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家忙着处理家中糟乱亲戚,不过显然并不是很顺利,一连几个月都没有音信。
这段时间里,南边捷报频传,叛乱很快就被平息,彭时和甘南班师回朝,顾廷烨和沈从兴也一并随军返回。
平叛期间,沈从兴身先士卒,浴血死战,叛军无不胆寒,往往一见到他的旗号就望风而逃。沈从兴作为先锋,攻城拔寨,踏破敌营无数,被记为首功。
当然,沈从兴再善战,也只是一支开路先锋,功劳比起顾廷烨来还是要差了些许。
顾廷烨在彭甘两位的中军帐中参赞军务,往往料敌先机,屡出奇谋。
决战之时,彭时和甘南就是采纳了顾廷烨的计策,大破叛军,彻底奠定了胜局。因此,顾廷烨被记为奇功,比沈从兴的首功还要更胜一筹。
大军得胜回京,赵开益龙颜大悦,对顾廷烨和沈从兴等有功之臣大加恩赏。
功劳最大的顾廷烨,赵宗全早就准备让他承袭宁远侯的爵位,因此并没有另外封爵,只是加官进衔,另外多加赏赐罢了。
而沈从兴情况则和顾廷烨不同,尤其他还是国舅,赵宗全自然不能小气,便有心赐他一个侯爵。
这本是君恩浩荡,皆大欢喜之事,哪知沈从兴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一口拒绝了侯爵的赏赐,请求赵宗全让他纳小邹氏续弦。
赵宗全当即就黑了脸,拂袖而去,引得在场的朝臣都是面面相觑。
几天后,旨意下发,沈从兴依旧被封侯,号为威北侯,但与此同时,他又被调到了北边领兵戍守边疆。
这一番操作着实让朝臣们有些看不懂,封侯很明显是赏赐,但戍边又像是贬斥,难道就是纯粹的赏罚分明?
无论旁人如何看,沈从兴却是自顾自兴高采烈地领了旨,低调至极地和小邹氏完婚后,就携同妻子一起往北疆赴任去了。
当然,离京之前,少不了还要拜谢一下“大恩人”盛长桢。
望着沈从兴感激涕零的模样,盛长桢心中不由地感到唏嘘,有些担心地问道:“沈兄,北疆苦寒,嫂夫人可能受的住?”
沈从兴狡黠地眨了眨眼睛:“放心吧长桢,我们的府邸在省城里头,离边疆还有百来里呢,那里可未必比汴京差多少!”
盛长桢恍然大悟,果然是自家亲戚,赵宗全到底还是舍不得让沈从兴吃苦,所谓的贬斥戍边只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
估计要不了几年,沈从兴就会风风光光地回到汴京,到时候身上又会多出许多功绩,地位权势只会比现在更盛。
盛长桢刚放下心,沈从兴又贱兮兮地低声撂下一句:“长桢,别怪我,是我姐姐逼我说的。”
说罢也不待盛长桢反应过来,就拉着新夫人登上马车一溜烟地消失不见了。
盛长桢愣神片刻,哪还能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沈从兴给卖了,不禁朝着远处尚未消散的烟尘破口大骂:“他娘的,居然过河拆桥!沈从兴,我日你姥姥!”
……
时间如白驹过隙,无数人期盼已久的春闱悄然而至,新科举子们经历了人生的又一场大考,翘首以盼等待着成绩的揭晓。
放榜之日,一名青衣小厮飞奔着进了齐国公府,一进府就高喊着:“中了,中了,小公爷中了!”
阖府下人闻声,全都放下了手中的活计,争先恐后地到后院报喜,一时间,整个齐国公府都响彻了下人们的报喜声。
齐衡原在房中,听到外面响动出来查探,一出门就撞见一个跑得最快的下人,眉飞色舞:“少爷,您中榜了!”
齐衡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喜上眉梢,心中百感交集,立马就赶往平宁郡主所在的院子和母亲分享喜讯。
齐衡还没到,平宁郡主就已经在下人们的报喜声中知道了儿子中试的消息。
考过了会试,后面的殿试无论位次如何,肯定是不会再落选了,这也就意味着,齐衡苦读多年,如今终于即将走向仕途。
平宁郡主仰天大笑:“好,太好了,总算是没有白苦读一场,咱们齐家总算有件喜事!”
又吩咐下人:“快,去请国公爷回府,挂红灯,点炮竹!”
府里有了大喜事,肯定是要赏赐全府的,有了赏赐的激励,下人们自然是喜气洋洋,耳朵都比平时好使了几分,平宁郡主刚一吩咐,下人们就麻利地应下出去做事了。
这时,齐衡到了,跪倒在平宁郡主面前:“母亲,我中了!”
平宁郡主伸手去扶儿子,眼含热泪道:“好样的,衡儿!我已经派人去请你父亲了,这样的大喜事,就是告假也得回来一起庆祝!”
齐衡跪在地上不肯起来,抬头道:“母亲先别忙,儿子有件事,想求母亲!”
平宁郡主愕然道:“什么事比你考中了还重要?”
“是儿子的婚事。儿子想求母亲,替我去盛家求亲!”
平宁郡主的脸色立时沉了下来:“是盛家那个庶女?”
“六妹妹已经记在她嫡母名下,不是庶女了。”齐衡面对母亲的阴沉脸色,毫不避让地替明兰争辩。
“那也还是个……”
平宁郡主正要发火,却触到了儿子温润如玉却又坚如磐石的目光,不由地心中一震,诸般往事浮上心头。
当初,平宁郡主因为齐衡对明兰暗传情意之事而迁怒书童不为,那时齐衡也是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
可当时平宁郡主铁了心要齐衡长记性,毫不留情地打死了不为,还勒令齐衡和明兰断了往来,然后和邕王府结亲,让齐衡娶了嘉成县主。
之后的故事不必再多说,邕王府满门被灭,嘉成县主被凌辱至死,平宁郡主自己靠着装疯逃过一劫,而齐衡更是承受了无数的流言蜚语,差点一蹶不振。
鲜活的教训摆在面前,如今齐衡又一次表达了自己的坚持,平宁郡主吃一堑,长一智,不会再重蹈覆辙了。
习惯性地高傲很快就被平宁郡主压在了心底,她叹了口气,摆手道:“依你,都依你。”
齐衡惊喜万分,提出请求之前,他已经做好了和平宁郡主打持久战的打算,没想到平宁郡主居然这么容易就松口了。
平宁郡主扶起儿子,真情流露:“都怪母亲不好,当初一意孤行,非要逼你娶嘉成,让你成亲不到一年就成了鳏夫。
如今,你有了功名在身,再去提亲,母亲也算有了几分底气。你放心,母亲这就沐浴更衣去盛家,一定替你将这门亲事说成!”
齐衡喜极而泣,拉着平宁郡主的手不肯松开,又一把抱住了她:“太好了,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