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因为想到了不开心的事情,出租车上的气氛并没有像在飞机上那样的热闹,洛天书的沉默应对,让这辆车的活跃度都显得不是很高。
短暂的车上旅途很快迎来了完结,众人在一家华丽地有些过分的酒店暂时住下了。
“虽然有些意外,但是果然这才是洛君本来该有的生活呢。”
推开了酒店的房间的大门,望着那几乎和洛天书在日本的那个公寓一样大的空间,阳乃不禁感叹道:
“真正的有钱人呢,包下这样的房间一定很贵吧?”
“你在说什么傻话。”
一边打量着房间的装饰,洛天书一边随意地把行李丢到了地上。
“谁说住酒店就一定要花钱了。”
“诶?莫非这家酒店的老板是洛君认识的人?”
“不是啊。”
用身体在床上摆出了毫无形象的大字,洛天书诚实地微笑道:
“只是以前在这里和别人打过架,所以经理记得我的样子而已。”
“......”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以势压人”?
被洛天书理所当然的态度给噎了一下,阳乃很明智地跳过了这个绝对不可能有同感的话题。
“对了,智代酱呢?”
“估计是累了吧,我让她先去休息一会。”
睁着眼睛说瞎话的功夫洛天书现在是越来越高了,毕竟明眼人都看得出,智代那个哪里是累了,估计是被突如其来的一连串“意外”冲击到了,心理上接受了,但是身体上还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吧。
“板上的问题先不急,阳乃,你差不多也该把所有的事情告诉我了吧?”
“诶嘿,已经等不及了吗,洛君?”
“你怎么不说等到现在的我也太有耐心了吧?”
默认阳乃在“保密”状态下对于事态进行着各项安排,这是洛天书对于她的信任,也是两人间的默契。
现在提出需要说明的要求,也不过是原本早该例行的步骤罢了。
“让板上和我去做那样的事情的理由什么的先不提,胖子交给你的那些东西,到底调查到什么程度了?”
“调查呢......那个倒是有了很大的进度哦。”
阳乃嘴角微翘。
“不如说已经算是大成功了呢。”
闻言,洛天书眼前一亮。
“那你.......”
“等等。”
就在洛天书迫不及待的话语即将出口的刹那,阳乃叫住了他,硬生生地让他把这份即将溢出的情感给扼杀在了喉咙里。
“先等等,洛君。”
“......怎么了?”
任谁都不会觉得说话的时候被人打断是一种享受,特别是在这种真相即将水落石出的时候,这份紧张感可不会随着时间减退,反而会跃迁成为另一种极端的情绪。
不悦。
“我们确实查到了一些不得了的东西,也确实是很重要的情报,但是——”
认真地注视着洛天书的双眼,阳乃郑重地说道:
“现在我不能告诉你。”
“......为什么?”
洛天书的口气变得稍稍有些不太友善,不过言语间倒是没有刚才那种火急火燎的感觉了。
此刻若是换个人站在自己的面前说出这样的话,他的嘴上都必然会毫不留情地丢出一顿喷,只不过阳乃是个例外。
即使是在这么重要的事情,不,或许正是因为是在这样重要的事情上,所以洛天书才会选择听听她的理由。
“这是我个人的判断。”
阳乃没有逃避洛天书的审视,正面接受了那道目光的压力。
“那些事实对于洛君你现在非但没有帮助,说不定还会是徒增烦恼的障碍。”
“......”
“就算要告诉你,最起码也要等到明天之后。”
阳乃的话里对于洛天书的疑问给出的准确的回答,非但如此,她还给出了一定的判断和解答,甚至是进一步“安排”。
这些都是基于阳乃本人对于洛天书的理解和认知擅自做出的决定。
奇怪的是,洛天书对于阳乃又一次的自作主张,心中有着惊讶,玩味,郁闷,甚至还有愤怒,但偏偏就是没有厌恶。
倒不是说洛天书已经习惯阳乃这样的作风,哪怕再过一百年,他估计都对阳乃这样的做法喜欢不起来。
只不过,正如阳乃能够理解他一样,他也能够理解阳乃。
他理解对方所做的一切必然是有着自己的考虑,也必然不会因为一些无聊的情感去干扰自己的判断。
她这么做的理由只能是真的如她所说,为了自己好。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这种无差别的信任就成了洛天书和阳乃两人间的不成文的默契。
虽说洛天书见过无数次因为信任问题导致的悲剧,甚至还有好几次是他自己参与其中的。
可是对于和阳乃之间这种明显有着极大问题的信任,他还是没有一丝质疑地坚守至今。
即便是两人在某种意义上已经“分道扬镳”的现在,他仍然还是无法舍弃这份奇妙的羁绊。
他从不认为自己是一个懦弱的人,但是唯有在这件事上,他选择将自己那份难看的情感坚持到底。
除非有一天阳乃亲手斩断他们之间的这份联系,否则他永远都不会舍弃它,哪怕他知道未来他们的道路必然会是渐行渐远。
他喜欢雪乃,这是他的内心清楚地认知到一种名为恋爱的情感,阳乃也喜欢着雪乃,这是姐妹间永远无法割舍的情感。
但是他和阳乃呢?
他从来不认为自己会喜欢阳乃,相信对方也是一样,他们之间的感情要比旁人想象的更加复杂,或许是比“喜欢”更亲密一些的联系,或许是比“喜欢”更疏远一些的联系。
但终归不会是喜欢。
说的过分点,喜欢这两个字完全没有资格诠释他们之间的那份特别联系。
比起互相爱慕,相依相伴的恋人,现在的阳乃更像他身体里无法割舍的一部分,像是光与影。
洛天书从来就不相信命运之说。
但是他现在确实觉得阳乃是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命运之人。
有段时间里甚至种奇怪的想法盘绕在他的脑子里——
如果阳乃是他的姐姐就好了。
只有这一点他从未与人说起过,或许从记忆恢复之后的那次见面开始就有了这样的感觉,他总能从阳乃的身上感受到一种无法理解的亲切。
或许那是一种超越了他现有认知上的联系,越是去思考,这样的感觉仿佛就越是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