不少附近营帐里的士兵听到动静,都往这里聚来。团练使和团练副使动手,这样的大新闻,谁能不起好奇心呢?
陆圭的亲兵也闻讯赶来,满脸戒备,和赵宗全身边的家将对峙起来。
赵宗全见状,冷笑一声:“就是要禹州团练的兄弟们都来看才好,让兄弟们看清你陆圭的真面目!”
赵宗全一口一个兄弟们,让周围围观的士兵们对这个没怎么见过的团练使大人生出几分好感。不管此事如何,至少大家都愿意听他说一说。
赵宗全没有继续自己说下去,而是点出随行队伍中的一人道:“孙清,你来跟大伙说说,你是如何被哄骗进大青县矿山的,在矿山中又见到了什么?”
走出来那人正是盛长桢救出的矿工孙清,他与盛长桢分开后,一直和盛长桢剩下的家将们藏匿在禹州城外。
盛长桢见赵宗全下定了决心,就命包大快马去把他接来,一路紧赶慢赶,总算还是赶上了。
孙清此时已不复之前那副颓丧模样,他眼中闪烁着仇恨的光芒,将矿山中亲身经历的所见所闻一一说出。
随着孙清声泪俱下的亲述,禹州团练的大营上空,一股情绪的风暴正在渐渐席卷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