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睿侧头看了看桌面，又看了看王熙河，眼睛忽然一眯，还未动作，王熙河就急忙说道：“哎，好了好了，我知道答案了，第二个问题。”
“说。”顾明睿冷冷地说道。
王熙河表情有点坏坏的，偏偏他这察言观色的本事就是天生的，侧头看了看方成：“方成以前是不是被你灌过药啊饭啊什么的?”
方成猛地一下就起身，头顶狠狠撞上上铺发出巨大的声响。
顾明睿跟着回头就去看人情况，又侧头看了一眼王熙河，压了压嘴角终于是先拨开方成的头发给人检查。
方成再抬头的时候眼眶都红了，不知道是疼的还是想起来了什么。
王熙河大概是有点后悔，因为方成眼眶泛红的时候都没有平时的活泼了。
张壮壮也急忙蹲在顾明睿旁边低头小声说着什么，顾明睿坐在床上俯身检查方成的伤口，大概是觉得没什么大问题便小声训斥：“你都是老兵了，以前的时候倒还记得清楚，王熙河不过跟你开个玩笑，你倒是连自己床有多高都不记得了!”
方成瞪着王熙河，眼睛里没有什么怨气，反倒是装了满满的委屈，王熙河心虚，只能冲人笑一下，挠一下自己的光头，心里却是在想：看来还是光头方便，哪天磕着碰着也不用专门拢着头发去找伤口。
张壮壮虽然在这里很长时间，但还从来没有见过方成有这样子的时候呢，想了想干脆盘腿坐在地上，侧头看着方成的脸：“方成，你别哭…”
“谁哭了!”方成反驳道，也不管脑袋上的手是不是还在给他检查，便起身朝门外去。
王熙河急忙跟上，只是脚步还没迈出去就被顾明睿拦下来了：“你先吃饭，先让他静静，吃完饭你再去找。”
方成坐在天台边上晃着腿，抬头看天上远处的星星，和若隐若现的星球，去默想自己去过哪个，没有去过哪个。
一开始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哪里有机会接触什么战机飞船，他喜欢做研究，喜欢模型，喜欢设备，可他恐高。
方成没办法，这种东西天生就这样，小时候他连站在自己家阳台上看下面都会觉得晕乎乎的，腿软加各种症状。就算他再有梦想能怎么样，并不是没有尝试过极限运动，跳伞蹦极先撇开不谈，就连坐摩天轮他都从头至尾闭着眼睛的。
后来被选中，当了兵，他的身体素质实在太好了。这倒是真的，他从小就喜欢运动所以身体素质还不错，可他倒是没有想过会这么拔尖。
而他的资料里也明确显示他恐高。
星球在选这种好苗子的时候必然不会因为一点点小问题就放弃某个人的，而百分之百的恐高症，都会被克服。
方成一开始在看到这个数据的时候，那表情就是嗤之以鼻，他自己包括他家里不知道给了他多少办法都没有克服。
在星球上的基础训练方成觉得很顺利，他觉得自己要是一直这么顺利就可以的，但是当他们准备通过宇宙飞船去基地的时候方成就慌了，第一时间跑到教官身边去问关于自己恐高症的情况。
“每一位恐高症队员都有专门的负责人，负责你的战士还没到，他是一名医生你可以放心，因为是纪总教的人。”
方成心里没有那么多趋炎附势的心思，他更不会觉得这个医生是总教官的人就会特别厉害，他现在只担心他自己的恐高症状。
第一天到达基地的时候方成是晕着过来的，才踏上飞船的时候就晕了，被教官一手劈晕了。
刚到基地的时候他依旧是哪个新兵里最优秀的，每天短短几分钟的演习岛到基地的往来是他最痛苦的时候，所以他需要每次都做很长时间的心理建设，纪成舟看方成是真的害怕，便给了一个黑布条，方成是有点感激的。
因为这个黑布条上不但可以蒙着他的眼睛，还有一种奇怪的味道能模糊他害怕的意识。也是那一段时间，方成每次降落都只在演习岛出发点最近的地方，而那段时间，大部分战士都选择出了出发点以外的地方去跳伞，为了避免遇到情绪不好就实力倍增的方成。
接着，顾明睿就出现了。跟方成住在一个宿舍。
第一天的时候就邀请方成一起驾驶无人机，在驾驶之前先给方成服了一剂药。
方成以为这是什么良药，可就是那天他差点没在无人机上吐晕过去，后来，他也着实晕了。
顾明睿那会儿话并不多，所以在第二剂药出现的时候，方成就开始拒绝了。顾明睿也非常友善地表达了自己的用意：“这是我目前能想到最快的办法，这个药能加深你的印象，我们做个假设，眩晕等级一共十级，你本来是五级，但是你喝完药以后，无论几级都能变成十级，那就是恐高的最高等级。渐渐地你就会适应眩晕，然后就可以完全好了。”
方成看着小碗里的汤药自己是半点胃口都没有的，当时他连营养液都没有喝完过一份，若不是为了他还能保持清醒他连营养液都不会用的。
顾明睿当时也明确表达了自己想法：“我会申请给我换一个人，我不相信你同时也不喜欢你这个极端的办法，抱歉我接受不了你这种治疗手段。”
“能救你的人目前只有我，基地不会再帮你找你。你不会觉得因为你成绩还可以，整个基地就会围着你转吧，我可以跟你说，我来了，那我就是这个基地的第一名，而别人永远记不住第二名。”顾明睿右手晃了晃碗里的药：“我还专门帮你借了设备过来，一种感官设备，你只要躺上去绑上安全带就可以每天体验好几次昨天的眩晕感，那种感觉是我特地录入的，等你能克服了，那你就好了。”
方成几乎连瞪人的力气都没有，可还是伸手朝顾明睿挥去，似乎想打翻人手里的药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