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还是包景年解了文炎敬的燃眉之急,他听说了此事,拍着胸脯说不在话下,告了假就带着家伙什出城捕雁去了。
盛长桢也很好奇他的手段,跟了出去看热闹。
他虽素来知道包景年的本事,但捕雁这事靠的是技巧,若是不懂其中关窍,纵有一身武艺也是白搭。
包景年神秘兮兮地让盛长桢准备了许多蜡烛,再命包二等人带上大棒,棒上还要裹上厚厚的棉布。
文炎敬自告奋勇,想要搭把手,毕竟是他自己的事,没理由自己在家里安座,让别人替他辛苦。
包景年自无不可,分给了文炎敬一根棒子。
文炎敬觉得自己一个文人,举着个大粗棒子,实在是有些不雅,有心拒绝,重新讨个差事。
但看见盛长桢一手一根大棒,还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文炎敬一肚子的话都只能咽了下去。
人家六元郎都不在乎,你一个二甲进士却挑三挑四的,那就纯属矫情了,文炎敬可没那么厚的脸皮。
于是,文炎敬也提起大棒,学盛长桢那样搭在肩上,在路人猎奇的目光中硬着头皮缓缓前行。
出城后,一整个白天,包景年都没有要动手的意思,寻了个河岸边的沙洲,便嘱咐众人在此歇息。
盛长桢知道他心有成算,也就没多说什么,径自找了个老树底下,倚着树干闭眼打盹。
文炎敬一脑门子问号,不是要捉大雁么,怎么睡起觉来了?
但一想到大家伙都是为了自己的事忙活,文炎敬也就不好意思苛责了,只好耐着性子,让随行的家仆给众人分发些干粮和清水。
入夜渐凉,文炎敬再也按捺不住了,正要起身去找包景年问个明白,却被身旁的盛长桢一把按住了。
“噤声!”
文炎敬下意识地捂住嘴巴,顺着盛长桢的视线往去,又惊讶地差点叫出声来。
只见如水的月光下,一层黑扑扑的幕布从天空缓缓盖下,再定睛望去,哪是什么幕布,分明就是成群结队的大雁在空中盘旋!
这群大雁数量极多,文炎敬一时虽数不清楚,但他可以肯定,至少也有千百只!
文炎敬此刻再无半分疑虑,对包景年更是佩服地五体投地有。
他强自压抑心中的惊喜,低声对盛长桢道:“盛兄,包兄果然有本事,带我们寻到了这么个宝地!”
盛长桢点了点头,心里也是感慨万分,包黑子诚不我欺啊!
见大雁群到来,包景年并没有急着上前,而是吩咐众人继续潜伏,莫要惊动了大雁。
那群大雁颇有些灵性,在空中盘旋了半晌,见未有异动,终于放心,一批批地落到了沙洲中。
包景年这才松了口气,和盛长桢解释起来:“大雁夜间常爱栖息于江河湖泊的岸边,尤其是水中的沙洲,往往都是千百只为一群。这里水草丰美,又有三面的河水遮断,最是适合大雁栖息。”
说着,包景年又指点着对面沙洲的雁群道:“长桢你看,大的雁睡在中间,外面负责警戒的叫做雁奴,最为机警,一点风吹草动都会鸣叫示警。”
盛长桢闻言十分感慨,一群飞禽,居然也懂分工协作。
一旁的文炎敬更是叹道:“难怪活雁如此难捉。”
接着又好奇地询问包景年:“包兄,这雁群防备心如此之重,你要如何捉它?”
“其实捉大雁并不是什么难事,以我的箭术,便是一箭洞穿双眼也是寻常。但文兄既染想要活雁,那就要多费些功夫了”
包景年嘿嘿笑着,“不过文兄放心,只要依我的安排行事,保管你顺顺当当地做上长桢的五姐夫!”
“去你丫的,给我正经点!”
盛长桢毫不客气的踹了这憨货一脚,他倒一点不恼,挠着后脑勺,继续呵呵傻乐。
旁边的文炎敬看得目瞪口呆,六元郎居然如此粗鲁,简直有辱斯文呐!
他又看了看自己肩上扛着的大棒,额……,斯文是个啥,这叫不拘小节!
我和盛六元果然是英雄所见略同,同道中人呐!
在岸边蹲守了好半晌后,一片乌云蒙住了浅淡的月光,包景年这才挥了挥手,示意众人出发登上沙洲。
上了沙洲后,包景年变戏法似地从身后掏出一个大瓦罐,然后向盛长桢讨来预先准备的蜡烛,在瓦罐中藏好。
接近雁群时,包景年略微举了一下蜡烛。
驻守的雁奴看见火光,立即惊叫起来,刹那间,雁群就被惊醒,扑棱扑棱的声音不绝于耳。
包景年让众人按兵不动,雁群未见异常,很快又安定下来。
这时,包景年又举起蜡烛,雁奴再次惊叫,雁群又被惊醒。
像这样反复了几次,领头的大雁生气了,以为雁奴患了失心疯,不停谎报军情,就狠狠地啄了雁奴几下。
雁奴委屈至极,等包景年再一次举起蜡烛时,它因为害怕被啄,就不敢再鸣叫了。
于是众人缓缓向前逼近,直到抵达雁群近前,包景年高高举起蜡烛,一声大喝,拿棒子的众人一齐冲进雁群,劈头盖脸地乱打一通。
文炎敬最为兴奋,冲在最前面,也不管面前有没有大雁,哼哧哼哧地施展了一套乱披风棍法。
也不知是因为运气还是文炎敬真的颇有潜力,他还真打落了两只大雁。
包景年捡起来一看,“嚯,还真该着你当长桢的姐夫,正好一雄一雌!”
说罢又转头朝盛长桢挤眉弄眼,“长桢,该改口叫姐夫了吧?”
盛长桢白了他一眼,没再理他,环视了一圈,看了看众人的战果。
众人一共打落了几十只大雁,由于众人手中的大棒早已裹上了棉布,打落的大雁大多只是昏过去了而已,用不了多久就又活蹦乱跳了。
当然,就算大雁被打坏了脑子,只要还活着,那就够了。
文炎敬呆呆地站在那里,颇觉不可思议,自己一个连鸡都没杀过的文生,居然亲手活捉了一对大雁,这说出去谁信啊!
随之而来的就是一阵狂喜,自己和如兰的婚事,有着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