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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地头蛇托马

  从稻妻城到离岛,几乎要横穿整个白狐之野,期间唯一的人类村庄就是绀田村。

  上衫昭月并没有过去的想法,虽然那里的人对他很是照顾。

  但事到如今,他已经离那种养老的生活渐行渐远了。

  就像偶然被人捡到带回家中抚养的幼年猛兽,时机成熟了就会回归山林。

  于情于理,更广袤自由的天地,才是上杉昭月的归宿。

  更何况,上杉昭月也不知道如何面对他,更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上杉家已经经过了大换血,早就不是他认识的那个上杉家了,他只是吩咐同益不定时编篡一封慰问信寄过去。

  上杉家已经换了内核,只要他不倒下,上杉家就不会倒下。

  也不需要这个旧时代的老人,再来抛头颅洒热血了。

  他需要做的,仅仅只是安享晚年。

  于是,上杉昭月只远远看了一眼,就绕道贴着影向山脚下的小径迈入了海滨。

  这条路上,固然有许多流亡的武士山贼当道。

  但往往都被他斩于刀下,鲜有被吓跑的。

  有一说一,能出来混不是没有道理,穷是真的穷。

  这些流亡武士分两种,一种是【野伏众】,一种是【海乱鬼】。

  听名字就知道,海乱鬼更高级,实力也更强,还会使用惟神留下的符纸,为刀刃附着雷电和火焰。

  因此流亡武士们,往往都是一个海乱鬼,带领一群野伏众行动,抢劫过路的旅人和行商。

  至于为什么非要蹲守在这里,其实也是一言难尽。

  白狐之野上的路横穿绀田村,属于官道,会有天领奉行的武士不定期镇压,而且手岛可是一名有神之眼的剑道家,实力强劲。

  故而跑到影向山也是形势所迫,都是混口饭吃,要是碰巧撞到了,就只好自认倒霉了。

  因此,碰巧撞到了上衫昭月,他们也只好自认倒霉了。

  这些家伙手上或多或少都有几条人命,或者是有过前科被官府通缉了,不然为什么要在荒野上流亡,做冒险家混口饭吃,不是体面多了?

  走过一小段海滨,上衫昭月总算是到了离岛,拿出社奉行的公文,看守的武士也没有难为他,轻轻松松就过了海关。

  按照宗卷上填写的地址,上衫昭月在一处宅邸找到了鲁林克这个外国商人。

  他的宅邸保持着园林亭榭的风格,和四周的建筑格格不入,分外显眼。

  而鲁林克,则是一个金发碧眼的大叔,一身白色的外套,带着金丝单片眼睛,身上带着那种奸滑的味道。

  他就是这座豪宅的主人,也是上杉昭月的委托人。

  “您就是上衫少爷吧,久仰大名。”他很是客气,笑容甚至有点讨好的意味。

  上衫昭月面无表情,沉默地点点头,“说吧,什么时候动身。”

  听到他直奔主题,鲁林克也不含糊,“我找了八个身强力壮的弟兄,也和勘定奉行沟通好了关系,如果您不介意的话,等我收拾收拾,明天就可以出发。”

  “你也要去?”上衫昭月狐疑地打量着他,寻思这商人是不是不要命了。

  八酝岛,魔神残骸,雷电骤雨,怎么想都不是什么善地,即使有他护卫,一路上风雨莫测,也难保不会出现什么意外。

  “嘿嘿,实不相瞒,在下有点私事要去那边处理,但是这不好经过官府,您懂的吧?”他搓着手,挤眉弄眼,“价钱嘛,好商量……”

  他几乎是在明示了,并且已经做好被狠狠宰一刀的准备,然而上衫昭月看着他,皱了皱眉头。

  “我只保证你的安全,另外不承担采矿以外的护卫。”上衫昭月不为所动,冷硬地回答。

  “这……”鲁林克梗住了,他脸色变换了几次,最后似乎是无可奈何,“那好吧,您就护送我到蛇骨矿洞外,剩下的我可以自己搞定。”

  上衫昭月这次没什么意见,按照约定鲁林克先付了一半的费用作为定金。

  晃了晃沉甸甸的摩拉袋子,上衫昭月似乎是放进了衣兜里,但其实已经将它收入了神威空间。

  上衫昭月拿到定金之后,没有久留,径直离开了府邸,他准备去找托马凑合一晚上。

  既然是地头蛇,那就不难找,而且往往有钱有人脉,蹭一晚,能省住宿费和伙食费,连情报费都省了,能做一个无情的白嫖机器。

  何乐而不为呢?

  在多方“友好”地打听之后,他在终于在当地的万国商会那里,得知了托马的消息。

  万国商会是由外国商人聚集的私人商会,很是照顾稻妻外部来的商人,会提供各种便利。

  听上去是不错,但其实只是一起抱团取暖而已,因为外国人自从锁国令颁布起,常年都得忍受来自勘定奉行的重税压榨。

  他们也是敢怒而不敢言。

  ……

  一间装修得体的会客厅,托马正在和另外一个人谈生意,进展似乎相当不错,两人都是说着笑着。

  “不知道,久利须会长意下如何?”托马胸有成竹地询问,看样子是又要做成一笔生意。

  “依您,都依您,托马先生真是会精打细算,不做商人太可惜了。”虽然被将了一军,但是金发男子并没有太生气,反而笑着答应。

  看来促成的是双赢的业务,只是托马赚得比较多。

  两人想谈正欢,举起酒杯就要共饮一番,但是突如其来的敲门声直接打断了久利须的施法。

  “进来,”听起来他有些恼火,但侍卫顶着某种更大的压力,不得不悄悄推开一道门缝。

  “什么事?”他语气有点冲,任何人都不喜欢在应酬的时候被人打搅,久利须也是一样。

  “会长,外面有托马先生的朋友,他说自己姓上衫。”

  守卫支支吾吾地,有种硬着头皮的模样,看样子确实是挺害怕作为会长的久利须。

  但久利须总觉得,他似乎更害怕那位姓上衫的人。

  “这……”闻言,久利须有些迟疑地看了看托马,“托马先生您看……”

  “哈哈,”托马恍然大笑,轻轻摆了摆手说,“如果说是上杉的话,我就知道是谁了,拜托请他进来吧,久利须会长。”

  “既然托马先生都这么说了,你就去吧。”

  “是……”

  侍卫顿时快步离开,还不忘顺手轻轻将门合上。

  半晌,年轻俊美的红发少年才姗姗来迟。

  当他推门而入的时候,看到屋内保持静止的两人,意识到是在等他,脸上顿时露出歉意的笑容。

  “好像,打扰到你们了呢……”

  “不打扰,不打扰,您请坐……”不同于一般只知道有上衫昭月这个人,却不了解具体外貌特征的人不同。

  久利须作为万国商会的会长,消息还是很灵通的,做他这一行的,知道谁能惹,谁不能惹也是很重要的。

  他一眼就认出了这是几日前那位声名鹤起的年轻宗师,连忙客气地打招呼。

  虽然就目前看来,即使是过路的野伏众,也能让他这个势单力薄的外国商人束手无策。

  某种程度上,这就是稻妻,极度排外,对内又极尽压迫,像极了某个人此时的心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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