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在樱花盛放的夏日(2)
“……”回到木漏茶室的途中,神里绫华的神情很奇怪,三分幽怨,三分凄切,余下的是羞恼。
她不会是喜欢我吧?
这人生三大错觉之一萦绕在他心头久久不散,昭月犹豫了一会儿,嘴唇几次开合,可对上神里绫华抿着嘴,似是羞怯的表情,还是什么都没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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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撑着一柄红伞离开木漏茶室,像落荒而逃般。
素色的和服衣角粘上几片飘洒在风里的落樱,随着离烛照的屋檐愈远,夜色如纱布般笼罩在他身上,白衣笼罩上阴影,唯有那双恒净如灯的金色瞳孔在阴影中常亮。
夕阳的帷幕消却,繁星闪烁,万里无云的夜空笼盖。
稻妻城热闹不减,夜市的通明灯火无法彻底祛除的夜天生就带着独特的魅力,
在暮色笼罩下,疲惫尤为繁重,人们会不由自主地去寻找心底足以充当消解的事。
无论是醉宿,风花雪月,或者单纯想大吃一顿犒劳自己,这都是人生百态中的一部分。
昭月也疲惫,可他的愁苦无法借酒浇灭,奔腾的龙血在血液里流淌,他已经失去了许多常人应有的乐趣。
他的寿命超脱凡俗,可却没找到长生种对应的心态。
面对神里绫华的示意,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接受。
红颜不过数十年,他的寿命,又何止数十年。
非要等到年华已逝,垂垂老矣的神里绫华在院落里看着容貌依旧的他暗自神伤,那时他才恍然大悟般后悔?
这并非他所愿,一直压着这份心事,导致他把伞沿压得欲低,视线所及,只有平整的青石板铺筑的路面。
形形色色的人与他擦肩而过,却不由自主地避让他,就像是生物本能的趋利避害。
天空中又有云汇聚,星光被遮掩,气象瞬息万变,甚至有雷光积压,黑色的涡旋涌动,似乎随时有滂沱大雨要降下来。
“轰隆!”
紫色的惊雷凭空坠下,竟直接砸到了街道上,劈烂了坚实的青石板,也敲响了心事重重的某人。
他驻足在焦黑的雷痕前,抬头看了一眼头顶的云卷云舒,黑云压城,当即恍然大悟般伸手。
元素如乖顺的绵羊般受他驱使。
云层立刻不再滚动,深色的雷光消弭,涡旋化作片缕渐渐散去,星光拨云见日般洒下。
此般神迹似的天象,又被人为是雷电将军的间歇性发怒。
这并不是第一次,事实上在昭月没回来,雷电影代班的当晚,稻妻城可以说是狂风积压,吹得门都打不开。
“是你在开解我吗?”
“影?”
昭月洞烛般的金色瞳孔竖起,眸光洞穿了夜幕,看到了如群山连绵般的宫殿群。
天守阁。
雷电影正看到激烈的桥段,化身雷电将军的主角正要与宿命的对手决战,忽然她轻轻翻页,看到了那黑色加粗的字体。
未完,待续……
情绪激动之下,她双目浮现出电闪雷鸣的狭间,瞬息勾动了被改进过的将军,后者双目微亮,当即引动了九天玄雷,故而晴天霹雳降下。
之所以恰好在上衫昭月身前,大概是同性相吸,他是云层异动的引发者,至于什么开解,完全就是无稽之谈了。
“长生。”
他撑着伞继续前进,咀嚼着这看似美好,实则与诅咒无异的词汇。
古今往来,多少王侯将相趋足于长生,真正的长生者却饱受其折磨。
可无论如何,它就是这么令人趋之若鹜的东西。
他眸光略略暗淡,撑着红色的纸伞淹没入人群,他仿佛迷失入沙海,翻云覆雨的异象已然不在,只是他的心底,下起了大雨如注。
…………
晚,神里屋敷。
乘着月色微凉,微微翘起的朱红色屋檐连同突出的长廊被镀上一层银辉,风吹拂过松木的树梢,叶子发出沙沙的声响。
神里绫华面容如皎月,她一袭贴身的月白色和服,手里拿着锦缎编制成扇面的折扇,那蓝宝石般的眸子翘首盼着夜空。
无限星光烂漫美好,她的念想却先一步泛滥成河。
“……”托马端着书册缓缓踱步过中庭,眼中自然而然映入那道乘月的倩影。
纤细素净,自伴花鸟于景。
他全然觉得神里绫华忧心忡忡,他想要上去劝诱,心里打好腹稿,到嘴边却什么都不剩下了。
半晌,他摇了摇头,觉得自己颇有些像那扰人清净,自己慌心的山野媒婆。
两位都是明白人,轮不到他一介武人多嘴。
要说托马作为神里绫华的近仆,日夜侍奉在名满稻妻的白鹭公主身边,心中有没有动过什么不切实际的想法。
答案是……没有。
稻妻内不像是现代社会那样提倡自由恋爱,门当户对这个古语,道理粗浅而有些残酷,但对于这个时代背景下的因缘确实是正解。
神里家贵为社奉行,他托马不过是侥幸被收养的一介武人,又怎敢生出念想。
他只想成为那守望者,等到小姐寻到能庇护她,给予她幸福的那个人,然后再去作为人,寻找自己的幸福。
现在那个人近在咫尺,小姐已经充分透露出心意了,但对方却犹犹豫豫了。
托马不知道怎么插手,促成这件事,只能默不作声地作为友人出谋划策。
逛街事件就是他谏言的结果,就神里绫华的表现,并不是很理想。
托马想了想,决定去找宵宫小姐。
作为小姐的闺蜜,就算不能出建议,充当僚机的活也是能胜任的。
还有曾经并肩作战的枫原万叶,听说对方选择留在南十字,暂时充当护卫被雇佣,北斗大姐头也是豪爽,居然愿意就算免除他的船费。
那可是足足十几万摩拉,十几万,在物价正常的提瓦特,完全是足以普通人家较为富裕地生活一辈子的钱财。
倒不是北斗故意把门槛提高,南十字的船有限,船舱也有限,若是价格不够高,那他们也不用运货了,直接就客运拉倒了。
然而稻妻三奉行压迫下的稻妻极度闭塞,寻常的外来船只根本无法通行,即便是南十字,也得个把月才有往返稻妻一次的机会。
如此良机不拿来运货买卖,反倒做吃力不讨好的客运?
要是被那天权凝光知道了,怕不是要笑掉大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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