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雪坐在显示器前不知几倍速看着上午的演习视频，队员们还没有进行复盘的时候教官就已经先复盘了，把一些演习中会犯的基本错误全部截取出来，晚上讲课的时候要拿出来做修正的。
防空洞里很安静，偶尔会传来哒哒的声音，学员们回去换一件衣服，顺手就把身上那件洗干净，搭出去可能十分钟就干了。若是日头熬人会晒伤皮肤，他们都想光着膀子训练了。
其实新型作训服穿在身上就会保持身体恒温，可这并不被允许，因为他们的意志力、忍耐力需要被磨练，真不是什么好理由。
防空洞最里面隐隐约约传来说话的声音，耐心又熟练，熟练到连花要都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常年从事这种说教行业的人。
石头站在椅子旁边…花要几次三番让他坐下，他非要站着。就那么居高临下听着花要的说教，面无表情，像是听进去了又像是神游太空让人一时间想不清楚。
两个小时过去，江北依旧守在床前看着王熙河还稍显稚嫩的脸庞，少年丢了记忆，很多事情都没办法去处理，最直接的影响就是他没办法用对江南文理的态度去对待王熙河，下意识心软，脑子里始终都是十年前地球毁灭少年受伤的情景，若不是现在已经到了最好的时机，他宁愿这孩子就一辈子活在那虚拟舱体里。
也许失重，也许没有认知，可最起码是安全的。
江北大概是可以认识到一点点自己的问题的，他知道如果自己这样溺爱下去，王熙河可能成长得很慢。可他更清楚的是，他江北已经下意识在给王熙河组建那个属于王熙河自己的尖刀小队了。
他们这个圈子里，已经有人做好了准备要跟着王熙河一起出生入死了。可王熙河呢，爱笑，吊儿啦当，有仇当场就报的性子看起来实在不像是一个合格的队长。
有时候，走到他们这个层面，哪里有什么凭实力凭成绩，就算是在这个短暂的寄居地，他们都依然将权力紧紧握在手里，他们都依然下意识的世袭。高层面的人，就得去坐高层面的位置，将军的孩子，怎么能随意当一个小兵?
很多人都非常急切地往上爬，却不知道高处已经有人能看到他们笨拙的身影，而有的人，生来就站在那高处，可站在高处也有代价。看着那些人轻易把自己的同伴推入悬崖，看着那些人踩着兄弟的肩膀攀高，甚至有更残忍更肮脏的东西。聪明人视而不见，不太聪明的人却把自己当作那悬崖下的人一样悲观。
王熙河闭着眼睛睡觉，呼吸平稳，平稳到连眼球都不动。
“你还准备装睡到什么时候?”江北沉声问道。
王熙河眼睛未睁，嘴角先行勾出一抹笑，然后才睁开眼睛，眼睛里的狡黠实在让人难以忽视。
少年睁开眼睛先左右环视一圈，没看到石头的身影才轻轻松了一口气，对视江北的眼睛：“江北哥没生气吧。”
“你倒是一点都不怕我。”江北每次看到王熙河的这个模样脑子里都有这么一句话。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对江北哥就是怕不起来。”王熙河浅浅笑着，手臂下意识动了动明显就是试力，又微微笑一下放松下来，似乎并不想让江北发现自己的小动作。
江北看到了也假装没有看到，从一旁的拿过一份营养液，递给王熙河：“那你说来告诉我，你怎么着你石头哥了。”
“我心存报复，石头哥教训我一下，没什么事情，江北哥不用担心。”王熙河敛下眼帘去认真看着手里的营养液，视线并不在江北身上，只是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离开那个玻璃器皿的。
“为什么要报复原木。”江北问道。
“就不服呗，明明他搞小动作犯了事儿，这么多人都得给他兜着，也不知道是跟了一个怎么样了不得的人，还用得着这样谨小慎微?”王熙河语气愤懑，明显还有一种没欺负爽的意思。
“你也不怕他报复你。”江北倚着椅背，抱臂在胸前，一脸调侃看着少年。
“我真不怕他们。”王熙河咕嘟咕嘟几口就喝光了一份营养液：“他们那么多人都打不过我一个人，只要给我一把合适的枪。再说了，他们会聚众，我也会聚众，文理江南还有江南说的大东，哪个能是省油的灯?”
“嗯。”江北默默听着王熙河吹牛。
“额…”少年似乎想了想：“江北哥，我斗胆提一下。虽然咱们这个演习模式是全新的模式，但是也太…”王熙河看着江北的眼神，鸡肋两个字就那么被少年咽进肚子里了。
“说重点。”
“通讯器分为两条线，一条队伍线，一条周边线。通讯器默认开启队伍线，手动开启周边线。队伍线内说话只有队友能听到，周边线是听不到的。开启周边线的啊，不但队伍能听到，周围一定距离内的人也能听到。单人训练就切断人与人之间的队伍联系，这样在单人演习中就不会出现人与人之间沟通那么容易，一旦开启周边频道，那一个人说话，周围一队人都能听到了。团队演习也是一个道理，队伍里的人说话不会被泄露出去。这样最起码能给大家基本的安全问题，我出去演习，正打狼呢，他们来了，那我就奇怪了，到底是们想要我的命，还是您想要…”少年自顾自说得天花乱坠，哪里能看到江北眼睛里闪过的一道欣慰。
“是预感让你发现了他们吗?”江北在少年说完想休息片刻的期间，跟着问了一句。
“嗯。”王熙河应一声，都到这个时候了，天赋不天赋的，没什么是不能说的：“我的天赋暂时发现三种，一开始不愿意告诉江北哥，那是因为我到现在都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拥有着三种天赋。第一个是预感，但是我的预感跟江北哥说的预感不一样。我的是…那种提前好长时间就产生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