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年月(24)
林雨桐低估了这些人对于粮食的执着。当她喊着有谁不要萝卜缨子的时候,一群人都热切的看着她。这玩意要是做不好,确实是不好吃。但它确实也是能吃的,只要是能吃的东西,没人舍得不要它。见林雨桐收了那么些菜还惦记萝卜缨子,就知道她肯定会做。要不不好吃,不会这么急巴巴的。
于是林雨桐自己作死的,被很多人拉着,替他们做。
连司务长都笑眯眯的来了,打听有什么秘方啊?
于是,林雨桐成了连里的红人,因为萝卜缨子。
收黄豆的时候,气温已经降下来了。今年的黄豆倒是丰收了,这是继夏粮减产以后,可喜可贺的一件事。
如果说收豆子辛苦,晒豆子繁琐的话,那么将豆子放回粮仓,那简直就是惊险。三十公分的木板,以z字型向上,一直搭建到七八米高的地方。
反正林雨桐瞧着,有三层楼高。
人扛着百十斤的麻袋,走在那木板上,将粮食顺着粮仓顶上伸出来的斗子,倒下去。木板只能容一个人走,还要带着百十斤的粮食。没有任何可以扶着的东西。
这简直比耍杂技还惊险。要把这些人放在后世,绝对比杂技演员厉害。跟这些人比起来,那些靠着威亚耍着玩的人,简直弱爆了。
就比如现在,这么危险的事,只能成功不能失败。没有威亚的不是吗?摔下来可真就要了半条命了。
“不能用滑轮吗?”林雨桐低声问道。
白晓梅解释道,“你当就你懂啊。要是能弄来这么多滑轮,谁还愿意干这个啊。谁不跟着提心吊胆。去年就摔死了一个。”说着,就一叹。
下面站着的人,屏住气息,静静的站着,就怕出口大气,叫上面的人分了神。
结果还真是有一个都到了顶上了,胳膊乏了,手一松,麻袋掉下来,不过人好歹站住了。算是侥幸。林雨桐不敢看,但也不敢离开。要是万一真是摔下来,自己守在边上,及时抢救,说不得能救回一条人命来。
好在有惊无险,就这么险险的过了。
粮食颗粒归仓,连里给累了半年的人终于放了几天假。
本来打算睡懒觉的人,被外面的拍门声打搅的赶紧起来。四爷跑到隔壁的屋里,假装睡觉去了。
来的人是白晓梅和程浩。
“怎么这么一大早?”林雨桐让了二人进堂屋。
白晓梅就道:“走!咱们去城里的池子泡澡去。”
啊哈?
那边四爷也被程浩拽了起来。程浩笑道,“走。大家都去。好好的泡一泡蒸一蒸,才算是解乏了。”
四爷点点头,“那就去。”其实他每天晚上都泡。
林雨桐只得应了。她空间里有一个檀木的浴桶,特别大。每天晚上,她将浴桶里灌上热水,然后移出来。除非大冬天特别冷的时候,其他的日子,每晚都泡。
但人家叫了,要是不去,可就显得太不讲卫生了。晚上的气温,已经接近零度了。怪不得都急着出去泡澡,自己洗确实是冷。她想了想,觉得去泡泡也没事。尽管不习惯这么多人。
坐在马车上,一路上叽叽喳喳的。小伙子们跟姑娘们出门,也都兴奋着呢。
到了地方,男女各一边。每人三分钱。
女浴池这边,里面的炉子烧起来了,旺的厉害,好几个紧挨着的水泥池子。有温水区,也有温度稍微高一点的池子。更有几个只能躺一个人进去的,供人放松的池子。
里面有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穿着背心和大裤衩,光着脚,手里拿着毛巾,是专门给人搓澡的。
当着这么多人脱衣服,林雨桐还真不习惯。等大家都脱了,她才磨磨蹭蹭的脱。结果众人都看她。
“你身上怎么这么白啊?”白晓梅诧异的道。
“小点声。”林雨桐蹭一下就把衣服又给穿上了。她决定不洗了。这么多人,认识的不认识的,都在里面搓。受不了啊!“你们洗。我就先不洗了。在外面等你们。”
说着,三两下的整理好衣服,就蹿了出去。
里面的人都笑疯了。
结果林雨桐红着脸一出门,就看见四爷也在男浴室的门口等着。
“就知道你受不了。”四爷溺的笑。
林雨桐摇摇头,真是要命了。有些东西可以习惯,有些东西,那真是打死也习惯不了。
“去哪?”她问四爷。
“跟我走。”四爷低声说。在外面,还是不能拉拉扯扯。
结果往前走了几十米,竟是一家照相馆。
虽然自家也有照相机,但是两人能相互拍照,却没办法照合影。林雨桐突然有了一个想法,那就是趁着年轻,自己在家里拍一套写真出来。反正以后就收在空间里,也不怕被人看见。
她轻轻的拉了四爷的袖子,叫他低下头,轻声跟他耳语了一遍,然后抬着头看他,“……行不行?”
四爷眼睛一亮,“行!当然行了。”饱眼福的事,不同意才是傻子。
于是两人愉快的决定了。回家也玩一点叫人羞耻的艺术。
但现在还是要找别人,给两人拍一张有意义的合影。
照相馆的师傅,以为两人是来拍结婚照的。要不然谁家一男一女,跑到这里照相呢?但这两人属于比较不要脸,也不是太在乎别人想法的人。都大大方方的表示要拍合影。
这个照相机,跟自家那个德国产的还不能比。是相对比较老的照相机。带着个三角支架,猛地一闪,还会吓人一跳的那种。布景板很有意思,是□□。
四爷表情奇怪了那么一瞬,就十分坦然的站在了布景板的前面,然后招手,叫林雨桐站在他身边。两人胳膊挨着胳膊,身体潜意识靠在一起。那照相的师傅也没有废话,直接拍了一张拉倒。
大概心里想着,这两人都不是啥正经人。
照片一星期以后取,一共花了两毛钱。
出了照相馆的门,时间还早,那些人在澡堂子里不泡上几个小时,都不算完。
“约好的时间是两点集合,现在还早。咱们去看电影。”四爷指了指街口的电影院。
不得不说,四爷比大多数这个年代的青年都更懂得浪漫。花了一毛钱买电影票,三分钱一小包瓜子,于是又一次踏进了这里。
这次是新片子,白毛女。
这个片子林雨桐虽然没看过,但白毛女已经是后世耳熟能详的故事了。她自然知道说的是什么。
四爷受到的冲击应该是很大的。尤其是电影院里充斥着哭声,还有对黄世仁的咒骂之声的时候。
出了电影院,林雨桐觉得四爷特别的沉默。
直到晚上,见林雨桐还是想问却不敢说话的样子,他才笑道:“是有影响,但还不至于想不通。有些东西,不是个人的能力能改变的,社会发展,总有他固有的规律,过快过慢都不成。没有适合他的土壤。但好在,世道总是在往好的方向变。万里长城今犹在,不见当年秦始皇。连始皇帝都如此,更何况其他人。所以,多想无益。倒是以后……以后有机会,该去皇陵一趟……”
林雨桐点点头。“这里的大清,不是咱们的大清。”
四爷‘嗯’了一声,“弘晖也不是那个所谓的乾隆帝弘历。爷知道。”
说了半晚上的话,才想起今天的想着要拍写真的事。
“快脱!”四爷一下子来了精神,眼神灼灼的看向林雨桐。“快脱。胶卷还有好几卷,够给你照的了。”
先把窗帘拉严实。然后,屋里的灯泡太暗了。林雨桐拿了个强光的手电出来。炉子已经点起来了,屋里本就不大,这会子就更不冷了。林雨桐想要化妆,四爷不让,“这样就好看。多自然啊。”
于是,林雨桐将头发散开,用一根大红的丝带帮了,松松垮垮的,透着一股子慵懒的妩媚。然后找了几套性感的出来,三点式的拍。不大功夫,林雨桐就听见四爷粗重的喘气声。
林雨桐躺在大红的被面上,“……”这还能拍吗?
“脱了,再拍。”四爷换了交卷,示意林雨桐继续。
这玩意也不能真的一点都不遮挡啊?她找了一条黑丝巾来,要露不露的。白的身子,黑的丝巾,更有视觉的冲击力。
可这更折磨人。
三两张之后,四爷将相机一扔,就扑了过来。
“不行……”林雨桐后悔了,“结婚得到医院体检的。”
四爷:“……”什么意思?
“怕别人说闲话。”林雨桐表示自己十分的坚决。
四爷愣了半天,“以前怀孩子的时候,怎么做的?不会了?”装的真跟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似的。
林雨桐傻了半天,“那你以前怎么不着急?”非得憋着。还当你真的能忍住呢?
“……”四爷恼羞成怒,“你倒是快点啊。”
好!他是大爷,还是得自己辛苦,他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